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大山里乱葬岗的事情传出,顿时引起了一阵哗然,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玄灵界,除了对林家无比的愤怒以外,更多的则是惶然。
魔种就在众位修士的眼皮子底下生长了这么多年,甚至于有许多修士在无知无觉中为它增添了养料。
对于毫不知情的散修,尤其是未名海沿线的修士,这种未知的恐惧骤然被发现在自己的身边,情绪被挑起到一定程度,冲散了对十大宗门的恐惧,群情激愤,口不择言,摇光派的声誉也降到了历史最低。
走在西南两域的沿线,但凡有修士聚集的地方,无一不是在讨论这件事。
魔种究竟是什么,它到底有什么作用,它生长在云海大陆这么多年,到底改变了些什么,这与魔修有关吗?道魔双方究竟会不会撕毁合约,再次打起来?
每一个能提出的问题目前都是无解,除了知道魔种会产生魔气,众人对此一无所知。
不仅仅是散修,就连宗门弟子,无论是大宗门还是小宗门,皆是是知之甚少,偶尔从长辈的嘴里得到只言片语,都能引起一阵猜测和讨论,心里惴惴不安。
云海大陆如今的氛围,最着急的还是摇光派,怎么也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处理完的毒瘤,会引起这么大的麻烦。
事情发生以后,在各大宗门的修士还没赶到之前,摇光派的掌门便亲自带人去了林城,将林家软禁起来,长老以上的修士全部带回去审问,可至今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莫鬼鬼几人回到摇光城后,一直呆在租住的院子内,关注着对面那条街,不出意外原本为交流会弟子准备的院子,现在应该留给处理魔种事情的高阶修士。
一直到三日后才见到了为逍遥安排的驻地有人进入,确实并非参加交流会的弟子,一行十几人,一半的金丹修士,一半元婴修士。
不过他们也只呆了半天,便走了一大半,只余下两名金丹修士驻守,以备不时之需。所以在莫鬼鬼以林栖的身份找上门时,一点儿都没有当回事儿,最后还是霍子君出马才上报。
但上报归上报,依旧两日都没有回复。
“我们守着这么大的消息,却没有人关注,真是可悲啊!”秦一凡拄着头,靠在桌子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别急啊,霍子君的面子还有的,那边应该是正在查探,林家为什么守护着魔种,以及魔种究竟什么时候被种到这底下的。”沈空明在院子内比划了两下,收起扇子来到桌子前。
“我就是心里坠坠的,”秦一凡敲了敲自己的胸膛,“这么大的事儿,我们几个可能掌握了真相!”
“淡定,你已经是个金丹修士了,等以后会知道的更多,而且若是能谈妥,我们还要单独去调查澹台琉璃!”沈空明靠过来,肩膀撞了一下秦一凡。
“那是谈妥的情况,万一宗门不允许怎么办?”秦一凡歪过头。
“不存在这种情况,你难道不知道···”沈空明指着莫鬼鬼的房间,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敲门声,“谁啊?”
他说着,往门外走去,打开门就见到了逍遥驻守的修士。
“我来找林栖道友,白前辈要见她。”金丹修士再次见到这些人,变得恭敬了许多,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林栖竟然和白前辈相识,还特意点名要叫她过去回话。
“哦,你等等啊!”沈空明的脾气本就不是隐忍那种的,上次在北陵城已经受够了气,这次又被无视一遍,自然没有好脸色。
“谁啊?”秦一凡转过头,也见到了那名弟子,了然的点点头。
“林栖!”沈空明知道莫鬼鬼正在联系神识附在灵草之上,也没有进去叫她,直接在外面大喊道,“有人找你!”
莫鬼鬼神识回到体内,起身来到院子。
“林栖道友,之前是我无状了,多有得罪,万望谅解。”金丹修士见到莫鬼鬼之后笑着行了一礼,语气里满是自责和愧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错什么事儿了。
“道友严重了,何错之有?”莫鬼鬼回了一礼,“我们过去吧。”
“这边请。”金丹修士伸出一只手臂,指着对面的院子,“白前辈就在里面,想要见你。”
莫鬼鬼微微点点头,来到了逍遥的院子内。
虽说只有一条街之隔,但这面的院子显然要大上不少,应该是后来又扩建的,正对面的小楼看起来很精致,一楼的大门大开着。
“白前辈就在里面。”金丹修士指着开着的门。
莫鬼鬼径直走过去,进门之前先说了一声白前辈,得到回应之后才往里面走,白晓笙正站在一副壁画前,而这幅画正是云海大陆的地图。
“你要找我?”白晓笙没有回头,直接问道。
“是,晚辈有事禀告,”准确的说,莫鬼鬼想找的是此次魔种事件的负责人,但是没想到来的是白前辈,这样更好,她能更放心一点,便将自己的推测一五一十的说了。
“你是如何得知,魔修已经得到招揽?”白晓笙略有些惊讶的看向她。
“我也是意外得知的,这次魔种被暴露出来,是傀儡宗不愿意出战的修士所致,也让我对整件事有了整体的总结,虽说不能百分之百保证,但也恳求前辈按照我所说,吩咐人去认真核查。”莫鬼鬼到底没有将万俟凡的消息说出来。
白晓笙是活了千年的人精,自然听出她有所隐瞒,但并未追究到底,之后好好调查一遍傀儡宗就行了,“你放心,我会认真排查,若是你的消息没错,那这个猜想应该是最接近真相的一个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赞叹,莫鬼鬼又一次超出了他的预期,记忆力只是最基础的一环,难的是将消息联系到一起,而她却将这一点做得很好。
“白前辈相信就好,”莫鬼鬼也是松了一口气,幸好过来的是白前辈,“这次的事情需要化神前辈出马吗?”
“也不是,我正好有时间,过来给他们提提意见,评估一下此事的严重程度,若是需要化神修士过来,再做打算,”白晓笙摇摇头,“不过现在看来,确实需要这些老不死的出来看看,若真的是澹台琉璃,你们是招架不住的,还得早做打算。”
“前辈说的是,”莫鬼鬼附和着点点头,想着如何开口,说出自己的打算。
“接下来呢?你打算做什么?”白晓笙看着她略显得犹疑的样子,忽然开口问道,以她的性格,想必是有一套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先说说看,我再考虑答不答应。”
莫鬼鬼的嘴唇有些干涩,“前辈,我想单独去调查这件事。”
“单独调查?”白晓笙背过手,眉毛微微的挑起,心思微动,也不是不可以。
“是,这件事之后各大宗门定会加派人手,但这样一来,前去调查的修士必定会引起注意,相当于处在明处,而我现在隐藏了身份,加上特殊的感应,躲在暗处最合适不过,说不定会发现一切其他的东西。”莫鬼鬼想用自己的感应,搞一点事情。
“你自己势单力薄,”白晓笙的神识落在了对面院子内的几人,时不时地瞟向这里,眼内带着隐晦的焦急,“想和霍子君他们一起?”
“没错,我自己一人确实很危险,但现在,我也只相信他们几个,真实的身份也只有他们知道,我不想冒险再告诉其他人,”莫鬼鬼摇摇头,“他们几人的实力您应该也清楚,我们可以保护好自己。”
白晓笙似是在考虑,沉默了一瞬,片刻后开口,“可以,但一定要小心!注意隐藏好自己的身份。”
“多谢白前辈,”莫鬼鬼松了一口气,脸上带着笑容。
“这枚令牌,是逍遥暗堂元婴修士所有,”白晓笙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枚令牌,最上方雕刻着花纹,似是一朵花,“此次事关重大,之后会协调元婴期的暗卫,专门调查这件事,若是你们遇到危险,可以用它来求助。”
莫鬼鬼接过令牌,上下打量了一番,也不知道什么木制成的,看起来很普通,一点也不起眼。
“看到顶头上的花了吗?”白晓笙指着令牌,“用灵力激活,会在空气中留下一股极淡的清香味,一般的修士不会在意,但同样拥有此令牌的修士可以感应到,若你们出了什么危险,可以用这个求助。”
听到前辈的话,莫鬼鬼试着将灵力送入,只觉得手上的令牌一阵发烫,清香味一闪而逝,便再也闻不到。
“除非到了危机关头,否则那个别轻易使用,这令牌本来不允许交给金丹修士的,”白晓笙叮嘱道,若不是她的身份太特殊,也不会交给她这么重要的东西,“在你的小伙伴面前也不能漏出来。”
“前辈放心,”莫鬼鬼点点头,郑重的收在介子空间内。
“还有这个,暗堂的普通令牌,留给你备用,”白晓笙又拿出了一枚铁质的令牌,一枚玉简,“这枚玉简上,记录的是我掌握的部分暗卫,你记下来,然后立刻将它销毁。”
“这···”莫鬼鬼低下头,只觉得有些烫手。
“收着吧,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没事儿就别过去,若是找到了什么线索,想要告诉我,就联系这些暗卫,就算我不能过去,也会派人找你。”白晓笙将令牌和玉简扔到她的手里。
魔种在大陆上这么多年,没有一点消息泄露出来,想要在短时间内快速找到,无异于大海捞针。而莫鬼鬼能感受到鬼修的存在,能对煞气有所感应,今天还恰巧在魔种发现的现场,证明她自身的气运和这件事相合,说不定会有奇效。
“前辈放心,这些东西,晚辈出了这道门就不会说出一个字。”莫鬼鬼将令牌紧紧握在手里,神识进入到玉简之内,很快又退出来,玉简缓缓消失不见。
“嗯,”白晓笙倒是相信她不会说出去。
将这枚玉简交出去,也代表了他正式认可莫鬼鬼,将她作为情报长老的接班人来培养,适当的透露出机密消息给她,也是为了以后行事方便。
“前辈···”莫鬼鬼脸上有些热,“我打算去一趟樊篱谷,想了解一下步平的消息,但是···”
她最开始的想法,是见到这里的负责人,放他们单独出去打探消息,若是得到肯定,便求一个执法堂的令牌,有一个堂堂正正的理由去到樊篱谷或者其他小宗门。
“执法堂令牌?”白晓笙闻弦歌知雅意,但可惜,“我没有这个东西。”
执法堂外堂也会处理一些各宗门之间交往的事情,但都是大面上的,并不会涉及到核心的东西,可以说是整个执法链上最低级的一环,他还真没有这个令牌。
“不过,你若是去调查二三流的小门派,执法堂外堂的令牌倒是最合适,”白晓笙捏着下巴,“你先回去,我想法子弄来一个。”
“多谢前辈,”莫鬼鬼拱手弯腰,恭敬地道了一声谢。
因为她想要暗中查访,白前辈费了不少心思,也破例告诉她许多不该她知道的东西,这都是靠着白前辈的身份担保的,一旦泄露出去,倒霉的还是白前辈。
白晓笙挥挥袖子,“你先回去吧,等我派人将令牌送过去,你们就找机会暗中溜走吧,跟着现在逃跑的人流,不会有什么大事儿。”
魔种可以发出魔气,整个乱葬岗那道天堑下方魔气蔓延,不少修士都感受到,底层的修士不明所以,道听途说,本能的觉得危险,想要逃出西域,去到更内陆的地方,故此这些天不少出城的修士。
“是,”莫鬼鬼又鞠了一躬,慢慢退出了屋子。
回到自己的小院儿,沈空明蹭的一下围过来,觑着她的表情,试探着问道,“怎么样?”
“嗯,搞定!”莫鬼鬼也露出了笑意,长舒了一口气。
“那令牌呢?”沈空明拉着她的袖子。
“前辈说,等他弄到了给我们送过来,令牌一到,我们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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