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没能找到张谨严,她并不知道张谨严被梁城和叶冬青麻袋套头暴打一顿的事情。
张谨严身上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伤,就是脸上有青青紫紫的印子。尤其是嘴角,有淤青还肿着。
梁城是看见他衣冠禽兽的嘴脸就膈应,拳头都控制不住的朝他脸上招呼。脸上有伤痕,张谨严再出去就不能以和蔼温和的形象哄骗小孩了。
余生没能看到张谨严,心里有些不安,担心他更换目标。司机大叔看见小姑娘垂头丧气的走过来,以为是在学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在去秦淮学校的路上,司机大叔又是讲童话故事,又是讲笑话的,用夸张的表情和抑扬顿挫的语气,也是煞费苦心的逗余生开心。
余生配合的笑的咯咯叫,司机大叔通过后视镜,看她笑的天真可爱,也真心的觉得开心了。
不知道林从刚司机大叔什么时候回来,她胳膊受伤那段时间,跟着许淮歆一起去看过他妻子。
还有那个幸运的小女婴,小小的软软的一个小团子。躺在婴儿摇篮里,手脚在空气中乱划,咿咿呀呀的自言自语,口水都流到脸蛋上了。
林从刚的妻子刚生完孩子,身材臃肿,肚子还没有完全恢复。林从刚搂着她的腰,她弯腰把孩子抱起来,擦掉女娃娃脸上的口水,笑着说,“还没长大呢,就着急说话了”。
那是生活该有的样子。
车子停在秦淮校门口对面的马路边的停车位上,司机大叔问余生:“你想我们是在这等,还是去校门口?”
回答他的是余生开车门下去的动作,以及活跃的声音,“当然是要去校门口啦”。
司机大叔也跟着下来,“等下,我们一起过马路”,下来拉着她的手往斑马线走。
下课铃响了,秦淮不紧不慢的往外走,丰逸瞬间跟打了鸡血一样,头不疼了眼不懵了,健步如飞的往外走。
“同志们再见,我接媳妇去”,喜滋滋的样子,仿佛不是那个趴桌子上,哼哼唧唧一早上的丰逸。
“哼哼”,程熙意味不明的哼两声,表示对丰逸的嘲讽,有媳妇了不起哦。
单手勾着付燃的肩膀,他比付燃矮些,搭着并不舒服。强行勾肩搭背,“走,媳妇,回家”。
他说完付燃猛的往旁边一闪,“滚,不要污了老子宁折不弯的名声”。
程熙踹他一脚,拔腿就跑。
余生还是站在她的固定地方,正是放学时间,人头攒动。她这身高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完全被淹没。
蓝色的校服裤,裤缝线两道白色的竖杠。裤腿有点短,白色的运动鞋,红色的鞋底。是秦淮,余生只看下半身,也能感觉到,这个就是秦淮。
感觉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果然,这双长腿朝她走来,抬头看见秦淮的笑脸。
“有没有想哥哥?”,程熙推着车子,艰难的穿过人流,跑过来问余生。
“想了呀”,余生脆生生的回答。
程熙很喜欢她这双眼睛,清澈,纯粹,漂亮。
“想他干什么,走,咱们回家,让他一个人尴尬”,秦淮笑着跟余生说,握着她的的手就走,余生扭头对程熙做个俏皮的鬼脸。
在程熙刚想不服气的怼回去的时候,秦淮停下来,扭头问他,“想不想坐车”。
想,必须想。
程熙可以说是非常鸡贼的。秦淮这么一说他就懂了,立刻推着车子跟秦淮一起,也不想着怼人了。
司机大叔帮忙把他的自行车放在车的后备箱,程熙想跟余生坐后面,拉开后座的门,被秦淮及时制止。
“你坐前面吧”,秦淮说着,自己顺势坐进去。
程熙一句“我偏不”,都冒出嘴边了,又咽下去。安慰自己,坐车要紧坐车要紧。为了他白嫩嫩的手,坐前面就坐前面。
程熙就是个话唠属性,一路上嘚啵嘚,嘴就不停,也是种能耐,跟谁都能说一起。
等到了秦淮家,程熙已经跟司机大叔约好,有机会一起钓鱼了,显然有成为忘年交的趋势。
到了路口,司机大叔把程熙的自行车搬下来,他骑上回家。走出一定距离,突然想起来,忘了跟秦淮约定下午的时间了。
先看看回家能不能跟他爸爸谈妥,要是能摆脱骑车,他就当个小少爷。要是不能摆脱骑车的命运,他就当个蹭车的。
中午还不到一点的时候,秦淮刚午睡起来,看到程熙发来的短信:上学之前叫我,搭车。
程熙这人是平时当面嘚啵嘚特能说,发短信聊天时说话就简洁明了的不像他,主要原因是懒,懒得打字。
程熙中午理直气壮,挺直腰板的跟他爸说:“老程头,你儿子有件大事要跟你商量”。
他的家庭环境跟他的性格形成有很大的必然联系,除非是原则性的问题上,一般情况他们家都是由着他自由生长的。
所以老程头对他这大不敬的叫法一点都不生气,把手里的书放下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请父皇饶恕,儿臣斗胆,今得一消息,邻人秦氏子淮,乘撵去学堂……”,程熙双手交叠呈在胸前,弯腰敛头,很恭顺的低眉顺眼。
“朕知道了,跪安吧”,程熙的爸爸不等他说完,拿起手边的书继续看。
程熙站在原地,他还没说完呢,老程头不按套路啊,他都陪他演他最喜欢的宫廷剧了。
“我的儿,你怎么还没走”,程熙爸爸看他一眼。
程熙一直觉得,他爸就是一个被商业耽误了的表演艺术家。天天在家就喜欢猝不及防的飚戏。
“阿爸,你看秦淮都不用骑车了,你忍心让你帅气可爱唯一的儿子顶风冒雪的迎风上学吗,我的手都冻肿了,真的,你看,不骗你”,说着把手伸出来给他阿爸看。
“你妈不是给你买手套了么,还是加绒的”,他爸眼睛都没抬。
对眼前伸过来强烈吸引注意力的手视若无睹,并说道:“就你娇气,能有多冷”。
“我的爸,但是秦淮都不骑了,你可爱的儿子也不想骑了,我是不可能被一个加绒手套收买的”,程熙一脸“你不答应我,我就要闹了”的表情。
老程头无奈的把书合上,决定开大招了。开大招之前先站起来,走到程熙旁边,拍着他的肩膀。
语重心长的说:“儿啊,你说让看秦淮,你就不能看看秦淮的数学成绩吗”,痛心疾首的摇摇头,“你们田老师前不久才给我打过电话,你的数学成绩,很不理想啊!”
本来挺直的腰板越来越虚,昂首阔步而来,灰头土脸遁走。
“父皇,儿臣府中有要事要处理,儿臣告退”,程熙说完仓皇逃走。
每次提什么要求都拿数学成绩堵他,可气的是每次都是一堵一个准,他对数学真的是无能为力。
再说了,他都这么帅气可爱聪明了,数学成绩再出色的话,还怎么给别人活路走。他已经那么优秀了,再全面发展的话,那不得上天呀。
“哎,我的傻儿子啊”,程熙刚走,他爸就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这么一句,刚好能让他听见的音量。
书房里的程爸爸心想,不用怀疑,就是说给你听的。
从此打开了程熙专注蹭车一百年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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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特征越来越明显了,某天余生早上刚起来的时候,秦淮很有兴致的拉着她去看好东西。
余生裹了件厚厚的羽绒服,还没洗漱被秦淮拉出去,看雪人。
院子里有个雪人,披着斗篷,五官生动,脖子上的围巾余生认得,是以前一块桌布。雪人跟余生的身高差不多,戴着围巾披着斗篷,又帅又萌。
很久没看过这么干净的雪,这个城市发展的很快,在以后的时间里,成为名副其实的国家之都,但是严重的代价之一是,空气严重的污染,也成为穹庐之下的雾都。
雪竟然下的这么厚,余生看常青树叶子上压了厚厚的一层,风吹过来,扑簌扑簌的往下坠。
“别冻着了,回来穿好鞋子再出去”,许淮欣对着门口兴致勃勃看雪的两个人说。
秦淮抱着余生回来,“天气预报说这几天都有雪,等你考完试,哥哥带你一起堆”。
余生今天要考试,她自己没放在心上,但家里人都很重视,觉得这是她上学的第一次考试。
洗漱完吃早饭看见餐桌上的油条和鸡蛋,余生有些哭笑不得,尤其是秦晟铭给她剥了俩鸡蛋,夹一根油条放她面前。
“爸爸,我吃不完呀”,余生一个小孩的胃,吃不下这么多,更何况连吃俩鸡蛋。
“吃不完没事,每样咬几口就行了”,秦晟铭的日常迷信。
许淮歆从余生碗里夹过来一个鸡蛋,“你别给孩子压力,干嘛要考一百,我们小姑娘开心就好”。
秦晟铭为自己辩解,“这不是给姑娘压力,秦淮小学第一次考试也吃了,这是美好愿景”。
“爸爸的日常迷信,我还记得那次吃俩鸡蛋,考试打嗝,都是鸡蛋黄味”,秦淮想到那次不堪回首的考试经历。边写卷子边打嗝,那是他目前为止,最尴尬的回忆。
有儿有女的平凡家庭,跟钱权地位都无关,是对孩子的殷切期望。
吃完饭去考试,程熙坚持蹭车一百年不动摇,他每次都还从家里骑自行车出来,然后把车子停在秦淮家,放学再骑回去。
一看到余生,他神神叨叨的碎碎念,“来来来,让学霸赐予你力量吧,考神保佑”,说着把手按在余生脑袋顶。
“这次如果数学考不好的话,一定是程熙的原因”,秦淮把他的手拍掉,对余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