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仪师太盛情邀请,江远便与峨眉派同行。担心路上遭到东厂和锦衣卫的袭击,他们稍作休整便立刻开始赶路。
峨眉派的众弟子大部分年纪比江远还要小,又被静仪师溺爱放纵,一路上莺莺燕燕欢歌笑语,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东厂随时可能在路上袭击她们。江远暗自觉得好笑,这群丫头大概从没下过峨眉山,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倒也惹人怜爱。不过与这样的同伴同行,江远不得不大起十二分精神注意四周可能存在的危险。
“师父,前面有个茶寮,我们去那里歇一歇吧!”有名女弟子叫道。有人带头,立刻就有人跟着起哄,众弟子纷纷叫道累了。静仪师太拗不过她们,征询了江远的意见后点点头同意了。那些弟子们欢呼了一声,立刻一窝蜂的飞奔向茶寮,叽叽喳喳的叫小二上茶。
静仪师太无奈的看了她们一眼,无奈的对江远说道:“少侠别见怪,我的这些弟子都是峨眉山附近的孤儿,是我从小一手带大的,平时舍不得打也舍不得骂,所以她们就被我宠溺成了这个样子。让你见笑了。”
江远听闻此言,想起了自己年幼时随师父学艺的样子,心中一阵泛酸——大家都是孤儿,待遇差别也太大了。
江远刚想说话,静仪师太却朝他使了个眼色,指了指那个店小二。小二刚好来到这桌上茶,江远注意到了他端着茶壶的右手——宽厚沧桑,虎口处有厚厚的老茧,一看便是常年握刀的手。
江远立刻警觉了起来,趁那小二钻进内室的时间,端起茶杯放在鼻子下嗅了嗅,似乎有些异味,有毒。江远刚想提醒峨眉派的众弟子,却发现那群女孩们早已戒备了起来,有几个紧张的已经把手放到了剑柄上。看来峨眉派的弟子们虽然平日里倍受宠溺,基本功还是非常扎实。
静仪师太吃不准这些人到底是不是东厂之人,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不是冲着峨眉派来的,却也不想将事态扩大,毕竟现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把弟子们安全带回峨眉山,于是一面让弟子们保持戒备,一面从袖中摸出些散碎银两,丢在桌子上试探性的问道:“店家,茶钱放在桌上,不必找了。”
谁知那小二进去内室后久久没有动静,更无人答话。
不好,此地不可久留!
静仪师心中一惊,侧身掩护弟子们想要快速通过此地。就在此时,路边冲出数十名黑衣人将峨眉派众人团团围住。
静仪师太连忙指挥弟子们结成一个阵形,准备与这些人战斗。江远从刚才起就躲在圈外,预备他们打起来的时候从后面偷袭这些黑衣人,静仪师太看到江远的动向,猜到了他的打算,于是心中大定,不慌不忙的喝问道:“你们是哪一路上的人?竟敢在此截杀我峨眉派!”
刚才的茶寮中传出一声长笑,一人从中飞了出来,也是一身黑衣蒙面,道:“听说宋末武学遗著近来重现江湖,我们特地在此等候,谁知却等来一群女流之辈!也罢,不如押回去卖到窑子里,好歹能换几个酒钱!”江远暗笑此人愚蠢:黑衣蒙面不过就是为了不暴露身份,可是但凡是个正常男人,此时说的应该是押回山寨做压寨夫人或者是给弟兄们乐呵乐呵之类的话,可惜此人说要卖到窑子里,怕不是个被去势的太监!这不就等于自报家门了吗!
静仪师太生平最恨有人看不起女人,听闻此人口出狂言,冷声道:“原来是些畜生败类,今日便叫你们领教一下女流之辈的厉害!”说罢,将手中的拂尘反插在后腰上,左手长剑推簧出鞘!
江远这才看清,原来静仪师太手中的长剑也是一柄稀世神兵,三指宽的剑身上镂刻着一条青色的龙影,两侧的剑刃上反射着白光,刺目而骇人。
静仪师太提剑在手,径直朝那领头人攻了过去。那黑衣人也不惧,两人立刻战在一起。峨眉派众人见师父出手了,也向黑衣人发起了攻击。江远还真是小看了峨眉派的弟子们,原以为她们太过稚嫩恐怕难以抵挡东厂杀手的攻击,谁知她们配合阵形竟能在杀手们的攻击下游刃有余,杀手们数次进攻都被击溃,更有数人已经受了伤。
东厂杀手们的手段江远是见识过的,不过此时见峨眉派众弟子的表现也不弱,便放下心来去支援静仪师太。江远与静仪师太合在一处,那名头领原本与师太斗得不分胜负,此时江远的出现令起措不及防,两边的夹击令其手忙脚乱,不一会便只剩招架之功,再去还手之力了。
杀手头领抵敌不住,手中长刀虚晃一下,飞身后退了一段距离。两边都是劣势,这一架不可再打下去了。
“撤!”
这群黑衣人听道命令,依次掩护撤出了战场,飞速离去。“大家莫追!”静仪师太大声喊道,让弟子们不要去追杀敌人,以免中了圈套。
“应该是东厂的人。”江远看着黑衣人们远去的背影,对静仪师太说道。
“我也感觉到了,他们的招式明显不是江湖上的招式。”静仪师太感叹道。这下情况不妙,看来真的被东厂盯上了,此地离峨眉尚有十几天路程,这一路上怕是要提心吊胆了。
“什么人胆敢在此行凶!”杀手们逃离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大喝,此人声音雄浑有力,想来必是武功高绝之辈。看来是有人与逃走的杀手们打起来了。江远与静仪师太面面相觑,上重阳宫讨要秘籍的门派都已离去,峨眉派已是最后一批,那么跟杀手们打起来的是什么人?
江远道:“师太你就在这里指挥大家不要松懈,我去看看怎么回事。”说罢,脚下运起轻功向那里飞去。
“你小心些!”师太和众弟子在身后喊道。
江远来到战场,发现那个正与黑衣人交战的中年人有些眼熟。
“唔……那个不是赵文瑞吗?这么说跟他一起的就是华山派弟子了?”
情势根本不用江远下去帮忙,华山派的弟子实力果然要比峨眉派强出一截,即使没有结什么阵势,那黑衣人已然死伤过半,其头领被赵文瑞压着打,身上早已数处带伤。华阳剑法果然犀利,招式连贯毫不拖沓,剑剑不离要害,逼的对手左招右架,毫无还手之力!
“好精妙的剑法!”江远感叹道。那黑衣人完全不是对手,片刻之后就被赶尽杀绝。
“出来!”赵文瑞将黑衣人杀光后沉声道。江远知道他在说自己,看来他早就发现自己了。江远也不再遮掩,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
“赵前辈的剑法果然厉害,晚辈佩服!”江远虽是奉承,却也是发自内心。不知道三才剑法比起华阳剑法来,哪个更胜一筹?
“哦?你不是……重阳宫的小道童吗?”当时各派逼上重阳宫时,江远躲在李道长身后扮做了一名小道童,想不到赵文瑞竟然还能认出来。
“晚辈江远,见过前辈!”江远拱手道。
华山派众弟子惊道:“这就是江远?”
“这个时候敢上重阳宫?好大的胆子!”
“江远?”赵文瑞也吃了一惊,上下仔细的打量着他,“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年轻人要把我们这些老一辈比下去喽!”
江远不知他指的是那个方面,谦虚道:“哪里哪里,前辈说笑了,我比起诸位前辈还差的远呢。”
赵文瑞哈哈一笑,道:“你才是说笑了呢,我们这些老骨头哪有你能闹腾,你一句话就把这个整个武林搅翻天呐!”
江远很尴尬,挠了挠头不知该说些什么。赵文瑞笑够了,拍着江远的肩膀,道:“听说你是老酒鬼的徒弟?他当年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也不足为奇,不过就这件事来说,你倒是青出于蓝了!说说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赵文瑞说话的语气,似乎与老酒鬼的交情匪浅。江远便将刚才的事情大概讲了一下,赵文瑞听完,皱眉道:“你是说,这些杀手可能是东厂之人?他们先是袭击了峨眉派,又被我华山派灭口了?”
江远点头道:“是,如果所料不错,应该是这样。”赵文瑞摆了摆手道:“管他什么东厂西厂,杀便杀了。”
华山离重阳宫并不远,两派同行了一日便到了华山脚下。赵文瑞正与众人道别,谁知门下一名弟子跑来在其耳边耳语几句,赵文瑞突然脸色怪异,对静仪师太道:“师太,赵某有个不情之请,请千万不要推辞。我门下有个弟子希望出去历练一番,我想请师太代为收留几日,在下不胜感激。”
静仪师太侧目扫了那人一眼,点头道:“既然赵兄开口了,那我便不推辞了。他就跟我们走吧。”
天色渐晚,江远看不清究竟是华山派哪位弟子,只觉得好生奇怪,峨眉派不是只有女弟子吗?难道峨眉山上还要容留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