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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惰军恶风

荨岩 曲十三朽 8274 2024-09-27 09:31

  战场始终都是男儿冢。

  交趾平原上,黑压压的甲兵刀戟相击,接近四万人的人群在平原中交战,士兵的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以及将士的怒喊声,已经持续了大半天,参加战争的两方士兵却仿佛不知疲倦如同杀戮机器一般没有停止。

  一道庞大的军阵在甲兵中间运转,接近万人组成的月轮盘形状大阵,月凹阵眼与月凸阵眼的人马互相转换,攻守同时进行,几乎没有漏洞。梁津与林寒被困阵中,急于破阵,却眼看着部下死伤大半,心中更为急躁,就在这时,见一将一麻袍不着铁甲,带着一百多长枪步卒从月尾杀入,林寒与梁津都面露喜色。

  “还以为今真的会被留在这里,不过他来就有救了。”林寒纵一跃挥动手中的银白刹螭枪将一名敌军都尉刺死,而后猛地一闪避开那名大将的长刀,放声笑道“罗曜华,看来我今命不该绝,庞路的狗大阵虽然厉害,但还是杀不了我!”

  罗曜华道“就凭区区几百人,能改变什么?林寒,要是识相些,速速跪地投降,不然将你卧华山匪尽数杀光。”

  罗曜华狠地将长刀挥成浑圆,直直又劈下去,却被梁津的捣马柝砸飞,虽然算不上吃了大亏,但因看到高处战车上的升起,便知是布阵的庞路开始变换阵法,于是策马朝着设定好的位置撤回。

  梁津道“此阵太过诡秘,快通知姜鸣兄弟让他跟我们汇合。”

  姜鸣来救,那便是意味着肯不顾生死,梁津不必客,林寒自然也不会客,正当他要大喊时,姜鸣却出声了“此阵叫做偃月阵,你们快快领着队伍随我来,我有出阵之法。”

  几乎没有犹豫,林寒便道“好,骆风至何在?将第六营的兄弟都带上跟随那麻袍人冲杀。柳观何在?通知第二营的兄弟前来。”

  梁津也迅速带人赶来,他信任林寒,在这种危险的局势下能作出的决定,他必然会支持,他大声喊道“剩下的老将,随我断后护送兄弟们出阵。”

  “是!”应者上百,但都血染甲衣。

  林寒在所有队伍居中位置,遇见敌方将领便一招击杀,以他的枪法而言,只要不遇到七段以及八段的高手,都不足以对他造成阻碍,因为部下损失惨重,他所能做的便是极力战斗,斩杀尽量多的敌军以减少自己部下的伤亡。

  却见一支长矛凌空飞来,直向林寒的后背去,林寒专于杀敌,早时竟无察觉,直至长矛进入自己周一米,他才感受到那股肃杀之力的突袭。

  “不好!”

  “有我!”

  姜鸣的方辕戟及时挡住了那支长矛,勒马立于林寒后,面对着来将,道“这个人交给我对付,你前往前面引领队伍出阵,那个执剑的布衣儒士是松涛岭救回来的,相信他,他知道出阵的方法。”

  林寒微微迟疑,感受着背上旧伤裂开带来的疼痛感,道“那你小心,对手是庞路手下大将赵最,善使虎口大刀,切不可恋战。”

  “嗯!”姜鸣将方辕戟一横,借着方辕戟的长度优势随手杀死两名秦王朝的士兵,勒马挡在了那大将眼前。赵最面色一冷,但察觉到对方的气势令人,暗思其不是一般人物,斥道“来者何人?我不杀无名之辈,速速报上姓名。”

  姜鸣将俯猛蹬马鞍,双腿一夹,战马便向前奔去,他喊道“记着,我叫姜鸣!”

  原是方辕一出万马惊,自此战后,众人便知,在卧华山军营中有一麻袍小将,擅使戟法,武道实力八段人位。

  夜幕四垂之时,庞路大军才真正收兵回营,作为战胜者的一方清理战场并收获箭矢、刀剑、战马等战利品,全军上下以极小的损失重伤敌方大军,可谓是一片欢悦,可他们的最高长官庞路却并没有那么高兴。

  “来人,将几位将军都叫到我的营帐来。”

  邓准、赵最、李正兴、罗曜华、吕刑阳五人脸色通红地站在案牍前,显然都是喝过酒了,庞路全当无视,道“吕刑阳,今那个麻袍将军是何底细,你可查出来了。”

  吕刑阳道“手下人还在找消息,不过据末将所知,我们秦王朝的三皇子下就是被一个执戟者所杀,那个人便是叫做姜鸣。”

  李正兴道“这个姜鸣我也听说过,杀死皇子本是大罪,但他是九府联盟国的人,三皇子穿越国境是寻宝本就理亏在先,皇帝陛下纵有不满也无从发泄,殊不知他到了这里。”

  庞路道“既然如此,那便是绝对的敌人了,他无铠甲,不着黄巾,显然不是卧华山的将领,但他既然帮了卧华山的人,下次各位将军就要小心了,一位八段人位的对手值得我们注意。”

  “是!”众将应和。

  庞路道“那就可以了,为防骄兵,罗曜华将军今夜负责军营防备,加派两倍人手监察,防止敌军来袭,下半夜由李正兴将军换防,我必须见到你们两人亲自带人监察。还有

  赵最将军留下来,你今与那麻袍人交了手,可与我说说他的戟法。”

  众将再次应是,罗曜华与李正兴也顿时没了兴致,恹恹退出帐去。

  庞路一边听着赵最说谈,一边想着卞道成的任务,这几天时间都没有回信,若不是被策反,估计便是任务失败被杀了吧。

  另一军营营帐中,周医师再次为林寒敷药包扎刀伤,梁津坐在首位,姜鸣与慕涯坐在侧位,陈氏兄妹站在两人后,另一边则是几位实力达到七段人位的统领副将,而先前将姜鸣等人拦在营帐外的梁津副将杜衡与则跪在梁津眼前。

  梁津喝斥道“为何?你既然知道他们的份,为何不放他们入营?”

  杜衡与惶然道“统领,属下只是因为害怕他们中混有敌军细,两位统领不在,末将不敢轻易放行,统领可以责末将失察之行,但不能定我失职之罪。”

  梁津大怒,将腰间佩剑拔起掷出去,插在杜衡与侧,喝斥道“杜衡与,本统领平里待你太过仁慈了,竟然敢当众驳斥于我?”

  梁津本就姿壮硕,站起来便如一座小山似的,看来颇为骇人,他在军中管束部下素来严厉,未尝有人违逆他的号令,今却是他的副将犯了,他岂能放过?

  “左右,拿棘鞭过来!”

  这时突然有一人跪地求,这是梁津的另一位副将,名唤做乔任的,磕头哀求道“统领,杜衡与有罪,但最不该如此,以棘鞭罚之,必伤其尽忠之心,而且此事于法令不合,不能服众,望统领收回成命。”

  姜鸣见这一幕,方知军中法令为先,外表看似善良的梁津发怒时竟像是个索命阎罗一般,严以带军固然能培育出钢铁一般的队伍,但也会使部下产生一种敬畏感,这种感觉在所有人上都可以见到,但姜鸣没有,怪不得先前那暂时听命于他的一百多人面对自己有说有笑,神中包含着特殊的色彩,原来是出于这种缘故。

  此时林寒却插话道“梁津,责罚有些重了,而且听杜衡与说这事时的语气,我差不多猜到他不让姜鸣等人入军营的原因了。”

  姜鸣与梁津都有些惊奇,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却听林寒道“杜衡与素来严守军令,却也不是拙笨不懂理之人,他将姜鸣等人拦下,估计是对我掌兵的一种谴责吧!我对手下都管的比较松散,一般有什么小问题我都不会追究,所以即便是副将骆风至、柳观也行动慵懒,常常以自空当调笑他人,而杜衡与自然是看不惯这些事,我知道他们私下里相交极恶,估计是杜衡与将姜鸣也当成是我的部下,所以想给我点难看吧,杜衡与你说是不是?”

  杜衡与跪在地上,先前面对自家统领都是言辞激烈,但听到林寒的拆穿,竟然没有一句话反驳,知晓他的梁津清楚,这是林寒猜对了。

  姜鸣见此状况,也不便再让梁津责罚杜衡与,毕竟也不是什么不可宽恕的大事,能放过就放过,并不愿与人结怨,便笑道“梁兄,不若算了吧,终究只是一些小问题,何必闹得这么僵,杜将军想来也只是一时之气,有此事为戒,后自然不敢再犯了,给我一个人,放过他吧!”

  原本就是姜鸣的面子问题,梁津其实也不想处罚杜衡与,毕竟是自己的副将,让副将受了罚伤的也是自己在军中的威信,好在姜鸣也这样说了,便给了他一条路,也给了杜衡与一条路。

  梁津道“既然如此,杜衡与,你便记住了,如若再犯,定不轻饶。”

  杜衡与眼神感激地看了一眼姜鸣,低头道“多谢统领宽恕。”

  姜鸣又道“杜衡与的事解决了,林寒你的问题也该处理一下了,让我再营外受了白眼,原来是你积下的恶果,你还不给出点态度吗?”

  林寒无奈地道“我明白了,处理定是要处理的,不然这军营之中的风气是越来越不好了。”手下骆风至、柳观脸色一惊,还不知道有怎样的处罚等着他们。

  屏退副将、主簿,周医师替林寒处理好伤口便也退了出去,只剩下姜鸣、慕涯以及陈氏兄妹,还有两位卧华山的统领林寒、梁津。

  梁津将慕涯引到眼前,道“慕涯先生,今多亏你破阵,不然我们困在阵中实难脱,请受梁津一拜。”林寒也将要拜,但因为害怕又撕裂伤口,便仅仅弯了弯子以示诚意。

  慕涯自然不敢当,便道“我没有什么功劳,今那偃月阵未曾完善,我算是看出了其中的破绽,才尝试着将你们引导出来,若是大阵完整,即便是再多出来几个慕涯也无济于事。而且在下现在的份是姜鸣的谋士,即便有功劳,也应该算在姜鸣头上。”

  姜鸣也扶起梁津,心里暗骂一声慕涯,又将这个问题推给了自己,便道“你可别这样,我可没有什么职位,我也不想要什么功劳,再推给我就等着绝交吧!”

  梁津自然知道这种玩笑话,也不是太在意,他道“谢

  过两位就是了,不过听慕涯先生那番说话,难道是如果下次偃月阵成型,即便你在也无法破阵。”

  慕涯道“二统领说的没错,那偃月阵极为不凡,我也只是在一些奇门书籍中看过,这阵本来是一些地位境界的修阵者的阵术,掺杂了多种奇门之妙,非凡力能化解,若非今侥幸,估计我们被困在当中,而且这偃月阵乃是活阵,极其善于在平原上推进,若是等这阵完善,即便我们的防御再完善也挡不住。”

  林寒皱眉道“那该如何?此阵如此可怕,我与梁津亲自上阵都无法撼动其阵基,遑论是其他人?”

  姜鸣问道“慕涯,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慕涯道“我至少不知道,不过如果敌人能给我们多几天观察的时间,说不定还是有一点希望的。”

  众人听此,也觉得希望渺茫,梁津觉得总是比没有希望要好的多,便拱手道“慕涯先生,那就拜托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给我说。”

  慕涯亦拱手,道“我会尽力的,不过把握不大。”

  接着姜鸣便将在交趾山脉遇到的事讲于两人听,不过姜鸣自然是剔除了那离阳王朝遗址的事,万狼集结也被姜鸣一语带过,重点讲述了卞道成的出现和败走,但林寒却是听出了一些端倪。

  “姜鸣,你没有确定卞道成是否真的通过暗道离开了?”林寒面露狐疑。

  “不确定,我查探过被巨石压死的尸体共有九十八具,想来卞道成逃走时的手下也只剩下十几人而已,一般况下,无论是谁应该都会选择通过暗道返回军营的。”姜鸣思忖道。

  一旁的慕涯道“若是他没有回去,而是潜入了山林,恐怕想要将他找出来就难了,我也曾有过卞道成进入卧华山地域的猜想,但也找不出证据,只能说这样的可能很小。”

  梁津思忖道“但我们不得不防备,还是加紧设防,免得让这些潜伏在黑暗中的影子有可乘之机。”

  众人点头称是。

  接着姜鸣便向林寒、梁津介绍陈氏兄妹,两人的实力自然入不了眼,但陈辛雪的容貌却着实让两人一惊,当他们听说姜鸣已经与两人结拜之后,神色也是变得古怪了些。

  林寒打趣道“你这行为不端正啊,在卧华山放了个大美人不管,刚出来便认了个妹妹,也不怕申羽吃醋啊。”他还是习惯称呼申夷忧为申羽。

  姜鸣见陈辛雪只是脸色羞恼,并没有太过生气,便轻舒了口气道“怕啊,不过也没办法啊,可是你都被人打成这样子了,我再不来,就太不讲理了。”

  林寒道“那你为何不将她一起带上?”

  姜鸣苦涩道“征战本是生死事,又怎么忍心让她呆在这血水浸磨的地方?”

  梁津道“不过,还是得感谢你能来帮我们,都是自家兄弟,也就不客了。”

  姜鸣道“是这样。”

  沉寂了一会儿姜鸣又问道“不知你们军营的粮草的问题怎样了?”

  “如你所料,我们现今却是余粮不多了,最多只能撑六天,这是对我们剩下的人来说的,今损失了接近七千人马,倒是省下了不少口粮。”梁津戏谑道“只是这消息被卞道成知道了,不知他又会作出什么事来,我们已经再次派人送信去了,想来信使已经到了卧华山,粮草不便可到达。”

  姜鸣微微点头,陷入沉思。

  林寒笑道“姜鸣,你来军营帮我们,我总要给你一个职位当当,不然你来我手下当副将如何?至于慕涯先生智谋绝代,可来我营中当个副将参谋,陈乙彻兄弟与陈家小妹担任助手如何?不过现在自然是调不出军队给你们,所以你们只能当个空头将军了。”

  姜鸣笑道“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就是帮你们打赢这场仗而已,其实没有什么职位更好,免得受军规束缚,一来就当个副将,你的那些部下哪里能服气?”

  慕涯道“在下也是这么认为,至于在哪营,全无关系,只是小雪女儿之,在营中多有不便,还请两位统领能吩咐部下多些约束。”陈乙彻与陈辛雪感激地望了慕涯一眼,低头谢过。

  林寒道“慕涯先生说的有理,我会严令警告部下,若是敢有扰陈小姐的决不轻饶。在这营中,我与梁津便是最大,要封什么,要令什么,都是我们自己决定,他们不服气就给一顿鞭子。陈氏兄妹平里可不受军令约束,即便是战时,也可只听从姜鸣命令,若是不想要上阵,在营帐中休息便好,如何?”

  听到林寒这样说,姜鸣与慕涯也算是放下了心,不过虽说是放心,但面对这场声势浩大的战争,却远远不能松懈,因为他们一旦松懈,便有可能会成为死人口中的食物与上的功勋。

  姜鸣道“那就先这样吧,待隔,我与你们共赴战场,探一探这庞路的龙潭虎。”

  军营戒备,各自休憩,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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