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清亲眼见这小人儿在眼前凝聚,这手段可从来没见过,哪管他说什么,两只手插在他的腋下,把他腾空抱起,喊道:“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放下!放下!”砖爷的大脑袋随着身子左摇右晃,见自己说了没用,不得已抬起袖子甩向周逸清。
周逸清顿时受到迎面刮来一阵大风,头发根根向后倒去,两手再也抓不住砖爷,只能松开,连连倒退十多步才不至于仰天倒地。
等周逸清堪堪站稳,再次朝小人看去,只见那金光小人竟悬浮在半空俯视他,“仙,仙人...”他呆望着小人儿喃喃说道。
“我可不是仙人,我是器灵,你别冲过来,好好听我说。”砖爷用袖子擦擦额头,见周逸清满脸的失落,心想这小子怎么态度变这么快。
又听他嘟嘟囔囔道:“不是仙人岂不是没金丹...”
“咳咳,娃儿,如今是何年啊?”砖爷不再多想,一脸高深莫测地问道。
“你看着还没我大呢,叫我哥哥才对,今年玄真历3812年。”周逸清回过神,盘坐在地上回答小人儿。
“3812年,那岂不是过去八百年不止,我也的确该出去看看了,娃儿,我的岁数做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还跌份呢。”砖爷缓缓倒飞,回到椅子上盘坐。
“可是你这样子才像娃娃,说这话就感觉怪怪的。”周逸清嘟嘴用手撑住下巴说道。
“那这样呢?”砖爷身上又开始附着光点,身形渐渐变大,手脚也伸出袍子,刚好合身,光芒散去,一头黑发散落在腰间,眉宇不凡,唯有那一双金黄色的眸子,才可知就是刚刚的小人儿。
“哇,比爹还帅。”周逸清手脚并用爬到椅子前坐下。
“那是自然,我主人的模样在一众仙人中也是一等一的俊。”砖爷手一抬就变出一把扇子,微微扇动,好不风流,他接着说道:“我在此地静眠八百年,往来皆是蝼蚁灰土之人,好不容易见到一个有异数命格的,带上我,和你共走仙途。”
“你说的我都不懂,你就说我带上你有什么好处吧。”什么蝼蚁,什么命格,没一个听得懂的,周逸清可不想随随便便带他回家,这么亮回家也不好交代。
“你知道此地为什么有这么多元矿吗?”说出这句话,砖爷显得有些落寞,没等周逸清开口便接着说道,“那是我主人八百年前仙逝在此地,身上元气散尽,这一片片的矿脉便是那之后凝成的,我从主人未成金丹就跟着他,只是那时候我还没开灵智,一直到他脱俗,悟道,道灭,他所学所见,我都记着呢,说得更直接点,你想成仙人吧?我随便指点你两下,别人跨不过的坎,你就同低头饮水般轻松。”
周逸清听砖爷这么说就明白了,带上他,自己能成仙人,能有金丹,不过他身上亮闪闪,一同走出去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他皱着眉思考。
“不用担心,在外面我就是那块砖头模样,我不现身,那些蝼蚁哪能看到我的真身。”话语间,砖爷又回到小光头模样。
“你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啊?”周逸清一脸吃惊,他刚刚可是一句话没说,“你一个凡人,想什么我能不知道吗?”砖爷翻起白眼,认为他还是太小看自己了,“话说,娃儿你叫什么?”
“我叫周逸清,安逸的逸,清闲的清。”白芷教的话,周逸清原原本本的复述给他听,“周逸清?看来你爹没想你有大作为啊,哈哈哈。”
“我爹娘常说顺其自然就好。”周逸清摇头晃脑地说道,并没有觉得砖爷说得话难听,“放心吧,周逸清,你清闲不了的,来日方长,今天聊到这,你出去吧。”就没见哪个有这命格的会平平淡淡过一生,砖爷不再言,语长袍一挥,周逸清便是眼前一黑。
等周逸清再一次恢复视觉,已经回到了矿洞中,正盘坐在砖爷面前,刚刚发生的一切浮现在脑海中,看这块平平无奇的红砖一动不动,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做梦了,轻声喊了一声“砖爷?”侧耳静等,熟悉的清脆声传来,“没做梦,赶紧的。”
“欸!”周逸清一把抄起砖爷拉开布衣塞进怀里,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依靠砖爷的指示,洞口的微光再次出现在眼前,重新呼吸新鲜的空气别提多舒服了,周逸清伸了个懒腰,刚刚洞口惹人烦的三个人也不在了,稍微辨认方向,便朝家跑去。
“娘!”周逸清大喊着冲进屋子,却见一个陌生人正在和娘亲谈笑,那人手拿一把折扇,慢悠悠扇动,一身金丝点绣的黑衫长袍显得贵气十足,听到喊声,俩人的视线都被周逸清吸引,本在轻笑的男子见到他笑意更浓。
黑衫男子淡笑道:“你就是逸清吧?六岁就长得这么高,不愧是周武的儿子啊。”
“我是周逸清,叔叔你是?”周逸清小眉头微皱,看看男子又疑惑地看看白芷,白芷笑着解释道:“逸清,他是你爹爹的大哥,你要叫大伯。”
虽然自己从没听爹说过,但娘既然这么说,周逸清马上咧开了嘴,甜甜地叫道:“大伯好!”“大伯因为一些原因,你刚出生的时候不能来见你,不过咱们以后能常见面。”男子说着从腰间取出一块玉佩,上刻一个王字,递给了周逸清,“这个玉佩就当是大伯给你的见面礼了。”
周逸清双手接过,道一声谢,仔细捧着端详,正式把它排在了爹亲自做的木剑之下,成为自己第二宝贵之物。
见周逸清喜欢,把玉佩收进腰带塞得好好的,男子也满意地站起身,对白芷说道:“周武还没回来,那我刚说的事就拜托你转达了,让他小子千万不可懈怠。”
白芷也跟着站起身说道:“他这几年每天都没荒废过,我会让他再加倍努力的,谢谢守业哥。”
王守业没有再多说什么,与周逸清挥挥手道别,便出门而去。
周逸清看王守业走远了,才问道:“娘,大伯让你和爹说什么事啊。”
“就是我们一家可以住到城里去了。”白芷因为激动显得脸颊红扑扑的,把周逸清抱起转圈圈。
终于能到城里去了,周逸清虽然从不说,但矿区别人家每十五日都能去趟城里,看别的孩子拿糖葫芦开开心心回来还是羡慕得很,他闻声笑弯了眼。
王家也没办法,周武身为罪人,要是让他去到城里,说不定就带着一家子跑路了,别的矿工或是王家买来或是就出生在矿区,安逸的生活让他们能偶尔进城一趟就很满意了,当然也没这胆子逃。
“太...太好了...娘...放我下来我有点晕了...”周逸清歪着脑袋虽然很开心,但白芷实在转得太快了,只觉得天旋地转。
白芷才反应过来,自己太兴奋了,赶紧停住,把周逸清放到地上,扶住他的身子担忧道:“没事吧?”
“没..没事。”周逸清摇头晃脑昏昏沉沉回答道,突感胸口一阵凉意,瞬间清醒,双眼恢复清明。
白芷见他的确站稳了,才吐了下舌头道歉道:“娘太激动了。”说完直起身从墙上取下竹篮,“娘去摊子上买些菜,给你爹鼓鼓劲,你乖乖看家。”
“好!”周逸清坐到椅子上,用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见白芷走了,才低着头朝胸口说道:“砖爷,刚刚是你吗?”
“不是你砖爷,你还以为是那块破玉?”清脆又老气横秋的声音传到耳边,周逸清捂嘴偷笑,从腰带里取出了那块玉佩,趴在桌子上把玩起来,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逸清,你娘呢?”周逸清听到周武的声音,缓缓从梦中苏醒,用手腕擦擦嘴角的玉液,惺忪回答道:“娘买菜去了。”正说着,白芷提着竹篮子走进家门,“武哥,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周武见白芷又买了鱼又买了大肉的,疑惑地问道:“怎么了这是?”
白芷突然想起王守业交代的话,放下篮子抓住周武的手臂激动的说道:“刚刚大哥来过了,他说当年的事查不清楚,他跟家主提议再给你次机会,而且这两年与李家矛盾越来越激烈,急缺人手,打算从矿场挑一批人培养,所以家主让你跟现任侍卫长比武,赢了就同意你回侍卫队。”
“真的?”周武声音都有些颤抖,整整六年有余,王家从没找过自己,他都已经做好了要一辈子呆在这的准备,只要周逸清有机会能走出去就好,如今竟得知自己有机会重新回到侍卫队,和往日的兄弟们在一起,内心激荡久久不能平息。
周武看到白芷肯定地点点头,他抹去眼角的泪水,笑着说道:“那我可不能辜负守业的好意,你快去做饭,我练武去了!周逸清走!”
周武扔下矿锄,大笑阔步朝外走去,一身郁气竟是一扫而空,周逸清看爹意气风发的样子也是满心欢喜,收好玉佩赶忙从椅子上跳下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