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落幕之下,行军万里苍凉。
京都关于陈府命案作出决定的同时,陆觉统帅的北伐大军,已经过了函谷关,进入了北疆中部地区,望着前方嵯峨交纵的复杂寒山,陆觉不禁有些出神。
“将军,可是有了回忆?”
虽然北疆之地已经不在飘雪,但是寒风却依旧冰凉刺骨,正在陆觉望着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寒山远景出神时,萧寒踩着马蹄声走到了陆觉身旁,轻声问道。
就在不远处,陆觉所望的山峦,名叫千挑山。
名字是谁取的,无人可知,但是陆觉却记得年幼时,陆佑旭曾骑马带着他驰骋之际,就是在那千挑山脚下。
那时候陆佑旭都会意味深长的望着千挑山,跟年幼的陆觉讲道:“这千挑山的意思,就是指这里的山势千挑万选,包罗万象,如同兵法,如同行军,日后等陆觉长大了就会明白,整个大陆,恐怕都找不到和这里如此相似的地方了。”
函谷关算得上是邺朝北疆的正中央了,函谷关往西,紧挨着北昌王卫思远的藩地,往东挨着长武王的藩地。
而在函谷关西北的方向,便是这千挑山的所在,将邺朝的北疆一分为二。
所以当看到千挑山的出现,也就说明,北伐大军已经进入了北昌王卫思远的藩地。
“少将军,再往前,就是阳谷关了,我们是先命前锋营冲过去查看究竟,还是直接大军开拔。”
萧寒到了陆觉身边,自然是有事询问,毕竟悲伤感怀的事情,不是他们这些军人所长,而对于眼前的景象,千挑山的错综,萧寒又何尝不熟悉呢?
陆觉的家在这里,他萧寒的记忆,军魂,也在这里。
“我记得,阳谷关现在已经还是被缇狄族人占据吧。”
陆觉微微沉思,开口确认起来。
萧寒点头,然后继续说道:“穆白的意思是,我军先缓一步,查明前方近况,再做打算。”
“穆白的意思?”
陆觉不禁有些意外,毕竟在陆觉麾下众多将军里面,李思源都表现的比萧寒更加容易接受穆白的出现,现如今听到萧寒竟然如此客气的说起穆白的意思,难免不感到惊讶。
“额,怎么将军眼中末将就是这等心胸狭窄之人吗?”
感受到陆觉有些奇怪的眼神,萧寒不禁有些尴尬,开口反问道。
“哈哈哈,不是当然不是,只是总感觉你如此快的接受她,让我有些不适应。”
陆觉哈哈大笑起来,同时看了眼不远处的马车。
毕竟穆白终究不会武功,也非军将出身,在幻化成了邺朝人后,外貌抗寒,都不如从前,也就只能坐在马车里跟随前行。
就在陆觉与萧寒玩笑之际,行军之中,一个略显老态的身影,却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二人。
扛着军旗,手脚看似缓慢,但是动作却稳而不乱。
一直到过了半晌,陆觉下令全军修整时,这个年迈的身影才在人群之中再次消失。
或者说是无法辨别。
“你方才感觉到了吗?”
陆觉就在那年迈的身形消失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转而极为冷漠的轻声问道身后的萧寒。
萧寒轻轻点头,同样沉色回道:“属下也察觉到了,看来我们军中还是不太干净。”
“不干净吗?”
陆觉沉声,随后却开口说道:“对方的身份一直不曾显露,你我猜测再多也是无用,况且也未必是针对你我而来。”
“将军是说?”
萧寒不禁皱眉,同时目光望向遥远的西北方向,现如今的北伐大军已经变得极为纯粹,那些江湖人士的队伍,若是计算没错的话,应该已经穿过了千挑山,到了荒芜之地才对。
“将军是说,是那些江湖人士留下来的眼线?可是留下眼线有何意义?”
陆觉微微摇头。
“不是那些人留下的眼线,而是在寻找那些人而来的眼线。”
“寻找?”
萧寒略微沉思,忽然想到一人,顿时眼底惊色连连,神色也变得极为复杂起来。
“少将军所说之人,可是狼头!”
不错,萧寒虽然嘴上求证,但是心中却已经极为明确,方才那股感觉里,就有一种自己熟悉的感觉。
萧寒第一时间想到的人,正是狼头。
“不错,恐怕方才那人就是狼头,只是狼头平日里极为谨慎,少有让你我发现踪迹的时候,这次为何却如此鲁莽?”
陆觉有些不解的分析着,口中呢喃。
“这有何不解?”
萧寒嘿嘿一笑,开口对陆觉说出自己的解释:“少将军灭了那青蛇帮时,想必狼头不在军中,而是去了中原,而青蛇帮被灭,莫说军中,就是邺朝江湖上也是极为响动的一件事,狼头恐怕多半也与这青蛇帮有些关系,听闻后才着急而来。”
陆觉这边将士们已经搭建好了营帐,军营之中,狼头确实如同二人所言,这次前来正是为了探寻意外的发生。
不过当狼头感到时,已经错过了兵分两路的时候,于是也只能耐着性子跟随大军前往北昌王藩地。
当然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在乔庄之后,混迹在队伍中的狼头,多少还真的有了一些收获。
也大概的知道了事情发生的一个始末。
寒风之下,天空之上的艳阳却似乎没了温度,只是明晃晃的晒着众人的眸子,却提供不了一点温度。
将士们围坐在篝火旁边,一个个都冻得有些瑟瑟发抖,仿佛这篝火都是假的,在寒风呼啸之下,那温度只能留存在火焰本身,根本无法为众人取暖。
“这该死的天气,赶紧吃完饭,进了帐篷就好了。”
一名士兵冻得双手通红,不停地搓着已经有些麻木的耳朵。
“喝一口吧。”
狼头乔庄的老者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口枯黄的牙,将怀里自己的酒递了过去。
“哎呦,好东西啊,谢了!”
这士兵也没有觉得狼头乔庄的老兵不干净,毕竟大家在军中能活下去才是关键,谁还会在乎卫生的事情,更不嫌弃狼头那一嘴的黑黄色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