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部兵马大元帅孟降炎,成名时间远远迟于俞空桑、邓兴,但论起战斗能力并没有任何人质疑,他与这两人不同的地方在于这两人都是经受了数场大战,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之后才被敕封为兵马大元帅的,而他的人生却好像从来没有败过,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兵阻迅速成长成为将领,而后自己的种种功绩出现在秦皇的眼中,这东部大元帅的位置便被他反手之间掌握,此来已经有了数十年。
身为九段人位武学宗师,孟降炎一出手便有猛烈的气流波动,只见那黑袍人先前的女杀手推开一旁,反手便以拳脚相迎,他也是半步九段,在招式上甚至能够与孟降炎不相伯仲,但是在劲力上却完全不如,九段与八段之间有着天沟地壑,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交锋,黑袍人便被孟降炎击飞数米,但他好像有着某种能够卸力的武学技巧,手掌左右横推便再次稳稳地站立。
“不错啊,你这手卸力的功夫颇为不凡,看样子你修习的武学功法等级绝对不在烈字。”
孟降炎怪笑一声,便再次冲杀而过,虽然仅仅只是拳掌,但对于他这个境界的武者来说,将一个人打爆头颅并不是问题。黑袍人面色凝重,虽然黑巾蒙面,但还是难以掩饰眉宇间的担忧,毕竟他要面对的事一名确确实实的九段人位武学宗师。
黑袍人猛吸一口气,化掌为爪,连爪三下,孟降炎烈拳出击,一拳破之。
黑衣人再次翻身向远处逃窜,但孟降炎紧追不舍,身子倾斜一个坡度,竟然是腾空跃起三四米,猛然落下,一拳砸向黑袍人,也多亏黑袍人反应灵敏,在孟降炎落拳的一瞬间闪避一旁,那一拳威力恐怖如斯,若是落在他的头颅上,他必死无疑。
但是孟降炎的招式远远没有结束,武学宗师的强悍不仅仅是反应在劲力上,更兼之他们经过了衍武之后,能够真正地挖掘出许多武学真正的精髓之处,而且积攒内在灵息的目的,让他们更加身轻如燕,力如蛮熊,这便不是凡武武者所能比较的。
孟降炎在落地的一刹那,身子旋作一周,借助着右手的支撑,连续三四脚踢在了黑袍人的胸膛上,黑袍人捂着胸口,明显已经遭受看了不小的创伤。但,孟降炎却并没有就此放弃,在他来不及查看自己伤势的时候,他的拳头已然再次放在了自己眼前。
这一拳极为迅猛,即便是黑袍人动用先前的手法也不能化解。拳出,人飞。
黑衣人遭此重创,猛然身躯一震,强制自己立住脚跟,恶毒地望着孟降炎,道:“听说东部大元帅孟降炎有一双能够打遍天下的拳头,今日一见,果然强悍。”
孟降炎见黑袍人没有了动作,便也收住了手,笑道:“还以为你已经达到了九段,没有想到真的只是半步九段,看来你不是羊塔风的人,这样一来,这件事的原委便变得扑朔迷离了。”
黑袍人听到这话,沉声道:“你应该明白,我的目标不是你,而是柳其敦,据我所知,他对于你可并没有太多的作用。”
孟降炎笑道:“是对我没有什么作用,只是柳其敦此人很有用,这不是把你调出来了吗?不过,好像我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黑袍人疑惑道:“你早就知道会有人来杀柳其敦?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孟降炎道:“这与你没有关系,束手就擒吧,杀了你挺可惜的,毕竟这秦王朝的半步九段武者很少。”
黑袍人缓缓道:“我想我还有别的路。”
孟降炎突然瞳孔紧缩,他竟然发现周围的武器都在朝着黑袍人移动,他心中一紧,便挥拳向着黑袍人打去,没有想到的是,那黑袍人竟然也朝着自己对拳打来。两只拳头碰撞,仅仅只是一瞬间,便有一人迅速退出了战场。
“砰!”
这马车附近的雾气竟然发出一声巨响,宛如爆炸了一样,将孟降炎再次笼罩住,短短几分钟后,雾气全部消散,这里已经见不到任何的黑袍杀手。
“有点丢脸啊,竟然让那人逃了,不过这招烟遁倒是极为不凡,看来也不是一般的手段。看来还需要让人查一下,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想来交趾城的局面这么乱,殿下一定会很高兴的。”
黄仲三人纷纷来到孟降炎面前,叙说着对手的作战能力,这些黑袍人都拥有相同的特点,便是感官极为敏锐,在雾气之中能够不受影响。先前与黄仲三人交战的三名黑袍人虽然都只是八段人位,但因为雾气的影响,在对阵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
孟降炎回了一句知道了,便回到了马车边上,此刻柳其敦靠在车轮前气息奄奄,先前一名黑袍人一道劈在他的胸膛上,几乎让他的五脏都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此刻能够坐在这里,已然是万幸了。
“元帅,多谢元帅出手相救了,虽然有些麻烦元帅,但还请将我送往交趾城,虽然找个医师帮我处理一下,等到我杀了羊塔风,便给元帅当牛做马来报!”
听到柳其敦这把低声下气的乞求,孟降炎淡然一笑,道:“你似乎还没有搞清楚局面?你无能到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怎么为我做事?你倒是有些高估自己了。”
柳其敦面色一愣,道:“元帅,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可是答应要帮我复仇的吗?”
孟降炎居高临下地望着柳其敦,讥笑道:“我很想知道,在你的认为之中,你到底有着什么能耐,能够为我做事?我手下这些人,那个不比你强,若不是看在我死去的妹妹的面子上,我便不会救你。”
柳其敦开始感觉到了一种阴恻恻的恐惧,他惧怕此时孟降炎取消对他的所有支持,便阿谀道:“元帅,我虽然比不上你的大将,但是在管理人才方面还是有着一些能力的,而且我算是你的妹夫,你总不能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孟降炎冷声道:“我可以相信,你当初是深爱着我的妹妹的,将她带离家门,是她的选择,我无权干涉;她因为操劳芳年谢世,也并不是你的错。可,你这样的模样,没有资格进我孟家。”
柳其敦道:“就算是做狗,我也可以,只要能够……”
“住口!”孟降炎冷声喝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从来就没有想要你成为我的狗,当初若不是为了殿下的计划,我怎会出手救你?你还不明白,你就是我培养出来的诱饵,专门让羊塔风中招,为了殿下的计划,你始终只是一个工具而已。”
“什么?”柳其敦大为吃惊,他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若是说他为了他妹妹的关系帮他,他倒是愿意相信,但主要的原因竟然是那位“殿下”的计划,这让他难以接受。能以“殿下”称呼的,这秦王朝内并不多,只有那几个皇子而已。但是自视甚高的东部兵马大元帅竟然会听候一名皇子的命令,这让他更为吃惊。
孟降炎道:“听到这种消息,你应该在思考,那名殿下到底是谁,当然我也没有想过告诉你。你是个诱饵,殿下说过,羊塔风对于三大家族的仇恨远比杀妻弃子个更为严重,他肯定不会让你再次进入交趾城,所以这场刺杀本就在意料之中。”
柳其敦急道:“可是,可是我还没有为开儿报仇,就算是看在他是你侄儿的份上,也应该……”
孟降炎冷哼一声,双目死死地盯着惊恐的柳其敦,道:“天下大事,本来就高于儿女情长,你儿子有着我孟家的血液,死在交趾城中我也很可惜,羊塔风会死,但你是没有机会见到了。”
柳其敦跪在地上,磕头道:“元帅,让我留下吧,只要能让我看着羊塔风身死,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孟降炎冷声道:“方才你为了比我出手,似乎说了许多话。”
柳其敦猛然一愣,他记起了方才的亵渎之词,竟有种悔不当初的感觉。
恍惚间,孟降炎的手掌摆动了。127
“呲!”
只见一颗人头飞开数十米,孟降炎接过黄仲递来的白绸擦了擦手,转身不再管顾这无头尸体,鲜血可以浸湿土地,但无法让他的情绪有人任何波澜。
“黄仲,你来驾车吧,人虽然都死了,但是礼仪不能丢,让我们去会会这位交趾城主!”
因为交趾道中的战斗进行了大半个时辰,致使外围的哨探都已经观察到了这个消息,这本就是一件足以震惊整个秦王朝的大事,兵马大元帅遭遇刺杀,不管是放在那里都是轰动无数百姓。
梁津与一众卧华山统领听到这个消息,顿时震惊无比,沉寂了数分钟,梁津才道:“孟降炎遇袭,所有仪仗随从死了个干净,看来羊塔风有麻烦了,说不定,这个东部兵马大元帅会真正的改变交趾城的格局。”
罗湖紧皱着眉头,道:“我们看不清这其中的形势,能够无视孟降炎九段人位的武道境界发动袭杀,这出手之人太过无畏,而关键是,孟降炎竟然能够容忍自己的随从都死去,最后只剩下三名自己的亲信将领,这般态度太多冷血。”
林寒道:“他的那些随从都是仪仗队伍,几乎没有战斗力,若是孟降炎没有一开始就出手相救的话,他们死去是必然的。但是,队伍之中却有着交趾城的熟客,那个柳家的家主柳其敦,当初他被我所救,之后便投了孟降炎,但是传来的消息中,他也死了。”
姜鸣道:“这倒让人生疑,既然孟降炎收留了柳其敦,理应是将他当做自己人,有他这名九段人位武学宗师护着,就算是去了一千个甲士,也应该拿柳其敦没有办法,可柳其敦竟然就这么死了,这只能说明,他没有想让柳其敦活。”
楚泓道:“应该没有这么可怕吧?就算孟降炎是武学宗师,但也只是个有着血肉之躯的凡人,如何一人挡得住千万人马?消息里面可是明确说了,出手的杀手约有三百之数,就算是声东击西之法,想要击杀柳其敦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蒙阆道:“且不论这些,活着前来的只有孟降炎与三个秦将,我们不妨猜测一下,那些杀手真的是打算是刺杀孟降炎的吗?九段人位已经是秦王朝的天花板,能够与孟降炎平齐的人不足一手之数,但消息中可没有听到有别的九段人位武学宗师参与,难道他们没有自知之明吗?”
梁津道:“疑点便是在这里,就算是我们这些身外之人,都能想清楚想要击杀一名武学宗师,没有与之抗衡的武者根本做不到,但是那些杀手还是去了,并且杀光了孟降炎的所有随从,这是最让人不解的地方。”
林寒道:“解释只有一个,那些杀手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孟降炎,而是其他人。”
梁津道:“这个其他人,可能是死去的那些随从,也可能是还活着的孟降炎的三名侍卫。”
姜鸣思忖道:“杀那些仪仗随从做甚?引起秦王朝的恐慌吗?这倒是有些不可能,想来那些杀手也不会那么蠢。杀那三名侍卫也没有什么用,而且那些杀手的攻杀范围也太广了些,就算是顺手,也不用将所有的仪仗随从全部杀死吧?这样的举动,好像更容易让人觉得,那些杀手是害怕遗漏了什么。”
林寒笑道:“这倒是了,害怕遗漏什么呢?莫非既不是普通随从,也不是那三个贴身护卫,那剩下的便只有一个人了。”
“柳其敦!”
众人恍然大悟,似乎几人谈讨之间,这其中的真相已经昭然若揭。
蒙阆道:“如果杀手们的目的是柳其敦,那到底是谁出手的呢?能够一次性动用三百名杀手,这幕后黑手定然极有能量,而且不仅仅需要这种能力,还需要向武学宗师出手的胆量,这样的人可不多。”
林寒道:“这便不是我们能够揣度的了,毕竟水太深。羊塔风城主素来对三大霸主家族深恶痛绝,当日羊塔风更是烧了柳家,甚至将柳其敦的所有亲信击杀一空,柳其敦的儿子柳开都死在羊塔风的围杀之中,若说是他出手,定然会有许多人愿意相信。”
罗湖道:“而且,这起刺杀发生在交趾道上,羊塔风作为交趾城主,自然是不能脱责。羊塔风若是真的有谋略,便不会在这种时候发动袭杀,除非他与柳其敦的仇恨已经忍受不住了,这样才会不顾事后被旁人猜忌的风险,出手袭杀。”
众人微微思虑片刻,都觉得这样的谈论结果已经离真相不远了,但是他们都没有选择继续说下去,毕竟这件事的风暴中心并不是他们,若是招惹麻烦,很有可能会让自身的清白也出现污点。
姜鸣倚在一旁,扫视着几人,煞有介事地道:“难怪难怪,慕涯说你们五个合在一起就能够比肩真正的谋士,此话不假。”
梁津五人愣了愣,旋即大笑,堂内笑作一团。
这时,有一名侍卫上前道:“各位统领,东部兵马大元帅孟降炎的车驾已经快到城门下了,不知如何处置。”
众人的目光齐齐望向梁津,梁津犹豫片刻,只道:“放!”
城主府中,羊塔风满面焦虑,他听到传来的种种消息,渐渐露出了复杂神色。
祝祸在一旁道:“柳其敦已死,而且你的人都没有出手,所以也没有给孟降炎任何证据,这样的结局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羊塔风沉声道:“事情虽然是这样的事情,但是我很想问你一句,你觉得若是武学宗师真正想要护一个人,就算有几百名杀手一起出手,就算有一名半步九段参与,有着多少几率能够暗杀成功?”
祝祸一愣,道:“似乎没有可能,可是,柳其敦确实已经死了,信探已经看到他尸首相离了。”
羊塔风道:“柳其敦死了我相信,但是有没有这样的可能,孟降炎也想要柳其敦死?”
祝祸道:“既然他想要柳其敦死,为何当初还要让他留在自己身边?”
羊塔风道:“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想的这样,很有可能,让我们出手袭杀柳其敦,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陷阱,不管我们成功与否,都已经中了布局人的计谋。”
祝祸道:“既然有人布局,谁能看透我们一定会出手击杀柳其敦?那这布局之人,未免有些太过神秘莫测了。”
羊塔风道:“如果是别人,我一定不会这么想,但如果有着四皇子秋绝的影子,不管他能够看透什么,我都相信。他是一个让人敬畏到胆寒的人。”
祝祸道:“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羊塔风道:“孟降炎与四皇子有着交易,至于他们想要什么,我们一无所知,但只要孟降炎此刻进城,以这起袭杀为由怪罪,不管我们有没有动手,不管我们有没有露出马脚,他定然都能要挟得到他想要的。”
祝祸暗暗沉思,道:“还以为你的计划成功了,原来,你还是败了。”
羊塔风苦笑一声,道:“不管会有怎样的责罪,柳其敦死了,我也就心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