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西北江边的龙湾码头,昨日已经开始准备,今天,再一次的军伍宣昂,旌旗猎猎,前来观看常大将军凯旋的百姓也化作了人海,不可计数。
人还聚焦处,精锐护持下的朱标发现自己很喜欢这种感觉。
众星捧月。
或许,将来的将来,还会有一个……君临天下。
这是权力的滋味。
被父亲打发来接迎的少年人正沉醉其间,一艘两千料大船在诸多纤夫和桨手的操作下缓缓靠岸。
眼看着大船上那一杆随风起舞的明黄纛旗,朱标又莫名紧张起来。
从小到大,听多了常大将军的勇猛善战,杀人如麻,父亲偶尔兴致来了,就会夸奖几句,这也导致,即使常大将军对他很好,朱标还是不知不觉中就产生了一些敬畏之情。
以至于再后来,逐渐懂事之后,知晓了自己有一桩娃娃亲,是常大将军的女儿,朱标没有丝毫婚姻被家长安排的不适,反而觉得,挺不错。
大船顺利靠上码头,朱标也打起精神。
只是又难免想着,当下大明已是开国,自己现在是太子,稍后,自己从小没少称呼‘叔叔’的常大将军……会对自己行礼吗?
或还是如以前那般随意?
大船停稳,跳板搭下,朱标很快看到一个熟悉的披甲身影踏上跳板,后面是其他一些或披甲或袍服的文武官员。
常大将军出现,不只是朱标又提了提气,周围百姓都跟着掀起了一片议论之声。
徐大将军,常大将军,大明朝廷并列的两位大将。
就说那蜀中夏国,四面水陆之险,飞鸟难越,当年的李太白都有‘难于上青天’的感慨,常大将军却只用了一月时间,就从陕西杀入蜀中,杀得夏国君臣肝胆俱裂,打都不敢打,直接开了城池,归降大明。
这是何等的勇猛呵。
当下终于看到了真人,虽是远远的,却也只觉,果然是那武曲星一般的人物!
万众瞩目之下,常遇春带着一干下属来到岸上,在躬着身子的礼官轻声引导下,稍稍列队,一起朝某个弁服少年行礼,一边带头朗声道:“臣常遇春见过太子殿下。”
眼看这些万里转战的文臣武将朝自己行礼,朱标短暂一顿,忽然想起父亲平日里如何对待这些兄弟般的下属,转眼通透,连忙上前亲自将常遇春扶起,一边用曾经相处时的语调说道:“常叔叔征战劳苦,不必多礼。这一年来,标儿在金陵总能听到常叔叔连战连捷,欢喜之余,也难免忧心那战阵凶险,好在常叔叔终于凯旋,标儿也放心了。”
常遇春顺着少年力道起身,被太子殿下拉住大手,便轻轻反握回去,内心也是温暖。
这孩子……倒是颇像主公呵,于是笑道:“殿下,征战乃臣之本分,遇春也是幸不辱命。呵……殿下,一年不见,倒是长高了,更俊朗了些。”
朱标也笑:“那里呵,常叔叔才是英武。”
主臣二人叙说一番,礼官耐心等待片刻,才再次上前,小声提醒。
于是开始了正式流程。
奉酒。
起舞。
奏乐。
简单而又繁复,所有人都一丝不苟。
因为都知道,这就是礼遇,你不尊重不在意这种礼,就是对自己的不尊重不在意。
如此将近半个时辰,太子、百官、军士乃至从蜀中押送而来的夏国俘虏,才乘坐各式车船,赶往皇城。
金陵城东的皇城内,同样从昨日起,就已隆重以待。
大将奏对的午门内外,旌旗、仪仗、乐队全都反复精心演练,放眼望去,喜庆中透着肃穆。
朱塬在未初抵达皇城,当下接近申正,等待已经超过一个时辰。
礼官通报,太子殿下接迎常大将军已经抵达承天门,也是等待许久的老朱便带着朱塬在内的几位重臣出了东阁。
来到午门后,老朱却没有按照礼官指引,去上层楼,而是在城门洞等待。
大家也就只能跟着。
很快,一行人身影出现在视野内。
朱塬站在比老朱靠后些的右手边,视野不错,一眼就看到某个弁服少年身边的戎装武将,身材魁梧,手臂纤长,显然就是常遇春。
朱塬知道,常遇春擅射,加上力大无穷,开弓发矢的力道……嗯,绝对远远超过1.8焦耳。
完全就是个人形兵器。
再近了,也就能看到面容,没有想象中武将的刚毅棱角,反而是挺随和的一张椭圆脸,四十岁左右年纪,留着髭须,嘴角带笑。
如此直到午门外。
礼官再次提醒登楼,话还没说完,老朱已经快步走出了午门,很快笑着拉住正要拜下的爱将手臂,开始叙旧。
皇帝如此,大家也便再次上前。
至于礼不礼仪的,皇帝陛下如此真性情,这就是最大的礼。
朱塬依旧跟着老朱,听着君臣两个相互挺有些肉麻的叙旧话语,只觉得吧,难怪老朱能当皇帝呢。
只情商一项。
超高的!
老朱与常遇春说过几句,还拉过爱将,转头先与李善长招呼,又转向朱塬:“遇春,怕是你也早早就想见了,这就是塬儿,呵,莫看他一副瘦弱身板,这治国安邦的心思呵……嘿,或也全长成了心思……”
朱塬情商也不差,抢着先行施礼:“塬儿见过常大将军,大将军阵前威名,小子多有听闻,心向往之……”
常遇春下意识上前搀了下某个也是听闻许久的小少年,去年在山东,他恰好带兵在外,没能碰到,这一错过就是一年。
倒是真遗憾。
扶了下朱塬,常遇春又想回礼,被老朱强拉住,便也不勉强,一边打量,一边爽朗笑道:“俺在军中就已多有感受平章大才,还念着主公又得一良才辅佐,不成想,倒是主公的一家人。”
这话老朱爱听,跟着笑道:“是呵,俺也不成想,竟是一家人哩。”
朱塬微笑着附和,不由觉得,老常的情商……也不差啊!
这短短几句话听着简单,却是夸了自己,又夸了老朱,还不会让一旁兢兢业业辅佐了自家主公多年的李善长等人不舒服。毕竟朱塬是朱氏的一家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做得更好,也是应该的。
记得曾经读常遇春的传记,各种勇猛之外,朱塬还注意到了其中一个点评。
擅抚士卒。
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其实做起来,一点都不简单。
能得到类似的评价,除了自己在战阵上要身先士卒做出表率之外,日常与下属相处,也是很需要能耐的。
若是没有来自本身性格的某些能够让人归心的个人魅力,只是做做样子,那就是把别人当傻子。
因此,想要做到这一点,首先也还是一点。
情商!
就像有些人,哪怕不说话,只是一些动作细节,就能让与之相处的人感觉很舒服。
朱塬今天可不是重点,老朱拉着爱将点到为止地和他说了句,便又转向其他臣子。
朱塬在旁陪同着,不忘看向其他人。
常遇春身后,许久不见的涂霄穿着正三品的文官孔雀补服,在一群披甲武将中显得颇为惹眼。
见先生终于望来,明显黑瘦许多的涂霄微笑着点头示意,朱塬也笑着颔首。
暂时还搭不上话。
老朱拉着常遇春与群臣说了好一会儿话,已经小心提醒过两次的礼官第三次上前,皇帝陛下才与爱将依依不舍地暂时分开,转向午门城楼。
午门前。
常遇春也在礼官引导下,来到主将位置,身后一系列出征的文武将臣按序列队,文左武右。
午门层楼上,同样一身弁服的老朱昂然而立,靠后一些,左边是太子殿下,右边是李善长,朱塬则是站在太子身边,其他文武同样各有位次。
两边列队完毕,第一阵鼓乐也跟着响起。
乐声中,朱塬向下打量。
午门层楼下,为首正中是常遇春,两侧是文武官员,其中文官一边,以刚刚见到的涂霄为首,这小子,倒也风光。
再说武将一边。
常遇春身后,因为人数较多,列成了两排。
为首两人,一个是正二品的大都督府副都督顾时,这是常遇春入蜀的副手之一。另一个是薛显,同样的正二品,官职为江西行省右丞。
顾时是最早跟随老朱的淮西二十四将之一,不过,因为没有太多特别值得说道的事迹,朱塬印象不深。
倒是薛显,曾经历史上老朱的评价是与傅友德一样能够独挡一面的猛将。
常遇春早逝后,要说猛,就要数傅友德。
再后来,冯胜和傅友德的搭配,与早年的徐达和常遇春类似。
薛显能与傅友德对比,其勇猛也可以想见。
不过,曾经的洪武三年,虽然被封为永城侯,但因为滥杀缘故,薛显不仅俸禄被压缩,还被贬到了琼州。
然而,也只是一年。
老朱很快又想起这位爱将,重新将其召回,不仅恢复了俸禄,还赐予了该有的丹书铁券。
朱塬就觉得吧,滥杀这件事,或许……原因也有,但,可能还有其他。
比如张焕。
对。
还是张焕。
小先锋张焕。
这个在明初史书中留下了好几笔近乎老朱义子最后却没有结果的一个人。
徐达破大都时,专门安排张焕看守元朝府库,老朱流传后世的一封亲笔书信里,还有让小先锋张焕验看马匹并画押的言语,可见信任与亲近。
然而,洪武二年,那张引动了整个北方的庆阳之战,开始的时候,张良臣诈降,徐达派了薛显和张焕一起去受降,张良臣降而复叛,向薛显和张焕发动了袭击,结果是,薛显负伤而逃,张焕被俘。
再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张焕的记载,大概率是被杀。
这件事在其他人来看,比如老朱,就是另外一副画面。
面对诈降,薛显没有奋力救人,自己逃走了,却把老朱视作做干儿子一样的张焕……折在了庆阳。
能不气吗?
但,诈降这种事,属于意外,也不能算是过错,只能从其他事情上找找借口。
然而,老朱还是有良心的,罚了薛显一顿,发配琼州一年,大概想想觉得不该这样,气也消了,就又给召回来了,该给的也都给了。
薛显是善终的,死在洪武二十年,还追封了永国公,谥‘桓襄’。
辟地服远曰‘桓’,甲胄有劳曰‘襄’。
薛显死的也是时候,之后的洪武二十三年,胡惟庸案再起,虽然追坐胡党,但因为本人已死,便不予追究,家人应该是保全了。
再说这一次,历史已经发生改变。
没有了那一场旷日持久的庆阳之战,小先锋张焕也还活着,当下人在大都,徐达身边。
不过……
算算时间,相比曾经的洪武三年,若是明年就进行大封的话,张焕的功绩还不够封侯。
或许很多人都还不够。
就像曾经,洪武三年大封,老朱的几位义子中,即使是位次较高的何文辉,不仅是与朱文正、李文忠一样的‘文’字辈,当时还镇守河南,官至正二品的河南行省左丞兼河南都指挥使,比后来居上的沐英还亲近,却都没能封侯。
何文辉后来还意外早逝,之后的几次大封,也就更没了说法。
倒是沐英,后来居上。
人生际遇还真是难料。
朱塬思绪飘飞的时候,征虏副将军常遇春的凯旋仪式还在继续。
列队完,奏乐闭。
常遇春带领诸位将臣,按照流程行大礼。
接着是礼官开始念诵一封表文,内容是诸将征战在外的一系列功绩,类似一封战绩汇报。
表文念完,是程式化的君臣问对。
大概是城楼上的皇帝陛下说将军征战辛苦,巴拉巴拉,城楼下的将军说不辛苦不辛苦,巴拉巴拉。
问对结束,再次奏乐。
这是一段长长的带有舞蹈的凯乐。
凯乐持续了半刻多钟,结束之后,则是另外一场重头戏。
午门献俘。
关于这件事,百官之前还有奏请,说是应该让夏国国主明昇如同宋时孟昶那样,在午门外行叩头俯罪之礼。
老朱以明昇年幼事皆臣下决断为理由,拒绝了臣子的请求,而是让夏国大臣替代请罪。
然后就是现在。
常遇春等诸将臣暂时告退一边,转作了严肃的鼓乐声中,甲胄严整的一干精锐将校押送身穿单薄囚衣的夏国文武诸臣缓缓而来。
到了午门外,依旧按秩序排列,乐声停止,礼官的高唱声中,夏国文武诸臣一起跪下,伏地请罪。
朱塬比较注意的是为首三人。
夏国右相刘祯、左相戴寿和司徒吴友仁,这是之前把持夏国朝政的三巨头。
因为一直关注蜀中态势,朱塬也知道,对于大明的招降,三人的态度是不同的。
按照之前接触的反馈,右相刘祯态度很模糊。
刘祯与大明礼部尚书钱用壬一样,也是前元进士出身,当初被明玉珍礼遇,一路坐到夏国右相,文臣第一,被朝野成为明夏的‘诸葛孔明’。
这样一个人,态度模糊,也就对了。
左丞相戴寿是军伍出身,夹在刘祯和吴友仁之间,大概如同被架空的夏国幼主一样,无所谓了,也就倾向于归降。
最后的吴友仁,一个‘司徒’的官职,类似张士诚名下同样是司徒出身去年归降了大明的李伯昇。
朱塬觉得有些不伦不类。
司徒是传统三公九卿的‘三公’之一,确实显赫,但吴友仁这个司徒,更多还是之前明夏内乱发兵清君侧时自己讨来的。
因为实际把持了夏国的朝政,吴友仁也就成了坚定的主战派。
常遇春入蜀,遇到的最大一次阻碍,就是与吴友仁的对峙。
只不过,当时蜀道几乎已经被快速突进的明军打通,吴友仁反应过来,集中兵力想要把明军堵在米仓道,但因为军心涣散,内部纷纷向明军投诚,里应外合之下,数万大军一触而溃,吴友仁也被活捉。
破入蜀中的常遇春随后一路突进,到了重庆城下,吴友仁这个主战派没了声息,夏国君臣也就主动选择了开城投降。
可以说,如果吴友仁能早一些加派兵力堵住米仓道,将这一仗哪怕拖上几个月,补给线漫长的明军就将压力倍增,结果难以预料。
当然,战争已经结束。
只有结果。
没有如果。
等已经年迈的夏国右相吴祯跪在地上颤巍巍地亲自读完了一封请罪表文,这边礼官也当众宣读了老朱的圣旨。
夏国归附虽迟,却也在重庆城外避免了一场刀兵,双方百姓士卒皆得保全。由是,诏封夏国国主明昇为‘归义侯’,赐京中宅第一座。
右相吴祯、左相戴寿,劝服明昇归附,顺天承命,因此留居京师,等待任用。
司徒吴友仁顽拒大军,不识时务,致使双方损兵折将,判处斩刑,亲眷贬为奴籍,家产抄没,以资国用。
另外,夏国其他文武,或赏或罚,皆有处置。
圣旨读完,城楼上的朱塬只见吴祯右边一个邋遢到看不出年龄的狼狈男子惨嚎一声,含糊地大喊了几句什么,不等随身将校制止,就晕了过去。
显然就是吴友仁。
对此,朱塬的感觉是……何必呢,何苦呢?
吴友仁在夏国,说起来,属于曹操式的人物,因为掌握了军权,官职名义上在两位相国之下,实际却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大权在握。
或许也正是如此,吴友仁才会顽抗,不想放弃这份万人之上的权柄。
对方的做法,其实也不能算错。
蜀中历来多有割据,虽然国祚都是短暂,但,巴蜀天险,也太容易给人一种守一守就能关起门来称王称霸的错觉。
就像这次。
万一成了,吴友仁再经营一些年,好一些,让幼主禅位,坏一些,直接篡了,说不定也能过一过当皇帝的瘾。
毕竟蜀中也是出过那么多皇帝的。
哪里能想到,明军这么不讲规矩?
说好的三个月考虑时间……还没到呢,就突袭进来了!
然而,无论吴友仁怎么想,后悔也好,懊丧也罢,注定不会有人再去理会失败者的心思。
圣旨宣读结束,礼官唱和下,一干夏国文武便被押送下去,接着,凯旋诸将重新归位,再次大礼参拜,并且三呼‘万岁’。
礼乐声中,凯旋仪式正式结束。
按照朝廷制定的礼仪,凯旋仪式结束,皇帝和文武就可以各回各家,这次不一样,老朱还安排了赐宴,地点在奉天门内的西侧武楼。
大家一起先下了午门城楼,老朱再次拉住自己的爱将叙说一番,才依依不舍地放常遇春去更换衣着。
皇帝陛下自己也要更衣,换掉当下比较正式的弁服。
如此过了一刻多钟,夕阳沉入地平线,暮色降临。
武楼的晚宴正式开始。
还是正四品以上得以进入正殿,其他都在偏房。
朱塬的位次和上次的带鱼宴一样,作为宗室,仅次于老朱和太子,因为这次没有再喊其他几位皇子过来,他和朱标,是一右一左。
不过,相比上次的中规中矩,这次,因为老朱先不讲规矩,很快下了主位与常遇春等人喝酒叙旧,大家也就跟着不再那么拘束。
朱塬捧着一杯很淡的果酒,与朱标一起,被老朱待在身边,还正式认识了常遇春之下的顾时和薛显两位大将。
顾时有些像吴良,都是儒将,彬彬有礼。
薛显就有些粗野,想要和朱塬表达亲近,抬手在某个少年肩侧拍了下,把某人拍出一个趔趄。
老朱带头的笑声中,朱塬则是吐槽。
怪不得你被发配琼州!
该!
老朱也没忘记涂霄。
这个今年才二十五岁的年轻人,只是过去一年时间,就从最初一个小小的正八品测绘处主事升迁到正三品测绘使。
然而,凡是了解涂霄功绩的,都不觉得过分。
大都之战,如果不是涂霄提前带着团队绘制了大批地图,帮着大军引路,诸军对大都的合围就不会那么顺利。
还有攻破大都那一次。
那一只飘飞的热气球,虽然只是一次意外,虽然最初是朱塬提出的想法,但作为执行者,涂霄的工作,说是让大明少死了几万将士,都不为过。
再然后,奇袭开平,转战山西,进入陕西,开进巴蜀,这一路上,都有涂霄的出谋划策。
对于本就喜欢有能耐有才华的年轻人的老朱来说,这样一个后辈,他怎么可能不喜欢?
于是亲自灌了涂霄三大杯酒,才被放过。
当然也少不了一些勉励。
涂霄喝了酒,等老朱转开,才得以和朱塬说几句话。
年轻人依旧称呼朱塬为‘先生’,只是,到底场合不对,聊了几句,就轻声表示,希望得空能登门拜访。
朱塬自然答应下来。
朱塬到底精力有限,只在宴会上待了不到半个时辰,细心的老朱就主动发话,打发他回去歇息。
顺便也把长子一起赶走,说是终究年少,可不适合与他们这些人一般酗酒享乐。
看来一干君臣今晚是打算不醉不归了。
另外的叔侄两个一起离开武楼,朱标可并不是朱塬这种病弱身子,情绪依旧很高,还在外面拉着自家侄儿说了会儿话,才肯离开。
目送太子殿下走远,朱塬坐上自己在宫中特批的轿子,还没离开皇城,酒意袭来,就已经浮出浓浓的睡意,然后就抱着不知何时贴上的麻袋睡了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