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多人规模集团冲锋的场面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只见一片蓝色的洪流滚滚而来,卷起阵阵烟尘。数千人的呐喊震破天空,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仿佛能将一切的阻碍都撕得粉粹,眼前已经再无能阻挡他们前进的力量。
此时不但是在指挥所里的赵长树看得热血沸腾、大声叫好,就是在更远处用望远镜进行观摩的阎大帅也面露笑意。
这就是我老汉的兵,这就是我山西的大好男儿。
而他身边的崔茂林,即使是跟赵长树再怎么对不上眼,此时他心里也不得不承认,模范师这些官兵的素质要高出他独立师一筹。
他们这些带兵多年的老军伍都是内行,看到的还不仅仅是集团冲锋的这股子气势,而且还注意到模范师这数千人漫山遍野的冲锋队形还颇有章法,杂而不乱、层次分明。
这些可不仅仅是体现出指挥官的高明,同时还说明模范旅的基层军官的素质和战术能力。
他们都知道,基层军官才是保证一支队伍凝聚力和执行力的骨干基石,而目前国内的大多数军队,缺的就是有一定战术素质的连、排一级的军官。
到了此时,就是一直对佣兵团战力佩服和羡慕不已的阎大帅,也认为此战的胜利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本来己方的兵力就占优,现在攻击队形已经完全展开,气势也达到了顶峰,你就是再派部队前来阻击,也很难阻挡住这股一往无前的洪流了。
只是,就在大家都以为胜利再望,今天能够扳回一局的时候,观摩团的军官们突然发现,那一股冲锋的洪流,好似陷入了什么泥潭一般,竟然渐渐停滞了下来。
大家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甚至还有些诡异。此时包括崔茂林在内的几个性急的军官不由大声叫骂道:“这特么是怎么回事?给老子冲啊,快冲啊,这一停下来,气势可就没了。”
“就特么最后一哆嗦了,你竟然不敢冲了,孬种!”
他们虽然平时相互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甚至对赵长树的模范师得到大帅的特殊待遇还颇有微词。
但在这一刻,他们都知道模范师代表的是他们晋军,代表的是他们山西军队的面子,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军队输,所以都有些着急起来。
此时只有阎大帅和前沿指挥部的赵长树知道前方必然出了什么变故,不然以张胡子的性子和能力,不可能干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举动出来。现在由于通信不便,他们也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只能静观其变。
很快,前方出现的一副场景让所有的人都面露惊色,心跳加速。
只见他们的望远镜中,在张胡子他们冲锋队伍的前方,从一片山洼的树林中,升起了一股股的黑烟。
然后,一个形状像个方块火柴盒的黑点,喷吐着浓浓的黑烟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即使隔着望远镜的镜片,他们也能看出这个形状怪异的家伙那发着幽幽金属光泽的轮廓。
“是坦克!”
赵长树倒吸一口凉气,一时之间只感到喉咙有些干涩。
原来,这个学弟的杀招是等在这里。
接着,当一辆辆冒着黑烟的三秃子从树林中驶出的时候,赵长树顿时打了一个机灵,对着手下的参谋大声道:“快,命令张旅长马上撤退,快给老子撤回来。”
赵长树这下真急了。
他可不会认为自己的这几千兵马能够跟几十辆坦克和装甲车抗衡的。
要知道现在张胡子他们三千多人都已经冲到了这片山区唯一空旷和相对平整的区域,正是机械化部队发挥机动和火力的天然战场,步兵兵力多而密集反而容易造成更大的混乱。
何况谁知道这些坦克的后面会不会还有大量的步兵。
而此时,后面的观摩团同样也看到了这些喷着黑烟,突突前进的坦克。饶是以阎大帅不动如山的城府,也被被震惊得微微张开了嘴。而他身边的崔茂林等军官,几乎人人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摸样。
大帅的参谋长王其昌在震惊之余,不知怎的,心中却是有种落下了块石头的感觉。
就因为他心里一直有个预感,对面的教导总队可不是什么易与之辈,人家能将号称亚洲第一的日军都打得丢盔弃甲,创出赫赫威名,又岂会想不到你这种拼死一博的战术。
而现在,他一直苦苦思索而得不到答案的谜底,在眼前豁然揭开,求知欲终于得到了满足
。
但与此同时,他也在心中暗叹一口气,知道这次模范师怕是凶多吉少了。
只见对面的坦克部队分为了两波,都是四辆坦克在前,6辆装甲车在后,将这片并不算很宽的山谷洼地堵了个结结实实,就像两个剪刀口,向着张胡子的部队疾冲而来。
这是攻击部队惯常采用的钳形攻击队形。
但问题是,以往他们见过和采用的都是步兵和骑兵发动钳形攻势,而这次,人家直接是用这种打不动,炸不烂的铁疙瘩来攻击,你怎么挡,用什么挡?
在指挥所的赵长树还算清醒,知道如果张胡子的部队被围歼或是击溃,自己手上唯一的机动兵力可就全完了,所以当即下令让张胡子撤回来。
但张胡子的反应就比赵长树慢了不是一点半点,因为他现在脑瓜子嗡嗡的,已经被眼前的一幕整懵了。
就在刚才,在他觉得胜利在望,开始想象自己带着部队冲进对方阵地那种志得意满的景象时,突然感觉到地面传来了阵阵的震动。
地面传来的震动给人的感觉好似是发生了地震一般,甚至有些冲的太快的士兵都脚下不稳,踉跄着跌倒在地上。
紧接着,一阵让人感到心悸的轰鸣声就传入了耳朵。
这种他们从未见过的突发情况,就让冲杀在前的大多数官兵有些不知所措,脚步也不自觉地放慢下来。
士兵们神色慌张地看向自己的军官,但基层军官们同样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又转头看向更高一级的军官。
就这样,整个冲锋队形就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空气墙,突然就停滞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