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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七十四 卫国粮仓大火

西周长歌 湛兮若存 5008 2024-09-27 10:21

  「可现在才运,能有什么用啊?」

  「你傻呀!」燕嬴的食指丹寇戳了戳丈夫的太阳穴:「我燕国国小民稀,这一万石军粮本就难筹,再加上前段时间孤竹被围,你若那时送粮,岂不是资敌?好容易孤竹解围,你这才欣然亲自押解,不想那隗多友却贪功冒进,陷大军于险地。这件事从头到脚,你都是一丝不苟地履行王命,明白吗?」

  「可是……」召仲豹忽想起一事,嗫嚅着嘴唇说道:「要是他们要我燕军去解隗多友之围,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燕嬴冷笑一声:「你好好想想,天子是命谁侧翼襄助隗多友,合击东猃狁部的?」

  「自然是卫侯和了。」召仲豹猛然恍悟,一拍掌笑道:「对呀!他卫国的援军都没到,寡人急个什么?」

  夫妻合计已定,召仲豹自去召集府库吏员清点粮秣,装运发车,准备前往孤竹运送第一批军粮。忙忙碌碌之余,他心中也不时忐忑,不知朝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动静?照理说,以卫侯和与天子的紧密关系,这个关键时刻当不会掉链子才对呀!

  卫都朝歌城外,农人们正在碧绿的麦田中忙碌,马上就要秋收了。而城外的演武场也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新兵操演的号声,步兵的刀矛剑戟碰撞摩擦之声,骑兵的战马蹄声沓沓,一派出征前的繁忙景象……

  人们都知道,此战奉天子令谕,是要跟着卫侯配合隗多友的边军一举剿灭东猃狁。隗多友,那可是从卫国走出去的战神,此战若真的一举定乾坤,定然是底定中原的大功一件!无论军卒,还是将军,大家都是志气高昂,人人求战!

  可是卫侯和的心里却不似众人这般轻松。他的案头押着两份铜封急报,一份是前方军报,言及隗多友率领四万多边军追击金兀都,不意却在土长城落入草原诸部十数万大军的包围;第二份是孤竹来报,翘首以望的燕侯粮草终于运到,却只有区区一万石,不过是五万大军五六日的消耗。靠这如何打仗?

  「召仲豹这小子,打小就跟寡人不对付,如今大敌当前,也敢跟寡人耍花枪?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卫侯和一拳砸在案上,两个铜封管跳了两跳,就如两个调皮的孩子滚到了案下。

  「君上切勿动怒。」公孙禹躬身劝道:「依下臣看,燕侯此举或许亦有无奈。毕竟燕国国小民稀,每年只能耕作一季,庶民尚需打猎方能勉强糊口。天子下诏由燕国提供大军粮草辎重,本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那怎么办?」卫侯和十分悻悻:「如此就只能由咱们卫国自己供养自己了?」

  公孙禹瞟了一眼卫侯和铁青的脸色,小心翼翼说道:「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毕竟边军乃是我大周的柱石砥柱,身为中原同姓之国,救援亦是义不容辞之事。」

  「爱卿太小看于寡人了!」卫侯和不耐烦地一挥袖:「寡人岂是那种挟私报复之人?无论与隗多友有何私怨,看在四万袍泽情义之上,寡人自当拼尽全力去救之!明日点将出征!」

  「诺!」公孙禹终于松了一口气。

  清点库藏,处理完积压多日的文案,卫侯和忙完回到内宫,已是风灯摇曳之时。刚入内寝,只觉一团馨香袭来,乌日娜梨花带雨泪痕满面,把卫和胸襟都濡湿了好大一块。

  「怎么了?」卫和知道她的心事所在,只轻声安慰道:「寡人明日出征,你这哭哭啼啼的,可不吉利哟!」

  乌日娜也不抬头,幽幽道:「君上志在四方,我本不该阻你为周室尽忠。只是……妾听闻那隗多友已陷入重围,君上若去救援,只怕也是……也是身陷重围。我……实在是担心君上啊!」

  「傻丫头。」卫和拍拍她娇嫩的脸庞,正要劝慰几句,忽听得庭院中响起一阵

  嘈杂的呼喊声,隐约似有「走水了——」的叫声此起彼伏。

  卫和推开乌日娜,疾步走到宫廊下,却见一群内侍宫女指着天空议论着:

  「西北那边怎么走了水,火势再大些可不要烧进宫城里来么,真是了不得啊!」

  卫和顺着众人手指的方向望向西北,果见那片天空映出隐隐红光,熊熊烈火燃成巨大火烛,照得宫城甬道通明耀眼生辉。黑沉沉的夜色蓦地现出点点火星,渐渐泛亮燃成熊熊烈焰,在夜幕笼罩下宛若火炬分外明亮。

  远处又有成串火星次第亮起,不一会儿苍穹上空银蛇乱舞火光冲天,隔得老远也觉得热浪扑面浓烟滚滚,把皓月的银辉都压了下去。渐渐地,似有一股粮食的焦臭之气迎面袭来,惹得众人捂住了口鼻。

  「不好,是粮仓失火了,糟糕!」卫和马上醒悟过来,厉喝道:「牵马来,寡人要出宫巡查!」

  出得内宫,朝歌城内已乱作一团。咣咣咣锣声急促敲响,守军们推着水车,扛着钩锯木桶沿着街巷向着西北方的着火处狂奔着。

  也有不紧不慢的朝歌市人听到急促锣声忙不迭避让,站在街角抬头望向照彻天地的明亮火炬,议论纷纷。

  「好猛的火势,也不知是哪个大户遭了灾。」

  「看方向是朝歌粮仓,那里戒备森严闲人勿进,怎会不小心走了水?」

  「嗨!你道那些肥得流油的硕鼠们不想逍遥?肯定是知道咱君上明日出征,正好今夜无人管束他们,自个儿找乐子去了,叫贼人钻了空子呗!」

  「哎呀不好!朝歌城内就这一个粮仓,这一着火,粮价岂不要疯涨了吗?明早我就到粮铺多买些粮食,怎么也得有备无患呀!」

  「你们看,着火的可不止城内的粮仓,城外的军粮仓署也起了火头,看样子,这事可不简单呀!」

  卫和听着这些议论,更加心急如焚,城内的粮仓是民用,供给朝歌庶民的日常所需。而城外的军粮仓署存粮八万石,那可是出征卫军的全部粮食辎重,若真的被烧毁,只怕出兵救援的事就要泡汤了。想到此,他急急拨转马头,向着城门方向疾驰而去。

  其实卫和一出宫门,一个鬼魅般的蒙面影子便从暗处现身出来,无声无息地立于屏前。

  「事办妥了?」乌日娜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问道。

  「是,依主上之命,交还令牌。」

  灯光摇曳,一面比手掌略大的青铜镶黑玉牌赫然在目,黑汪汪玉牌中一只白色纹路的展翅苍鹰分外夺目。乌日娜接过令牌,淡淡回了一声:「没有这令牌,任你们本事上天,也无法自由出入朝歌内外两座粮仓。事都办妥了?人都清理干净了?」

  「见过此令牌的人,都死得不能再死了。」鬼影轻哼一声:「十几万石粮食一夜间付之一炬,看来卫侯想出兵救援隗多友,亦是不可能之事了!」

  「你听着!」乌日娜突然目光变得无比锐利,逼视着鬼影道:「此番我和你们东猃狁合作,只为报父仇陷隗多友于死地。我乌日娜即已嫁入卫国为妇,决不会再伤害我丈夫之家国。回去告诉你们大王,今后莫要再来找我!」

  「小的明白!」

  鬼影一闪不见,乌日娜踱到窗前,望着远处熊熊燃烧的明亮火烛,心意不定。烈焰熊熊亮如白昼,照得她俏丽的脸庞有些扭曲变形,这一刻,便是她自己也快不认识自己了……

  一夜惊乱之后的朝歌城,宛如惊弓之鸟。

  街市上的铺子刚一开门,便迎来了无数提着篮筐的庶民前来抢购,见什么买什么,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恐惧与不安。一辆华贵的青铜轺车从他们身边驶过,可没有哪个人顾得上回头看上一眼。

  「老爷,路口堵上了,怎

  么办?」御手指了指前方的路口,满是无奈地回头问道。

  公孙禹抬眼一望,前头一大群人将本就不宽的街道挤得毫无立锥之地,再加上他们手中都拿着篮筐,更加拥挤了。几只破布鞋在人群中被踢来踢去,也没人顾得上捡,原来他们都是等「邹记米行」开门的买米庶民。

  「算了,换条路走吧。」公孙禹无奈地长吁一声:「可不能让君上在宫里等急了。」

  驭手点头称诺,正要倒车,却听有人大喊一声:「看那,「何记」也要开门了。」

  人群「呼拉」一声又拥到了街尾,这边「邹记」与「何记」分处于街道的一头一尾,这下把公孙禹的轺车堵到了中间,进退不得。公孙禹只得静静立于车中,指望百姓买完米各自散去。

  且看几个伙计搬开门板,抬出一方石板,上写着「每石百钱」。人群就像炸开了锅:「昨天还是「每石四十钱」,这一夜之间涨了两倍多,还让不让人活了?」

  「爱买不买,爷还不爱卖了呢。朝歌城里城外两座粮仓都付之一炬了,店里就这么点存货了,要不是看在乡里乡亲的面上,早歇业了呢!」伙计不耐烦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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