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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星子嗣 章节六十三

边缘求存 今天也在摸鱼 6663 2024-09-27 11:34

  车子在吭哧几声后还是顺利地启动了起来,并顺着枝蔓横生已难以辨别的路面飞速奔驰。

  有时也会有在路边踉跄前行的丧尸身影在车子的灯光中极短暂地掠过,可这些遭发动机噪音吸引的磨蹭家伙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她的车尾灯的。

  夜间的道路瞧起来比白天还要清冷,在大地上沉默屹立的远古建筑也是如此。

  她为自己戴上了保暖的手套,从后座取出了一个用布小心覆盖着的古旧的小巧机械。

  她将由深沉黑色褪成沧桑灰色的它轻轻放在自己的腿上,一边专心地盯着前方的道路,一边腾出手来按下了它身上的几个塑料按钮。

  “呲…呲…”

  “Flymetothemoon

  Andletmeplayamongthestars

  letmeseewhatspringislikeonJupiterandMars

  Inotherwordsholdmyhand

  InotherwordsDarlingkissme

  Fillmyheartwithsong

  Andletmesingforevermore

  youareallIlongforallIworshipandadore

  InotherwordsPleasebetrue

  InotherwordsIloveyou…”

  在轻微的读带声结束后,一段悠扬的女声就顺着从有些破损的车窗里漏进的凉风一起轻柔地吹拂到了她的脸上。

  她曾花了三年时间说服自己安居一隅,但她只用了十几分钟就爱上了这样漫无目地流浪的感觉,无从自拔。

  夜晚很寂静,但伴随她前行的还有那些渺渺的孤独冬风。

  待她夜车开得累乏困顿了,便随心所欲地将车子往大路的正中央一摆,熄了火,抓取了几件被她清洗得干净的厚重大衣仰躺在后座上。

  发动机声响隐去的夜晚依旧宁静祥和,只是当你用心倾听时,总还是能听见从这辆百年前的古董车里隐约漏出的悠长、温和的歌声。

  被暖和大衣包裹着的她上一刻还瞧着风干在后车窗玻璃上的一坨鸟粪,心里寻思着什么时候将这团白色的粪便从那里抹去,下一刻便着了神儿,完全沉进梦乡里去了。

  翌日的清晨时分,她的美梦是被一阵嘈杂的拍打声打断的——倘若可以的话,她希望唤醒她的是鸟儿的啁啾声——最好睁开眼时还能瞧见它们在车上蹦跶的敏捷小巧的可爱身影,那样她一定会为此获得一整天的好心情的。

  可惜的是,贴心敦促枫可继续旅程的仅是某个面部肌肉脱落只剩森森白骨的、妄图进入车内大快朵颐的傻瓜丧尸——而且这脑袋欠捶的家伙还龇牙咧嘴地将粘稠的恶心污血糊满了那一侧的车窗——天呐,这清洗起来一定会很麻烦的!

  今日倒依旧是寻常的一天。

  同样的太阳,同样的云儿,同样的一成不变的葱郁的绿色——只是在偶尔时,那些顺着什么繁茂生长百多米高的极大片攀缘植物才会在柔和的风里摆动开身子,露出下面与周遭生机不甚协调的灰白水泥与锈黄钢筋来。

  只消再过上百年,这些人类引以为豪的巨型建筑就会在植物遒劲强壮的根茎中彻底化成一抔齑粉,于死亡时坍塌出最后一声回响——它们本就以微粒聚合而来,最后竟又以最原初的样子回归到土泥与石块之间——或许这是注定了的,就好像……那些在火光与爆炸中崩解消逝于丛林之间的文明一般。

  时间,无情的时间早就算好了的——无论是坚固的合金还是精心修筑的高楼,一切终将被平淡的雨水打磨带走,从曾孕育出文明但在短暂喧嚣过后便又复归平静的星球上均匀散布开来,再寻不到一丝一毫的影踪。

  或许风儿还会记得它们曾经的模样与形状的——自由的、放纵的她将穿过无尽的平原与山谷、越过波澜壮阔的大洋和湖海,把写给文明的挽歌轻声哼唱在星球上的每一个角落——一遍又一遍,直到她同星球一起在必将来到的天体撞击及引力撕裂中死去。

  这也是一种浪漫,并且展露出的是一种罕见的刻骨铭心的美。

  离开城市的路程并不如何顺利,市区内的大部分水泥道路都已被各种透生的植物和虬根撕成了龟裂的碎块,车子走在这样糟糕的路面上是很吃力的,即便枫可能忍受住磨人的颠簸,这辆老旧的古董也依然无法开得太快——除非她想从散架的面包车上跌落下来——只是地面上覆盖着的厚实植被应该不会使她摔得太痛。

  枫可手头没有可靠的地图,尚且顽固耸立在废墟与大树之间的路标又实在稀少得可怜。

  这些古时用以指路的标牌如今大都锈倒在了废墟之间,被秋冬季枝叶稍显发黄的藤蔓和耐寒小草给彻底覆盖。有时她得专门停下车来,在偶有光芒反射的砖瓦碎砾间寻找它们的身影,好以此重新确认自己的方位,使自己不至于在城市里胡乱兜圈。

  还好她的运气足够好,一路上总能找到些关键的路标为自己指明逃离的道路——她真有些怀疑是不是有哪个心善的家伙在暗中帮助自己了。

  有意思的是,她在第二天的下午忽然偶遇了那个带着自己来到这濒死世界的老旧逃生舱——时间还未来得及在它的身上留下划痕,只是狭小的舱内却已爬满了各类细小的藤蔓与枝桠,将它无心装点成了富有自然气息的居所。

  枫可爬进舱内找了些什么,却没有寻到,于是又驾车离开了——如果不出意外,它还会一直待在这儿的——在青翠植株的包裹下慢慢锈去,直至消灭。

  启程第三天时,枫可已能在几幢互相掩映的古老大厦后窥到一丝和以往所见不太相同的东西——那是一种由包围着这座城市的无尽黄沙、恣意飞石与通天暴风共同组成的苍莽色彩——她两年前就见识过了,并为此魂牵梦萦了同样长的时间。

  在离开这座城市之前,她还打算再为自己的面包车补充最后一次燃油——如果她还能找得到尚未完全枯竭的储油罐的话。

  将车子停在加油站门口的枫可擦了擦染了灰的车窗,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四周,一边安静地享用着手上的一小块干肉饼——这种由肉食和素食混合脱水制成的的食物味道平平但又不会让人讨厌,无需特意冷藏便能长时间保存。

  而像这种易于携带的混合风干食物饼枫可还有很多,是她前阵子专门制作用以在计划的长程旅途中补充能量的。

  这些能有四五十斤的肉饼里混合有鹿肉、老鼠肉与一些她叫不太出名字的干野菜,在烹煮混合、烘干成型后便都被枫可装到一个用洗净了的塑料布衬着的旅行包里头去了——现在这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大包就正丢在她随时能够得到的后车座上,如此一来取食方便且利于保管,同时也能使她每每瞧到都能在心中生出一种踏实感来——她很喜欢枕着这个大包睡觉,因为这样就能闻着淡淡的肉香味儿入眠了。

  通常来讲,这样总能使她做上饕餮享食的好梦。

  倘若她能管住自己的馋嘴,这些滋味温和的肉饼可以叫她衣食无忧地自在漂泊一个多月——她应该能做到的。

  将手上的一小块干肉饼细细咀嚼并咽下,枫可往嘴里灌了口冷水,再拿衣襟抹了抹油腻腻的手,便携上“幸存者”先生、推开车门,一脚踩到了因匍匐绿植而稍显柔软的地面上——嗳,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觉得自己是踩上了华丽的编织长毯!

  周围倒是很安静,似乎没有什么危险,只是扑面的入冬冷风叫她有些禁不住,给打了个小小的寒颤。

  枫可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为自己的小面包车锁好了车门——即使她从未在这个城市中见到过其他人,但也总还是提防可能出现的偷窃的——噢,她说的“其他人”是指那些活生生的、能同她友好交流的人类,而不是嘴角流涎的臭烘烘、脏兮兮的笨蛋丧尸。

  她又紧了紧自己的大衣,为自己戴好了厚实的皮手套——说实话,她很想向这些居然还有些生气的植物们讨教如何能在冰凉的冷气里始终保持住青翠与活力——她冻得都想把自己的大衣点着来取暖了!

  自然,这只是一个突然冒出的小小的、俏皮的怪念头而已。

  这处枝蔓缠绕的加油站似乎已经很长时间没来过顾客了,那顽固屹立的水泥招牌倒是少有植物附着,只是在百年雨水的冲刷下上边儿的颜料也尽皆剥离了,仅因为独特的形状才能向枫可这名纯粹的外来者宣示此地曾存在的意义。

  上午的阳光尚未变得强烈,在高大树木稀疏黄叶的掩映下更成了一种细碎的迷人光影,铜钱般的光点瞧起来令人十分喜爱——倒不是她财迷,只是这些零散在小草上的简单图案的确能使人心中产生一种简单的舒畅感——说起来,那些远古时代的铜钱好像只一枚便能在黑市里卖上大价钱。

  只是这些稍纵即逝、虚无缥缈的日光不能用来买卖,她也实在不再需要什么钱。

  她现在的愿望只是想要好好地吃一顿。

  最好是在家中的油松木餐桌上安静地独自享用一些新鲜炸过的盐脆薯条和几个压着嫩脆生菜的鸡排酸奶油汉堡——或许她还能再撑下一大碗冒着香气的酸汤肥牛面并将可口的烫嘴汤水也一饮而尽,倘若可以的话,贪心的枫可最后还要添上一杯怡人的冰镇柠檬水,然后在无比的惬意中到屋外头随便走走、逛逛,就如往常一样。

  即便这要花掉她在十七号闪耀世界的全部家当,她想她也是乐意的——但枫可的确是回不去了——永远。

  她呵了两口气,绕过了那些已经磨损得不成样子的加油桩,只是不远处埋藏储油罐的地方似乎也早被人刨出一个大坑,想来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仍积蓄着些秋水的土坑已在长久的岁月中化成了一汪清澈的小潭,斑驳锈迹的储油罐全部浸没在水下,碎片上还覆盖有摇曳的细柔水草。偶尔才有体态颀长的银色小鱼在草石间嬉戏穿梭,使平稳静谧的水面撞出细碎的粼粼波光来,破碎着隐成消去的梦。

  兴许她所需要的燃油都凝成了这些小鱼儿了。

  于是枫可又进到加油站里面去,但里头空荡得可怕,除了一些散落在植物茎叶缝隙间的塑料包装袋和空瓶子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值钱的家具——倘若耐心地将这些垃圾收集起来,大概是能卖些钱吧,但她在这儿是找不着合适的买家的。

  加油站内侧的储物间倒好像还留着点东西,因为她伸手去推时竟没能直接打开那扇瞧起来摇摇欲坠的合成木门——她猜是被人从里面堵上了——只是看这加油站的年头,把自己锁在里头的呆瓜可能已经被植物侵蚀成了一堆轻盈的骨粉。

  枫可特意观察了木门四周,确认了这不是什么险恶之人设下的精巧陷阱才打开栓动步枪的保险,提肩向它撞去,并在上边儿开了一个圆溜溜的大洞——这吸饱了水的破门好像不太稳固。

  她耸了耸肩,透过大洞向里边望去。

  只是里面的光线不太好,将脑袋附在门上的她眨了好几下透亮的眼睛才勉强在昏暗的储物间里瞧见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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