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一诺含笑示意,也不问那老妪能否看到,只是自进门之后,他心中反而少了外界的那些浮夸与躁动,多了几分的平静与安宁,他回应道“愿闻其详!”
“老身本也并非这国中之人,乃是他乡之人,来到此地实是无奈之举,唉,这过往不提也罢。”老妪长叹一声,面上露出一丝苦笑,随后接着道“百余年前,老身来到此地,得友人相助方才得以安顿,然一人独处,总要找些事情来打发时间,而老身没有别的手艺,却天生擅长仿制,能够将一些法器临摹复刻,重新造出一个,且真假难辨,故而老身便开了这么一个商铺,其名【天造地设】便是寓意如此,只是世人对此却嗤之以鼻,认为这些赝品难等大雅之堂,故虽不排斥,但却不予理睬。”
说到此处,老妪忽发出了一丝冷笑,其中透出一丝不忿与一丝不屑,长声道“他们哪知这其中的困难,法器其本身便自带灵性,岂非是能够随意临摹之,而临摹的最高境界无非是以假乱真,然在我手中,或许,世人眼中的真便是我手中的假,而我手中的假便成了世人眼中的真。”
“我相信,我相信这世间的真假扑朔,用之则为真,弃之则为假,一如世事无常,你所看到的,信以为真的却并非是事实。那我该如何做才能让老人家为我临摹一件?”何一诺忽朗声道。
老妪闻言,先是迟疑了片刻,而后缓缓道“我只临摹我看得上的东西,并非收取一文一物!”
“好,那您看看我这两件法器如何?”说话间,幻月与劫阳从他的身前幻化而出,在何一诺的意念操纵下来到了那老妪身前。
老妪因双目失明,故而在摸索片刻后,方才将双手放在那两件法器之上,拿到自己的身前,她泛白的眼眸忽一阵轻颤,整个人的精神竟为之一震,话语中带着些许的激动道“好强的灵力,纹理清晰,凹凸紧致,没有丝毫的瑕疵,简直是天衣无缝,此乃是难得一件的天星至宝,阁下能够同时拥有两件,定非凡人。阁下稍安勿躁,如此高贵的法器,我需要七个时辰的时间!”
何一诺回应道“前辈,您请,,,”他虽面上平静,但是心中的惊讶却是打过了好奇,难道世间竟真有奇人,能够在半柱香的时间内便能够临摹出一件至宝?此等轶事当真是闻所未闻!
老妪拉上帘幕,浊火阑珊,明暗不定,一股神秘的法力在帘幕内流转。
何一诺就这般安坐在店中,静静等待,桌上壶中茶香四溢,他自斟自饮,茶香扑鼻,沁人心脾,整个人精神舒爽,丝毫没有等待的疲倦与懈怠。门外的喧闹之声仿佛更大了些。
何一诺闭上眼,安安静静的坐着。
而一夜的时间很快便过去,随着帘幕的拉开,逐渐现出了其内面色苍白的老妪,其咳嗽了几声,似疲惫尽显,而后将幻月与劫阳交还给何一诺,并带着遗憾与失落道“真是抱歉,此两物乃属天星至宝,非一般凡间之物,老身穷尽一生所学,却依旧难以成功临摹,恕老身无能为力了。”
何一诺接过法器,心中并非有太大落差,只是稍有些失望罢了,想来这种鬼斧神工之术很难真实存在,况且自己的法器也非寻常之物,这期间,他查探了法器的周身,发现并无异样,以确保在临摹期间法器未受损伤。
他挥手示意,淡淡道“老人家不必耿耿于怀,世间之事又岂非事事顺意,既如此,那在下便不做过多打扰,还望多加保重!”
说完他便起身欲离开,然就在何一诺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忽面色一变,眉头紧皱,随后快速的转身,看向此刻面上早已恢复原样,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老妪。
幻月与劫阳在何一诺身前悬浮不定,他再一次的仔细的观察着这两件伴随着自己多年的法器,却感受不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何一诺的目中发出一丝精光,面上转为由衷的敬佩,称赞道“此乃当真是鬼斧之手,巧夺天工,若非是在下与法器心意相通,并察觉到其灵力的波动差异,否则当真是无法识别,此等绝妙之术在下佩服!”他方才在行将离开之际,欲召回两件法器,却猛然发现他们之间原本存在的那丝联系却并不存在,而是依然存在于老妪身边,方才如梦初醒,那老妪只是与自己开了个玩笑,实则她已成功!
老妪摆了摆手,面上露出一丝笑意,谦逊道“阁下谬赞了,阁下的气场同样令老身折服,而能够同时拥有这两件稀世法器之人也绝非等闲,想来也是老身沾得上光,也属老身之福了!”说着,他取出了那两件真正的法器,将其交付于何一诺,并同时以那两件临摹品相赠。
而在何一诺临别之际,他忽转身问道“恕在下冒昧,敢问前辈这双目是因何而失明?”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深意,似隐隐猜测到什么。
那老妪却也并未回避,手中佛珠轻拨,长叹一声,带着一丝惘然道“说来惭愧,当年与一人立下赌约,他赐予一件法器,若是在一天之内能够临摹出,他便将法器与临摹件一同赠与我,而若是我失败了他便要取我双眸,那时心高气傲,且意不在获得法器,而是为了挑战自我,因为在那之前,从未失手!”
她停顿了片刻,神色有些黯然,面容似乎又更加苍老了几分,长声道“唉,人之渺小,便如井底之蛙,又怎能够窥天之全貌,那一件法器之奇特乃是我生平仅见,一日的时间却又怎能够将其临摹,故而我也为此付出了极为沉重的代价!”
一时之间,二人沉默,屋舍之中唯有烛光摇曳,明暗不定,照在人的面上亦是黯然失色,这一间屋舍仿佛与世隔绝!
“那不知前辈可还记得,这法器究竟为何物?”
老妇泛白的眼眸翻转抖动,无人知晓她的内心究竟在想什么,而后似带着几分无奈与几分忿恨道“界位裂缝!”
此言一出,何一诺虽表面不动声色,然心中却惊疑不定,他与界位裂缝有过接触,其中的神秘与诡异,至今都不甚了解,而他对于其最直接的了解不过是可用于传送的工具,又何来是法器一说,且能够拥有界位裂缝的定是万中无一之人,比如,灭生之海的那道意志!
何一诺未做过多逗留,离开商铺重新来到集市之中,朝阳升起,然集市之中却并未安静下来,反而更加热闹。他本欲询问老妪有关弱水丹一事,但是他觉得此人深不可测,绝非庸俗之人,故而不愿泄露自己的意图。
“客官,您过来瞧一瞧,看一看,我这铺上可有您满意的,送相好送内人是再好不过了!”他本欲寻一间客栈住下,却不想途中有一商贩冲他热情招呼道。
他转身看去,此乃是一名沿街摆摊的小贩,专门出售一些所谓物美价廉的首饰制品,他本不欲理睬,但是当他看到其中一件物品时,他忽灵机一动,来到了摊位旁。
“小哥,这颗珠子挺别致啊,不过我为何有些眼熟呢?”何一诺手中拣起一颗黝黑色的圆形小珠,打量了一番道,并流露出浓浓的兴趣。
那小贩见何一诺对此似兴趣浓厚,想来一笔生意也快成了,故而更加热情的说道“呦,客官,您的眼光可真好,这颗珠子可是我们这里卖的最好的,做工精致,光泽剔透,最主要的是它像极了圣物弱水丹,故而无论您送给谁都不失身份!”
“哦,,这弱水丹当真有那么珍贵?”何一诺忽质疑道。
然那小贩此刻却笑而不语,似刻意将话语留了回去。
何一诺不动声色,只淡淡道“您摊上有多少这样的珠子,我全都买了,只是我不知晓这弱水丹的珍贵,你让我拿着这个珠子送人的时候如何与外人说道呢。”
小贩闻言,喜出望外,随即附声道“客官,你总算是问对人了,要说这弱水丹,其实对于修道之人来说并无太大裨益,无非是比寻常灵丹妙药多了几分灵气罢了,但是它珍贵的地方在于两点,其一便是其难于炼制,需以传闻之中的焚鼎以及各式名贵原材经一甲子年岁方才能炼就,故而其数量极为稀少,其二便是它乃是横渡弱水河以及跨越灭生之海所必需之物,故而其珍贵的程度可想而知,然因其数量极少,每一颗弱水丹都成了稀世珍宝,也成为了修真之人所渴望得到的宝物。”
“哦,,有那么珍贵吗?可在我看来,这弱水丹在这楼兰古国倒成了寻常之物,每一艘渡船之上皆有一颗弱水丹,可不像你说的那般稀世珍贵。”何一诺面露质疑,不以为然道。
那小贩闻及此言,竟带着些许的自豪道“客官,话可不是这么说,国中实力可不是您一个外人能够知晓的,而以一国之力想要获得这些弱水丹也并非难事,且其中所包含的利益关系也不是我等寻常国名能够知晓的,而且我想这弱水丹也一定不止我们所看到的那么几颗,但这并不能掩盖它的珍稀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