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婴儿就要脑袋开‘花’,温彦却忽然停了下来,冷着脸举着那婴儿看了半天,终于冷笑起来:“想唬我,没那么容易。”
温彦拿过一支茶盏,在里面倒了些清水,拔下头上的发簪,刺破手指滴了几滴血进去,然后粗暴的将婴儿的胳膊扯过来扎了一下,婴儿哇哇大哭,一滴血滴进了茶盏里,温彦将孩子放到一边,‘阴’沉着脸自己看那茶盏。
吴妈和杏儿也都眼巴巴的看着,希望出现奇迹,渐渐的,温彦的脸上浮出了笑意,然后仰天大笑:“老天不负我,这是我温彦的骨‘肉’,不是什么野种,哈哈哈。”大笑完了赶紧抱起孩子,用自己的狐狸皮袍子包住,小心翼翼的生怕碰着了冻着了,看家丁傻呼呼的站着,温彦立刻咆哮起来:“还不快去传‘奶’妈,把我儿的小衣服,小斗篷拿来。”
家丁忙不迭的去了,吴妈和杏儿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没事了,其实这孩子到底是马惊涛的种还是温彦的种,就连杏儿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那几天正忙着求子,和马三和老爷都睡过,这是笔糊涂账,不过现在证实确系老爷的种,那真是老天开眼。
不一会儿‘奶’妈和丫鬟们都到了,婴儿又重新享受到了总督公子应有的待遇,美美的吃起了‘奶’,吴妈壮着胆子道:“老爷,李姨娘和奴婢确实是冤枉的啊。”
“哼”温彦冷冷的一哼,拍着桌子道:“你真当老爷是傻子么。孩子是老爷我的不错,李姨娘和那姓马的行苟且之事也是真的,想我堂堂陕甘总督,脸被你们丢的干干净净!来人啊!”
家丁们叉着腰齐齐喊道:“在!”
“把这个刁‘妇’拉去浸猪笼!”温彦一指吴妈,两个家丁扑上来将哀号不停的吴妈拖了出去,杏儿吓得‘花’容失‘色’,瑟瑟发抖,求饶道:“老爷求求你,不要让孩子那么小就没了娘。”
温彦道:“放心,孩子会有娘的,不过不是你。你这样不守‘妇’道的贱人,总督府里实在留不下,来人啊,给她三尺白绫,让她去后院柴房自行了断。”
杏儿嚎啕大哭,但还是被家丁拖了出去,她死死扒住‘门’槛,还想再看一眼自己的孩子,温大人低头摆‘弄’着刚吃饱的婴儿,眉头都不眨一下,一摆手:“拖下去!”
杏儿的惨叫声越来越远,婴儿忽然哭了起来,温彦慈祥的抱起“自己”的孩子,晃着,哄着,看到婴儿耳朵上的栓马桩,不禁笑道:“我儿必定大富大贵。”
……
次日,总督大人坐明堂,发下号令来命手下标兵捕快尽出,全城大索马惊涛等人,总督大人实力有限,偌大一个总督衙‘门’,衙役还不如长安知府手下多,再加上从甘肃带来的标兵营,统共也就是几百人,在长安城内根本显不出来,比起前段时间汾阳侯大搜捕的阵势那是差了老鼻子了。
不多时,有衙役来报,说是长安城内茶楼酒肆间已经开始传播总督大人家里的丑事,传播谣言的人实在太多,抓都抓不完,温彦大怒道:“知会长安府,让他们派人协助,还反了天了,有一个抓一个,有两个抓一双,本督还就不信了,抓不尽这些妖言‘惑’众的刁民。”
衙役领命去了,忽然外面又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人,竟然是府里的管家,一进来就扑在地上哭道:“老爷不好了,咱们府里的人让抓了。”
温彦勃然大怒:“谁敢如此放肆,绑我总督府中人。”
管家道:手机访问:àp.①!⑹“不知道,看他们服‘色’也是官差。”
温彦更加惊讶,陕甘两省他最大,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但各级官员也还是很尊重他,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莫非是家人犯了什么罪过?
正在疑‘惑’,‘门’外传来喧哗,好像是总督衙‘门’的‘门’丁和一帮人起了冲突,片刻后那帮人仗着人多打了进来,全是黑红相间的公服,高帽子,腰间佩刀,标准大周朝官差打扮,领头一人身穿青‘色’官服,头戴乌纱,腰悬‘玉’带,端的是英俊潇洒,目光如电。
今天不巧,总督衙‘门’的人马都派出去抓造谣的去了,剩下十来个人围上了和那帮官差对抗,护住自家大人,温彦也从案子后面站起,厉声喝道:“你是哪里的官员,敢来我总督衙‘门’撒野!”
那年轻官员冷笑一声,亮出自己的官印朗声道:“本官乃是圣上亲封的御史台陕西行台监察御史孟知秋,不知道有没有资格在你衙‘门’里撒野?”
总督衙‘门’的衙役们顿时老实了,监察御史的品级虽然不高,但是代天巡狩,小事可以决断,大事可以直接奏报天庭,理论上说,在他管辖区域内,从总督到九品小吏,只要犯了事就能办!
难道说,总督大人犯事了?
温彦冷笑一声,自从他到了长安以后,可谓奉公守法清正廉明,一钱银子都没有贪墨过,当然了,想贪墨他也得有这个机会,不知道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御史凭什么来办自己。
“孟御史是吧,请问本督犯了大周律的哪一条哪一款,今天你能说出来便罢,说不出来,哼,御史台又如何,老夫和你上京师打御前官司去!”
见自家老爷底气如此硬朗,总督衙‘门’的人又横了起来,对御史台的人推推搡搡,嘴里不干不净起来。
孟叶落也冷笑一声,吐字清晰的说道:“温大人犯了大周律的第一条,杀人!”
众介哗然,温彦也愣了,自己虽然是总督,但是不经手什么案子,怎么杀人了?
见温彦不明白,孟叶落又道:“昨夜你命人杀害家中仆‘妇’吴李氏,手段残忍令人发指,按照我大周律,杀人者抵死,温大人难道不知道?”
温彦这个气啊,他当是什么杀人罪呢,原来是处死自家的一个佣人,这算什么大事,长安城里富豪人家每年不得打死几个不听话的下人,律法归律法,实际‘操’作中,下人算不得人,和家中的猫狗差不多地位,打死一两个算啥,何况吴妈还是有罪之人,处死她,不屈。
可是人家是御史,搞法律的专业人士,非和你钻这个牛角尖,你还真没理,所以温总督气得七窍生烟,堂堂一个总督,处死家中犯罪的仆‘妇’,都要被御史查办,这算哪‘门’子事,合着这御史就是专‘门’和自己过不去啊。
“孟御史,本督府中确有一名仆‘妇’吴李氏,因为秽‘乱’府邸被处死了,那又怎么样,本督身为陕甘总督,肩负两省军政大事,难道连自家府里的事情都管不了么?”
孟叶落道:“当然能管的了,若是你升堂问案,公开判处,‘交’付有司行刑,本官自然无话可说,可是你一个堂堂总督,竟然动用‘私’刑,这是知法犯法,执法犯法,我身为监察御史,自然要来过问,来人啊,把温总督请了去。”
温彦怒道:“我是一品封疆大吏,没有圣上的谕旨,谁敢拿我!”
孟叶落才不吃他那一套,此次前来陕西,皇上早就耳提面命过了,找机会把温彦给办了,以绝后患,人家这是奉旨办事,怕他个鸟。
“没说拿,是请,来呀,请总督大人去咱们行台喝茶!”孟叶落一声令下,官差们推开阻拦,一边一个架起温彦就往外走。
总督衙‘门’的人不知所措,只好在后面跟着,眼瞅着孟叶落他们就要把总督大人绑架走了,忽然迎面来了一群兵丁,乃是总督标兵营的人马,领头的正是昔日的甘军大都督,今日的标兵营参将,温彦的侄子温俊伟。
温俊伟自以为是参加过西凉战役的,也是刀口上见过血的真汉子,见到自家叔叔被一帮官差挟持,当即招呼士兵们围上去,拔刀喝道:“放下总督大人!”
孟叶落道:“监察御史办案,闲杂人等闪开,否则一律拿问。”
温俊伟才不吃那一套:“七品御史办案办到一品总督头上了,你唬谁呢,给我打!”
孟叶落带了二十多个官差,明显不是总督标兵们的对手,正在危急时刻,忽然一彪人马杀到,虽然人数不多,但悍勇异常,三下五除二就将标兵们打的落‘花’流水,这帮人不是别人,正是西凉的好汉们,孟叶落今天来拿温彦,自然和兄弟们打过招呼的,他们早等在一旁的巷子里等着帮忙了。
温俊伟被擒,依然声‘色’俱厉道:“朗朗乾坤反了你们不成,竟然当街杀官造反,你们是哪里来的马贼土匪!”
元封冷笑一声,从怀里‘摸’出一块金牌在温俊伟面前晃了晃:“看清楚了,秦王府禁卫,不是什么土匪。”
温俊伟傻了,随即又发现了什么似的,盯着元封的脸看了半天,惊呼道:“你是……”
元封一巴掌将温俊伟打晕,这小子眼睛‘挺’毒的,胡子刮了都能被他认出来,要知道当初在西凉他们可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此时温彦也傻眼了,秦王府的人出现让他明白了一件事,不是这个愣头青御史要办自己,是上面有人要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