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动一时的弹劾案被推到了十月十日,这让孙文和国民党上下都觉得十分沮丧,虽然他们政治斗争经验不足,但是什么叫夜长梦多他们是知道,可孙文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他毕竟是一个沒有军队的国民政府主席,原本还有一个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的兼职的,可这个职务在王隆交还国民政府主席的时候给吃了回扣了。
至于国民代表大会的代表们也乐于这个弹劾案表决推迟,什么是民主,其实这些议员比国民党那帮理想主义者要理解的更透一些,民主在本质上和专制是一样的,同样是建立在力量的基础上的,只不过专制制度追求的是一边倒的绝对力量,而民主追求的是力量的平衡,前者简单高效,后者麻烦拖沓,但是任何一个智商正常的人都会选择民主,因为只有在力量平衡的社会,人类才能有谈尊严和自由的资格。
所以尽管大家知道现在的力量虽然并不是真正的平衡,更多的像是王振宇根据个人政治意愿和喜好施舍的虚伪的平衡,但是再不好也总比沒有要好吧,反正国民代表大会的两院议员们现在很享受对一个一个议案讨论表决的日子,很享受休会之后打着各自委员会的牌子到政府对应部门视察并且指手画脚的感觉,许多经历过袁世凯时代国会的议员更是表示这已经是真正的民主了,虽然王振宇认为这还只是民主的形式而非本质,搞政治的都不是傻子,国民党这个时候提出弹劾案差不多就是要拿整个国民政府去跟王振宇这个军事独裁者玩命了,议员们再渴望权力也不会去跟风,毕竟到手的权力才是最真实的权力,其他的说得再动听也是鬼扯,所以梁启超刚提出來按正常程序走,这帮孙子就立刻举手同意了,能拖一天算一天,这一点连国民党的议员也不例外,难怪国民党在历史上会输掉大陆,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沒有,压根就沒把孙文这个伟大领袖,伟大舵手,伟大导师放在眼里,此外还有一个因素,按照当初成立国民政府的约定,明年就是正式大选的年份了,届时整个南京的权力机构都要洗牌,估计再也不会出现章太炎这种一边反对政府一边却拿着政府官位的人物了,可以说未來的民选政府将是一个朝野分明的政府。
虽然大家都认为王振宇不是民主派,但是却无可否认这个人掌握着国民政府最大的权力和势力,他甚至都不用出动军队,仅仅是利用其控制的华开发总公司就可以决定大部分企业的政治支持方向,毕竟那几百万产业工人在投票的时候是很容易被自己的上级蛊惑的,这还不算已经膨胀到百万人规模的军队这个大票仓,更重要的是,虽然地方上实行的县人治县,但是几乎每一个县的既得利益者都把王振宇视为这个制度的保护人,所以那些一辈子最远也就到县城,别说南京,连省城长啥模样都不知道的农民会把选票投给谁拍拍脑袋就知道了,当年为什么湖广地区的农民杀长毛那么奋勇,照理说会分地给他们的长毛和他们沒有冲突啊,其实全是曾国藩之流的功劳,秀才老爷们说他们是坏人,所以俺们就杀他们,天,所以袁世凯说国民素质太低还是有点道理,只是后面半句不适合民主就有点牵强附会了,两者存在必然联系吗,扯远了,还是把目光投向俄国。
在遥远的鄂木斯克,全俄统帅高尔察克的首都,这里看不到莫斯科和圣彼得堡实施战时共产主义的萧条,也看不到一点战争的痕迹,灯红酒绿,一片和平的气息。
在离高尔察克官邸不太远的一个酒吧里,两个长着东方面孔却一点也不起眼的年轻人正在酒吧的一个死角里一边喝着酒一边聊着天,这两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职业,国民政府国家安全总局高级特工:奠骜校和刘莫涵校,他们是目前二个在俄国境内活动的间谍小组的负责人,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头。
奠骜校,云南富源人,军情系统出身,虽然之有27岁,但却是个有年经验的老特工了,1913年在安江加入军情局,经过培训后曾被派往北京执行了为期半年的潜伏任务,期间既沒有参加铁血救国会的工作,也沒有参加名动京师血洗执法处行动,但是他却做了一件很让人意外的事情,仅仅半年的时间里,这个潜伏在国饭店当领班的家伙居然学会了一口流利的俄语,而此后由于在策反徐树铮的行动做出巨大贡献(嗯,就是开车送杨度去见徐树铮)而被提升为校,这次更是因为会说俄语被派來了鄂木斯克。
刘莫涵在资历上就比奠骜要差上一点了,而且出身还不纯正,既非党务调查部出身,更非军情系统嫡系,人家在加入国安之前是混黑社会的,这个來自浙江金华的小伙子原本是在杜月笙的恒社门下当随从,从十四岁拜老头子算起,在**混了足足十年,最初因为跟人不准,加上所处的俄国租界本身就不怎么样,跟法租界沒得比,所以混的不是一般的烂,后來投靠了辛亥革命时期突然崛起的法租界流氓大亨杜月笙就不一样了,杜月笙也需要一个熟悉俄租界情况的人替自己扩张生意,刘莫涵就十分幸运的被扶持了,可惜祸之福所系福之祸所依,一心想当大老板的刘莫涵运气欠佳,生意做的很一般,唯一的好处就是很善于和俄国人打交道而已,民国年,国安局奉命筹建远东站,需要优秀的俄国通,刘莫涵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选了,起初刘莫涵还不答应,后來一顶少校的帽子砸过來他就晕了,要知道他祖上可从沒出过一个官,世代都是佃户,于是他他毫不犹豫的入伙了,再然后他就被派到了西伯利亚吹冷风來了,,。
“工作还顺利吗。”开口问话的是刚刚抵达鄂木克斯的刘莫涵。
奠骜摇摇头:“还在进行,我也刚來沒多久,之前的五个小组都沒从高尔察克那里获得信任,这个俄国海军上将很谨慎,对于外国势力似乎是存在天生的抵触,还是你小子走运啊,居然替玉帅搞定了那个亚什么国,这次大功一件是跑不掉的了,说吧,上面派你來鄂木克斯怎么说,有什么任务要交给我吗。”
刘莫涵并沒有急于回答奠骜的问題而是低头喝了口咖啡后又看了一下四周的情况才道:“是阿拉什自治共和国,确实沒难度,很轻松,但是后续还存在问題,传达完指令我还要回奥伦堡继续完成我的任务,这片土地最终能否回到我们的祖国手里还是个大大的问号,扯远了,奠处长,我想知道鄂木斯克和高尔察克最近的情况如何。”
奠骜再次摇摇头,然后把一块七分熟的牛排塞进了嘴里,好好的嚼了半天才吞了下去,然后才说话到:“一切表象都是假的,高尔察克的军队自四月份在伏尔加河让所谓的红军击败后,一败再,别看这个鄂木克斯眼下看來是灯红酒绿,实际上已经是人心惶惶了,等在看高尔察克将军扭转战局,不过根据我观察和经验,要实现这一点很难。”
“不会吧,我刚才可是在火车站看到了,英法协约国援助的物资可是一个车皮接一个车皮的拉过來了,怎么可能打不赢。”刘莫涵邹了邹眉头疑惑的问道。
奠骜好容易把整块牛排吞下去了,端起一杯伏尔加喝了一口,忍住喉咙的辛辣道:“沒有的,给再多的武器和弹药都是扯淡,他们沒有信仰,或者说不愿意为信仰去牺牲,战争打到这个时候还幻想着和平,那些布尔什维克就不一样,跟历史上的穆斯林一样,要么信仰我,要么去死,你说这种情况下,高尔察克他们怎么可能获胜,另外我觉得玉帅那边动作要快点了,做好战争的准备,不然接下來亚地区估计沒我们什么事情了,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刘莫涵点点头,掏出一支烟点燃:“那你接下來的任务也简单了,上头沒有干涉俄国内战的打算,一心只想从俄国内战谋取利益,而且他们的着眼点和日本人还不一样,日本人盯着的是高尔察克的那批黄金,而上头要的则是高尔察克手下的这些俄国人,根据调查,这里有一百多万俄国产阶级,他们有文化有思想有技术,一旦被布尔什维克赶出俄国,那么接下來就能为我所用,西北站的计划是把这些人安置在新疆地区,这样未來的西北地区工业化速度就会大大加快了。”
奠骜想了想:“明白了,不过高尔察克这个人是个沙文主义者,我们未必能做通他的工作,所以还是要做两手准备,我自己这边努力去和高尔察克接上关系,而在俄国普通民众这里我们最好也下点功夫,做点秘密宣传,把希望放在高尔察克一个人身上是什么危险的事情。”
刘莫涵把最后一口咖啡喝进肚子里,点了点头,拿起礼帽往头上一戴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