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唱一和,把令狐琰气得面色铁青,他心下愤怒,一不留神,被火焰翅碰到了一块衣角,登时外袍就被烧着,他赶紧脱下扔了出去,众人看到他狼狈模样,皆是哄堂大笑。
这时候一队人马冲了过来,为首之人大喊:“宫主,我们来了。”说罢,几个修为高深的魔门教徒便过来与他一同抵抗火焰翅。杨骏飞见魔泯宫大部队人马已经来到,高手渐多,怕弄坏了火焰翅,便捏诀颂咒,将它召了回来。
令狐琰狠狠地瞪了杨骏飞一眼,又见在场诸人笑得前仰后合,心下一口气难以下咽,但是又想就算眼下本派外援已到,跟正道那群小子有一战之力,可是魁星殿和天魔教的人,坐山观虎斗,反倒让他们坐享其成,于是拂袖悻悻而去。
魁星殿和天魔教两派原本只是来看个热闹,虽然正魔对立,大敌在此,但谁也不愿先行动手,徒增伤亡,于是也离去了。
杨骏飞见他们走远,便向杨清雪道:“你我父女俩多年未见,想不到竟在此刻相遇,转眼间我们家的女儿长大成人了。”
这时苏毅道:“我们是听到打斗声甚是激烈,应是高手过招,这才赶来一探究竟,原想是不是令狐琰与人争斗,便来追寻凌师弟的下落。”
杨骏飞道:“你说他姓凌?”
苏毅诧道:“是啊,怎么了?”
杨骏飞道:“呃······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位故人。”
凌风跟随花聪离去之后,一路向北走了两个时辰,来到了一处山坳。只见花聪手上捏诀,低喝一声:“现。”但见本是山壁的前方,立现出一条狭长的小径来。
花聪道:“跟我来吧。”
二人向前方走去,通过小径,前方豁然开朗,但见眼前呈现的是一处极其广阔的山谷,山林莽莽,翠屏层叠,延绵百里,苍茫无边。漫山遍野,一片凝翠吐青,恍若水墨泼画一般奇幻。
凌风感慨道:“想不到在这万里冰原之内,别有洞天。”
花聪道:“这里地势较低,四面环山,所以气候温和,形成了这么一处山清水秀的所在。怎么样,在这不毛之地的北境极地,不必你们中原差吧?”
凌风点了点头道:“那倒是,以后若是世间再无纷争,我愿到此来隐居。”
花聪哈哈大笑道:“你说得好像自己身上有什么匡扶天下的大任一般,到时候功成身退,世间无名。”
凌风想起身为天道宗传人的重担,长长叹了口气。花聪只道是他悲天悯人,便道:“你别杞人忧天了,世间有光便有影,有正便有魔,哪能尽偿所愿。你若纠结于此,那边是自找烦恼罢了。”
二人彼此谈论着,便来到一处三面环山的幽谷中,这里绿意浓浓,篁竹修颀,随风摇曳,其中隐藏着一座幽雅的木屋。一条曲折的石径穿过竹林,伸入其中。竹影婆娑,日光点点照在石径上,斑驳陆离。
“师兄,师兄——”花聪刚到院落就迫不及待喊道。
“哎哟,师弟,你可回来了,这几天我担心死了。”此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话音刚落,从屋内迈出一面容清癯的老者,脸上颧骨清晰可见,跟花聪一样也是头发花白,只不过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他出来先是见到花聪,面露欢喜之色,然后又看到他身后的凌风,便皱起眉头问道:“这位是······”
凌风作揖道:“晚辈洛仙门凌风,见过羊舌前辈。”他从花聪和令狐琰口中已经听到过这位复姓羊舌的和他们同门的师兄弟,于是主动问好。
老者面色不善道:“洛仙门的,师弟,你带他来作甚?”
花聪于是把凌风从令狐琰手中将他救走之事告诉了他,他神色这才缓和。
凌风尴尬道:“说来惭愧,后来我也被令狐琰擒住,多亏花老前辈相救。”
花聪向凌风道:“这就是我师兄,名叫羊舌之,我们同是这六道魔帝陵的守墓人。”
羊舌之道:“师弟,你出谷这几天到底遇到了何事?快进屋跟我细细道来。”
于是,凌风跟二老进屋,环坐于一张木桌之上,花聪便把这几日遭遇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羊舌之听他讲完,感慨一声道:“想不到魔门四大宗门已来其三,正道五大门派都有高手前来,怎会这么巧?”
花聪啐道:“我看都是令狐琰那老狐狸搞的鬼,将师父陵墓中藏有宝物的消息散布出去,引天下豪杰前来抢夺,他自己就可以浑水摸鱼,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凌风当晚就听见花聪和令狐琰的对话,称令狐琰来此就是为了墓中那间宝贝而来,于是诧道:“令狐琰如此处心积虑,到底是为了拿到什么东西?”
羊舌之与花聪相视一眼,望向他道:“那件东西可以说是极其珍贵,令天下人人眼红。但是我们不能告诉你是什么东西,望你海涵,这也是为你好,以免横遭祸端。”
凌风意识到自己多言,怕被二老误以为自己也是想得到宝物,忙道:“晚辈并非艳羡宝物,只是想知晓令狐琰所好,好想应对之策。”
羊舌之道:“凌少侠既与我等同仇敌忾,也算自己人,你想不想知道我们与令狐琰的恩怨?”
凌风道:“晚辈愿闻其详。”
羊舌之道:“这得从我们的师父六道魔帝开始说起,其实很早的时候,师父还年轻,并没有这么响亮的名号,只是一个游走四方的侠客,修为高深,罕逢敌手,威震九州。到了后来,愈加无敌,正魔两道竟无人是他的对手。因为师父处世亦正亦邪,正道认为他是邪魔外道,魔门也说他道貌岸然,所以不免有些孤独。于是便远离中原,到了这北境极地,自立门户,称作‘天极宫’。
“很快,天极宫实力便发展起来,虽然远在北疆,但是声名在外,再加上师父绝顶修为,隐隐已然成为天下第一大门派。从此师父便做了几件大事,将曾经与他有过节的门派悉数灭门,不论是正派还是魔教,让除了魁星殿、天魔教和玄灵教三派外的魔门万众归心,师父至此便有了‘六道魔帝’这个称号。正道诸派曾组建反魔联盟讨伐天极宫,却被师父打得落花流水,再也不敢来犯。
“师父当年游于世间,还有一个爱好就是收集奇珍异宝,建立天极宫之后,更是广纳教徒,四处搜集珍宝,还专门修建了‘万宝阁’用来珍藏,到了晚年的时候,万宝阁里便是数不尽的奇珍异宝,就算跟皇帝的国库比起来,亦是不遑多让。
“我和花师弟以及当年的令狐师兄就是在师父晚年的时候一同拜入他门下的,我们三人都是师父捡来的孤儿,来天极宫的时候,我才十岁,花师弟八岁,令狐琰也才十二岁。师父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他教我们武功法术,念书习字,我们对他感恩戴德,仰慕之极,更是尽心尽力地侍奉师父。”
这时,花聪继续道:“可是,这位威名赫赫的六道魔帝当时已经收有徒弟三十七名,加上我们三人,足足有四十个徒弟,除了我们三人之外,无一不是天资聪颖,罕世奇才,大家都是一般心思,都想博得师父的恩宠,学到更多的仙功法术。如此这般,师兄弟之间的竞争十分激烈,虽然没有刀光剑影,但是互相猜疑乃至倾轧,却是不争的事实。”
凌风心中诧异,问道:“弟子之间彼此相互争斗,难道六道魔帝不加干涉,置之不理吗?”
羊舌之叹了口气道:“师父也都悉心规劝过各位师兄,可是他们都表面上知道悔改,给师父认错,可暗地里却不是那么回事,竞争依然如火如荼。师父终因操劳过度,并身染重疾,日渐虚弱,大限将至。
“从此竞争浮于水面,转暗为明。大家纷纷拉帮结派,各自为政,都想继承师父富可敌国的财富,和一身的武学法术。拉拢师父身边侍奉之人,重金贿赂,以便通风报信,掌握师父动向。可惜师父身体虚弱,头脑蒙蔽,于宫里异变毫无察觉。不久之后,便有大师兄和二师兄先后找我们兄弟三人,以灵丹妙药、罕世奇珍引诱我们归附。但师父对我们有传业授惑以及救命养育的大恩,我们岂能做出那种大逆不道之事,于是誓死不与他们同流合污。
“于是二师兄便把我们三人关进牢房,威逼利诱,我和花师弟誓死不从,可是令狐师兄却被吓得屁滚尿流,没威逼几句便承诺归顺。师父的病情每况愈下,一日令狐师兄听从二师兄的吩咐,把一碗汤药端给师父,师父念他是个孩子,平时又十分乖巧,哪里会怀疑汤药有毒,喝了之后,马上双目前凸,气绝身亡。
“以大师兄一派的弟子,借口要为师父报仇,对其他派系的弟子进行诛杀,众弟子纷纷奋起反抗,大家当着师父的遗体前,就此展开殊死搏杀。
“杀戮之场面,十分惨烈,不时有师兄被杀死,哀嚎惨呼之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天极宫,简直就是人间地狱。一群贪婪的牛鬼蛇神,上演着最卑鄙无耻的争斗。“他言语凝噎,再也说不下去了。
凌风道:“那之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