勒岚儿连忙跪下道:“启禀皇上,民女勒岚儿无意触犯皇上,岚儿自幼双亲亡故,幸好有史道人将岚儿收养,也让岚儿认识了辨哥哥,史道人离世之后,岚儿又回到了我的出生地巴蜀,跟师傅学了一些法术,岚儿是羌人,羌人世代都是喜欢用羌巫来判断事情的,阿爸木纳释比神会保佑我们的。”勒岚儿说完,从腰间佩戴的皮革袋子里取出了一只兽骨雕刻而成的猴脸模样的东西,恭敬的捧在手上,说:“这就是阿爸木纳,岚儿每日都将他带在身旁,他是羌人的保护神,阿爸木纳会赐予我无穷的力量。”
勒岚儿自顾自的说着,而此时的刘协却将眼神投向了伏寿,一脸局促的伏寿,见小皇子正痴痴地看着自己,有些羞愧,试图将脸上的墨线抹去,怎料却抹的整张脸庞成了一张花脸,引得刘辩两兄弟窃笑不已,伏寿的花容顿时涨的通红,刘协心有不忍,递给伏寿一块帕子,转了身蒙着眼道:“我不看,寿姐姐你赶紧擦了吧。”
十岁的伏寿比刘协大一岁,此时倒也镇定下来,从刘协手中接过了白色绢丝帕子,往脸上擦拭了起来。
勒岚儿看见刘协依然目不转睛的看着伏寿,便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阿爸木纳还说小皇子的夫人,将会是寿姐姐呢。”
“此话当真?”刘辩倒也来了兴致,胞弟的婚姻前途也是皇兄关心的。勒岚儿眨了眨大眼,认真的回道:“禀皇上,岚儿不敢乱说,是阿爸木纳显灵,告诉岚儿的。”
四位年轻人说笑着,此时在这深宫里,暂时没有了帝王的至高无上,刘辩与刘协也只是年少之人,放下了王者至尊,他们与平民百姓一样,也会与女孩子调侃,这让刘辩觉得更为的放松。
两名侍卫行色匆匆的走了过来,见皇上在此,下跪禀告:“启禀皇上,段将军前线凉州告急,速派援兵前往增援。”刘辩神色凝重,沉默无语。刘协想了想问士兵:“此次段颖将军前去凉州攻打西羌蛮夷,军队多少士兵?”
“回陈留王,应该是二万精兵。”
“以二万精兵去攻打一个二千人不足的的西羌部落,还需要增援,这又如何解释呢?”刘协问道。
“这......小人听说段将军率领的精兵在路过鹰嘴岭的时候,中了西羌蛮子的埋伏,死伤了许多兄弟们。”
“竟有此事?为何现在才告知朕?”刘辩脸色更为凝重了。
“禀陛下,段将军一心抗羌,不想再让朝廷出兵救援,便带着人马继续前行,只是不知怎的,似乎羌人知道他们队伍的行踪似的,出了鹰嘴岭又中埋伏,不得已,段将军才派了通讯兵前来要求陛下增援。”
刘辩点了点头,道:“段将军为朝廷屡立战功,抗击羌蛮,功不可没,如今前线有难,定当支援,传骁勇将军张焕速来。”
“诺!”卫兵兴匆匆的离去。不一会,张焕火速的赶到了,刘辩命令他带领二万战士,奔赴凉州,以济段颖。
张焕不敢殆命,迅速的抽调了二万精兵强将结合起来,这些士兵长期训练有素,各个勇猛无比,骁勇善战。张焕知道此次任务的紧急,心里也着实为前方的段将军捏了把汗。段将军生死未卜,羌人的再次犯边,证明了他们的实力也在加强。
事不迟疑,张焕齐整了军容,做了战略部署,骑兵与步兵兵分两路,再次向着茫茫深山西羌部落出发。临出发前,为了壮大军威,张焕还是向上次一样,唤来了部下金穆击鼓示威,以震军威。金穆粗壮的臂膀,挥舞起鼓槌,吆喝着猛地击打起牦牛皮蒙着的大鼓,霎时,鼓声震天,士兵欢呼。鼓声时而紧密如暴风骤雨,时而疏离,如淅沥阵雨,时而沉闷,时而激昂。士兵们在鼓声的激励下,各个呈强弩之势,箭在必发之势。更是高声叫嚷:“效忠朝廷,驱逐羌蛮。”刘辩见士兵们意气奋发,也以帝王之威,鼓舞将去迎战的士兵们。
张焕一身戎装,跨上战马,向刘辩拱手道:“陛下,末将去了,还请陛下放心,此次兵将精良,训练有素,对付区区羌蛮,不足挂齿,不消几日,便拿下羌蛮,与段将军凯旋而归,请陛下等候我等的好消息吧。”
刘辩笑着连连点头,这是他继位以来,首次指挥战争,见张焕自信十足,心里也放松了不少。就这样,刘辩目送着张焕一行,向西部远去。
刘辩心里甚是高兴,这次张焕将军出马,定能挽回大局,羌蛮再怎么蛮狠,也应束手就擒。刘辩上了步辇,回宫路上,却见一女子拦住了步辇,刘辩探头看去,是勒岚儿,不知此时她又有什么事情呢。
“陛下,此次出阵,万万不能啊?”勒岚儿紧锁眉头,脸色焦虑。
“此话怎讲,岚儿。”刘辩下了步辇问道。
“陛下,这次出征,恐里面有诈,岚儿担心将士们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勒岚儿着急的说着。
“你慢慢说来,怎么回事?”刘辩见勒岚儿有些语无伦次。
“陛下,岚儿也说不清,只是,只是刚才听到那震天擂响的鼓声,岚儿心里却有一种不祥之感,如果陛下相信岚儿的话,赶紧撤回这次出征,免得将士们的无辜伤亡啊。”
“这......?”刘辩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看着身边陪同的臣子们,不知如何是好,正左右为难着,却听见一声“放肆。”寻声而去,不知何时,何太后凶神恶煞般的出现在了面前。
“参见母后。”刘辩恭敬行礼。
勒岚儿也连忙下跪道:“小女子勒岚儿拜见何太后。”
何太后眼神紧盯着勒岚儿不放,冷言道:“你就是皇上口中的勒岚儿?模样倒也端正。”何太后又看向刘辩,眼神让刘辩生畏:“皇上,国之大事,岂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插手,军令岂如儿戏?说收回就收回?大臣们,你们说呢?”
张让步履蹒跚着,明显老态了不少,声音有些沙哑道:“回太后,老臣早前也提醒了陛下,此女子虽说与陛下年少时一起玩耍,但是毕竟时过境迁,此女子来宫里之前的情况,一片空白,老臣建议,既然陛下让此女留在宫里,就必须对此女子的过去有所了解,方能留住。”
何太后再次咄咄逼人的看着勒岚儿,脸上的褶子更加的深刻,她看着局促不安的勒岚儿,忽然口中迸出这几个字:“本后怀疑你乃羌蛮细作(注),来宫里刺探军情。
何太后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惊呆了,张让倒是一副看热闹的姿态,背着手踱着步子看着惊恐不安的勒岚儿。
“细作?何为细作,小女子不明白,还请太后指明。”勒岚儿从未听说过这个词,她望着刘辩,一副无助的表情。
张让哼了一声,道:“别再装腔作势了,你心里最清楚不过,我问你,你来宫里之前,住哪儿和谁在一起?”
“小女子一直在巴蜀一带,自小出生在那里,从小无父无母,由族人抚养,后来史道人领养了我,在洛阳邙山遇到了刘辩哥哥。自史道人故去后,小女子无依无靠又回到了巴蜀,此次想再去邙山上看看,却有幸遇到了当皇上的辩哥哥,大人,小女子句句话属实。”勒岚儿一字一句的述说着。
“你身为羌人,为何要在我汉地游荡?你的目的很清楚,凭借着你和当今皇上幼年时的交情,混入宫里刺探军情,你分明就是羌蛮子的细作,还不从实招来。”张让眼神犀利的看着勒岚儿。
刘辩见状,不知所以,他怎么都不能将眼前这位儿时的师妹和细作联系起来,岚儿看上就是一位天真无邪的女孩,哪像个细作啊!
“可能是误会了,张大人。”刘辩为岚儿说话了。
何太后有些愠怒的瞪着刘辩,道:“皇上,这细作脸上不会写字,段颖将军攻打羌蛮,连连失手,本后怀疑与这位羌蛮女人很有关系,一定是她将宫里的军情传递给了羌蛮首领,除了她,别无他人。”
勒岚儿此刻有些急了,跪倒连声说:“太后,冤枉岚儿了,岚儿只是想看望一下辩哥哥,没想到却给太后给宫里添麻烦了,岚儿虽为羌人,但是岚儿心里却对汉人感恩戴德,因为岚儿的命还是汉人给的,我怎么可能充当细作去给羌族通风报信呢。”
张让咄咄逼人的走近勒岚儿:“那本官问你,你能解释你到来以后,段将军的攻羌战斗就连连失败?要知道段颖将军可是久经沙场,屡战屡胜的骁勇将军啊,如今却在前线败下阵来,客死异乡,这...又何解释呢?”
“这.....”勒岚儿哑口无言。
稳定了情绪后,勒岚儿倒也镇定起来,她起身走向太后,张大人。
注:古代间谍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