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什么人?”四名重阳宫弟子执剑拦在山门外,不让江远进去。江湖上这么大的风声怎么可能没有刮到重阳宫,现在的重阳宫已是如临大敌,守山的弟子们已经增加了数道关卡。
“我是江远,烦请通报徐道长。”江湖上关于这件事的传闻早已有了数个版本,重阳宫这里听到的是哪个版本江远并不知晓,不过他相信,无论哪个版本,江远这个名字都不会缺席。
“江远?难道就是他……”
“事到如今他竟敢独自来我重阳宫?”众弟子面面相觑。
“你等着,我们进去通报。”一名弟子匆匆往紫金大殿跑去。
紫金大殿内。徐道长和孙道长正召集一众弟子商议如何应对这件事,此时已经商讨了好多天,迟迟拿不定主意。
“掌教真人不好了……”守山的弟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众人不由得心中一惊。难道前来索要《宋武秘籍》的江湖各派这么快就来了?
“什么事情这么慌张?”徐道长面不改色,沉声问道,如今重阳宫上下都如惊弓之鸟,作为主心骨的他若是也慌了神,那么事情才真是完了。
“山下有个年轻人,他自称是江远……”果然,此话一出口,原本寂静的大殿立刻喧闹了起来,众弟子小声的交头接耳。
“什么?他此时还来重阳宫做什么?莫非是嫌惹的麻烦还不够吗?!”孙瑾玉脾气急躁,怒声喝问道。
徐元一拦住了他,道:“师弟莫急。当初那个小兄弟送回《宋武秘籍》的时候,你我不是早就料到了今天的局面了吗,况且能送回秘籍,此人必定光明磊落,想来也是一时之失。不如我们请他上来,看看他这次来有什么事情。”
片刻后,江远被请到了大殿之中。
“小兄弟,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指教吗?”时隔大半年,徐道长越发沉稳,神采内敛,果然有大派之主的气象。
江远抱拳道:“还请诸位恕罪,小子之前曾一时口快,致使今日重阳宫之危,现在上山来,是想助重阳宫一臂之力,化解今日的危机,才能解我心中的愧疚。”
徐道长无奈的笑道:“你倒也有心了。今日危局过虽在你,却也不在于你,你不必太过自责。你说要助我们一臂之力,莫非你有办法能助我们度过这一劫?若是有,请直言相告,说是没有,就快快下山吧,莫要趟这浑水。”
江远道:“我在来时的路上遭到了东厂的阻击,发现这件事不仅有东厂的影子,连六扇门都参与其中。东厂不止一次染指江湖之事,跟他们有深仇大恨的门派不在少数,若这件事真是东厂所为,那他们必然还有后招,我们一定要小心一些。”
“东厂?这帮阉人素来喜欢在江湖中挑拨离间,你这么一说倒也像这么回事。”孙道长看了江远一眼,低头沉思:“看来这次的麻烦比想象中还要大。”
“既然是东厂搞出来的麻烦,依他们的手段,必然还在我们意想不到的地方安排有后招。现在我们首要的事情是《宋武秘籍》决不能落在东厂手中,那么我们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呢?”徐道长捻须沉吟道。
这倒是个麻烦。各派的豪杰想来也不敢在重阳宫造次,就算和平解决,他们也必然会要求查看重阳宫的藏经阁。
孙道长咬了咬牙,怒道:“我看,一把火烧了算了,这就是个祸害。先有六和帮惦记,后又惹来这么多门派,就算过了这关,下次它还不定带来多大的麻烦呢!”
“不可,崖山一役死去的都是我中原武林的英雄,怎么能让他们的传承断绝?要我说,这些门派所说不无道理,让他们各自迎回自己的武学也没什么不好。”徐道长沉吟道。
“让他们把自己的东西拿回去当然可以,反正我们也从来没看过,可他们会信吗?我们要怎么洗去自己的嫌疑?各派弟子良莠不齐,若是有人挑唆,说不定敢在我重阳宫动起手来。”一名弟子发表了不同看法。
“是啊,我们将原本给他们,他们就会怀疑我们手中还有手抄本,我看二师父说的对,烧了算了!”
“不行,不能烧,先辈们的心血啊!”
“不烧至少也不能留下!”
大殿里顿时乱了起来,弟子们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徐道长也没了主张。
“将书拿来我这里。我来代为保管。”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入了江远的耳朵,这声音有些耳熟,江远一时想不起来。徐道长和孙道长脸上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相视道:“师叔?这怎么可能?”大殿上依旧乱纷纷的,显然其他弟子并没有听到这个声音。是千里传音功!江远终于想起来这个声音是谁了,就是马真人的师弟,那名独自在后山居住的老道士!
千里传音功也是音波功的一种,与狮吼功不同的是这门武功极其难练,而这位自称半废的老道长居然能相隔十几里将声音同时传入三人耳中,这份功力谁人能及?相比他的武功,江远更费解的是,他是怎么听到这里的声音的?
“师叔当年不是走火入魔了吗?即使师父再世,也不见得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徐道长惊叹道。
三人取了秘籍便往后山赶去。事情终于有解决的办法,徐道长松了口气,一路上给江远讲关于那老道长的事:“这件事你有所不知,听我们师父说,我们这位师叔年轻时曾经走火入魔,虽然侥幸活了下来,可惜浑身经脉遭到重创,几乎算是废了。后来师祖为了让他养伤,将他安置在后山上,整日面对山水修身养性。我们师父在的时候,常常去后山跟他下棋聊天,我们师兄弟也常常在一旁侍奉,但却从来没有感受到师叔身上有内力运行的气息,谁知师叔的武功竟然早已臻至化境,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真是惭愧啊。”
江远第一次见到那个老道士时就曾听他说过自己放下执念后内力日渐浑厚,谁知竟然浑厚到了这样的境界!有这样的人物坐镇,看来这次的事情有一半把握了!
江远等三人来到老道士居住的小院中,老道士已经备好了茶水等着他们。
不等三人见礼,老道士先开口道:“此事的来龙去脉我已有了解。当年师兄从崖山将它带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此物早晚要在江湖上引起一场浩劫,不幸一语成谶。”
“问题的症结在于有人听到我亲口说出《宋武秘籍》在重阳宫,六和帮曾来盗取。若是我否认这件事呢?“江远道。
徐道长沉声道:“那也没用。武林中人绝非三岁孩童,这么大的事情岂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依我说啊,要不烧了它,要不送出去得了!”孙道长有些恼怒,“烧了一了百了,再无后患,送出去也好,送出去我们就关闭山门,管他武林什么血雨腥风!”
“师弟不得胡言!若是我们真的置身事外,那便违了师父的本意,倘若武林真的血雨腥风,且不说我们能否不被卷入其中,你又于心何安!”
“我于心何安?我有何不安?!若是他们不起贪心,我们将书交出去又怎么会引起浩劫?再说了,师父临终前曾说过,无论谁来取书,只管让他取走,你又岂知这不是师父的本意!”
当着老道士和江远的面,两位重阳宫的掌权人不顾体面的争吵了起来。江远自觉尴尬,他当然知道马真人临终遗言是什么意思,可是这毕竟是他们的家事,自己又怎么好意思插嘴。老道士更是视若无睹,不管他二人吵的面红耳赤,自斟自饮的品起了茶来。
大概是发现没人搭理他俩,两人渐渐地不吵了,低眉搭眼的看着老道士:“师叔……”
“不吵了?当着我这个师叔的面你兄弟二人成何体统?四五十岁的人了还要在二十岁的年轻人面前丢脸?”老道士徐徐开口,话到是不重,却臊得两个中年人抬不起头来。“行了,依我之见,瑾玉说的不错。出家人留着等身外之物何用?不如就交给他们。不必担心什么江湖大乱,一饮一啄,原有定数。该发生的总会发生,我们不必负疚。“
徐道长听闻这话,虽然心中不喜,但也不好多说什么,道:“听凭师叔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