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海眼睛瞪圆,“你们抓了我爹不算完,还打算编造个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我头上吗?”
秦欢举起个手势,“证据有三,其一,朴洪向崔彭行贿,每月十五前去阳善县送钱的人便是你,本月十五那晚,崔彭应约前往佛塔,最后一个见到的人是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朴海反斥,脖子上的青筋紧绷。
秦欢放下手,“的确,此刻我们并没有证据,但这种事情很好查证,只需在村中盘问,过不了多久就能查清。当然,这条证据我们不着急,你来听听我的第二条证据可有道理。”
她抬起两根手指,“其二,崔彭索要钱财越来越多,你动机深厚,与他发生争执后,一怒之下报复行凶,并用残忍手段杀害他,证据便是你随身携带的茶刀。”
她将茶刀拿出,“我先前一直想不通,崔彭身中的刺伤细长,究竟是何种匕首所伤,直到我发现朴洪给我的这些茶饼,都需要切开。
茶刀纤细且长,与崔彭身上的刺伤极像,开茶庄的宋平是我最先怀疑的对象,但她为了崔盈愿意去死,属实没有杀人理由。”
朴海脸色变了变,咬牙质问,“你监视我们?”
“碰巧撞见罢了。”秦欢扫了他眼,接着道。
“本以为线索中断,但那天你扶宋平回房间,你走之后,我们去宋平房间看过,他的衣服肩头上有血,这个位置难以沾染到自己的血,除非是被别人蹭上,而那个人便是刚刚扶他回屋的你。”
这条线索是“时北泽”提醒她后,她才沿着细节摸索到朴海。
朴海拳头握紧,手心的伤本已结疤,却被他挤的流出血来。
秦欢视线望过去,瞧见他越发黝黑的脸色,话锋转道,“还记得于达吗?这个人的出现应该在你的意料之外,不过,你很好利用了他的出现,一个酒鬼赌徒,还与崔彭有纠怨,是个极好的替罪羊。
在火烧崔家祠堂后,你撞见于达,于达以为你是崔彭,一刀捅过来,这刀被你徒手接住,你将他打晕,看清他是何人后,便故意将他的手烧伤,制造杀人假象。
你应该知道峪州刺史就在县内,以孙宏富的品性,有了凶手后,肯定会立刻结案邀功,你没有多担心,回到村内,便一切照常。
可你手上的伤没那么快好,在扶宋平的时候,你掌心的伤口碰裂流血,蹭到了他的衣服上,而且,为防止他再次自杀,你将他绑到床上,系绳的习惯与当初将崔彭吊在佛塔的绳扣一模一样。”
她将线索串联,从一个点连成了整条线。
朴海死瞪着她,嘴巴冷冷的开启,“说了这么多,都是你的猜测而已,我的手是做农活时无意间划伤的,绳子有相同扣结习惯的人多了去,凭此怀疑我更是无稽之谈,你要想抓我,有真正的证据吗?”
没有证据,如何完美的逻辑,都是猜测罢了,朴海有恃无恐的便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指证他。
秦欢握着茶刀,“你随身携带的茶刀纤细且长,尺寸与暗算崔彭的伤口一般,此为物证,于达当夜见过你,只要带你回去辨认,便有人证。”
“世间茶刀千千万万,凭什么认定我这把就是凶器,还有那个于达,你也说了,他是个赌鬼酒鬼,他说的话能信?”
朴海昂起头冷哼,“你们栽赃嫁祸,我死也不会承认,要是你们屈打成招,我们桃源村村民哪怕到京城告御状,也不会让我受冤!”
朴洪已经自裁身亡,村民对朴家有感激之情,不会任由朴洪唯一的儿子受到冤屈。
朴海拿捏的是人心。
“你别得寸进尺!”石易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想到崔彭和崔盈的死状,特别想宰了他。
朴海毫无畏惧,甚至只要他脖子上有伤,就可以反告他们严刑逼供。
“别着了他的道。”秦欢提醒石易,让他别冲动,石易气呼呼放下刀。
秦欢心平气和,“村民向着你,但他们以为的朴海是个勤劳质朴的青年,而你不是,其实,在确定你之前,我甚至还怀疑过你爹。”
直到昨晚,她还没有放弃对朴洪的怀疑,或者说,她潜意识被朴海看似纯良的外表迷惑。
“朴海,其实,第一个献祭者是你吧。”她语调平静,却第一次让朴海的眼底掀起波涛。
“昨天假刘有万死前给朴洪做了个奇怪的手势,他捂住了自己的左眼,刘有万自杀身亡,而朴洪也被抓了,做不了任何事情,刘有万的这个手势除了让朴洪自杀灭口,我想不到别的意图。”
她抬眸继续道,“昨天半夜,你去村祠闹过一次,就在你的声响结束后,朴洪开始了,他当着石易的面大骂了所有人,当然,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泄露与崔彭有关信息。
他痛斥崔彭狮子大开口,暗示自己就是将崔彭、崔盈杀害的凶手,最后再来个死无对证,让行凶罪名做实。”
她这句话告诉了朴海朴洪已死的事实,朴海脸色晦暗不明,可表情里没有太多惊讶。
“你爹死了,这应该在你的预料之内,或者,你昨夜的出现,就是为了提醒他,让他去死!”
秦欢把茶刀放下,转而将带来的户籍册取出来,“你爹娶了你堂姑,而你堂姑也就是你娘脸上的胎记,也传给你吧。”
朴海头颅低下盯着她,表情中增添了许多狠意。
秦欢迎着他的视线,“我打听过了,你自小左脸上方就有一块红色的胎记,为此,村里的小孩都嘲笑你,你幼时过得并不好,只有宋平不嫌弃你,把你当做朋友。”
她捂住左眼,做了个与假刘有万同样的手势。
“你脸上的胎记消失是在七八年前,也正是假刘有万来到村子里的第一年,我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让你脸上的胎记消失了,但在那之后,你和你爹便开始为他们做事。”
她放下手势,“刘有万捂住的不是眼睛,而是胎记,他是在威胁朴洪,朴洪若不死,他们便会杀了你,朴洪知道或者是猜到杀死崔彭的人是你,死之前,便筹谋替你顶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