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锣鼓喧天,谢千行也早早就起来了,除了秦朗年迈,他这一家只有自己一个强壮的男人,所以大早上便自己接待客人,还有那些吹号的先生们。
他穿着新郎服,热情的招呼着众人,乡亲们也知道这不仅是秦家的女婿,更是村子以后的医师,也都纷纷道喜。
已经忙活了大半日,却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宁少晴。
显然为了不引人注目,他并未戴斗笠与面纱,但是气质却是与他们这些乡野村夫天壤之别。
他走到谢千行面前,出言道。
“恭喜啊,我以为你骗我呢。”
谢千行疑惑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住处,却不好现在问。
“结婚这么大的事谁会乱说,既然来了等会喝一杯吧。”谢千行客气到。
“那是自然。”
本以为宁少晴会很难融入进去,没想到谢千行刚转头便与外村王二家媳妇拉起了家常,这适应能力令谢千行啧啧称奇。
“杨如玉?”
他认出了这云霄城首富,不过今日他却也是只身前来,这让谢千行暗暗吃惊,自己也就随口那么一说,自己根本没想过这富甲天下的杨老板会亲自前来。
杨如玉打扮也很用心,不显的太招眼也不太普通。他见到谢千行先是送礼道喜,后面却欲言又止。
谢千行问他是不是有事要说,他却显得又些为难。他明白杨如玉用意,把他拉到不远处溪边。
看着神采奕奕的谢千行,面如冠玉,今日他也束冠了,这标志他以后便是有了家室的人了。他心里一阵不忍。自己这个表妹还是一如既然。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还是要告诉谢千行将要发生的事情。
“伯父,您也算长辈,有事请直说。”看着面露难色的杨如玉,他出言道。
“千行,你是个好孩子,可等一会发生的事情你要有心里准备啊。”
“伯父何处此言?”谢千行不明白,大婚之日为何这么说。
“前些日子你过来找寻我那表妹踪迹,来我那里告知了你与宛宁的婚期,我想这儿女大事表妹应当知晓,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把表妹有可能去的地方都写了一些信件,可是在不久前我收到来自浮屠城表妹回信,她已然把宛宁许配给别人,只等宛宁成年便会婚配。按我表妹那习性,肯定不会让宛宁嫁与你的。”
五雷轰顶,天降噩耗。谢千行此时就只能这样形容,他差点晕眩摔进河里。幸好杨如玉扶住了他。
他踉跄的坐在地下,不敢置信杨如玉所说的一切。
他发出声音。“为何,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
杨如玉在边上宽慰他,怕他承受不住打击想不开。
“伯父,我没事,不要告诉老师,他还不知道宛宁父母活着,当年他们是瞒着老师偷偷离开的。”他无力的说道,反正此时的喜服在他眼里都成了灰色,他也终于感到了过度劳动的疲惫。
“什么,这?”杨如玉以为只是表妹带着表妹夫负气出走。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要是秦朗知道真相,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挺得住。
众人见新郎不见了,都纷纷出来寻找,谢千行见来人叫自己了,他吃力站起身,杨如玉想拉他一把,但明显慢了一点他已经站起身来了。
“新郎,来客人了。”
“好,马上来。”
那人笑着跑开。他对着杨如玉说道。
“我知道了,伯父,找地方随便坐一下吧。”
杨如玉看着这小伙子,自己真是好心办坏事。希望他表妹慢点来,生米煮成熟饭那就由不得她了。
“哎,都是些什么事。”
杨如玉也走进宅子找了一处地方坐下,孩童给了他一把花生,他没胃口吃,便揣在了怀兜里,眼睛看着来时方向。新人婚礼,不接花生可不行。
谢千行来到秦宛宁屋里,她还没盖上红盖头,说是出门拜堂才要盖上。他小脸红扑扑,还在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梳妆,头上已经带好了五彩轻纱,身上穿着红色锻绣金纹霞披。手上戴着爷爷给他的玉手镯,脖子上挂着谢千行送她的白色珍珠,他现在不是凡人,而是上天遗落的仙子。
他看见了身后的谢千行,转头询问道。
“王婆说没成亲前你不能进这里来,赶快出去。”说完就要推谢千行。
“让我多看一会。”
“哎呀,不行,等会王婆来了又要说我了,快…出….去。”
秦宛宁丝毫没看出谢千行的异常,谢千行轻笑了一下。
“好。”
他的眼睛已经流出泪花,因为他不知道等会怎么办,如果她的父母已经把它嫁与了他人,而鲜国明文规定,儿女婚事,父母之命。他注定不能跟她在一起了。
谢千行退出的每一步都举步维艰。他想着能多看她一眼便好。秦宛宁还在梳妆,他却已退出屋外。
宁少晴看出了出来的谢千行深情异常,但也不好追问,她过来只是单纯喝个喜酒,犒劳一下一直风尘扑扑的自己,她有时也感叹,凡人有时候也挺好的,她也羡慕,虽然自己也有追求者,可自己一直没有喜欢的。而且修行中人命运无常,说不定哪天几天生死道消,若付出真心最后一人孤寡老去,那结局太过悲惨。
谢千行只有强颜欢笑,如无其事到处攀谈,事到如今,他已没丝毫办法,只能祈祷秦宛宁父母晚点来,最好是宾客都走完了,那样无论怎么样至少给自己,给老师,给宛宁都留了一点颜面。虽然没见过秦宛宁母亲,但从杨如玉口中他也大概知道了当年基本都是王茹的意思。秦思其在怎么样,如果没人怂恿的话,他是万不会做出那种事的。
“凤求凰与今日,择良辰而合佳人,吉时已到,鸣礼,接新娘。”
随着先生的开场白,新娘盖着盖头被王婆牵了出来。外面锣鼓震天,现场气氛热烈,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新娘身上。只有宁少晴注意到了谢千行的表情不太自然。虽已极力掩盖,可还是没能逃过宁少晴的眼睛。
“这是为何?”宁少晴心里不解,他像是在担心什么。
随着婚礼的热烈进行下,谢千行牵着秦宛宁的手进祠堂拜天地。牌位下坐着的就一个年过七十的秦朗。
“一拜天地。”
“不能拜。”
此时一个声音传到众人耳中,谢千行浑身一僵,身体如遭雷击。秦朗此时也瞪大了眼睛,众人疑惑都纷纷向后看去。
一穿着华贵衣服的中年女人出现在众人面前。在他身后,还有一个男子,像是不敢见人一样躲在其身后。
那女人也不客套,直接对着秦朗说话了。
“爹,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秦朗显然也被眼前这一幕震住了,这人不是她的儿媳吗,虽然看上去胖了不少,可样子却是没变,那她背后那个人,一定就是自己的儿子了吧。他颤抖的站起身,哆嗦着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