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筒奉承琀澧很受用,他大步走进正堂,先声夺人:“丞丞,点心来了,铺子人多废了些时候。”
说完,眼神都不带陌弘骞一眼,兀自坐到赵丞丞身边。
“劳琀公子费心了。”反倒是陌弘骞落落大方的寒暄,没有在意他的疏离。
赵丞丞心里清楚,只是不说破,她只瞥了落座的人一眼,示意一筒布碟,并未拆穿他:“琀澧,你待会儿告诉问米婆把她师傅请来,我有事要问。”琀澧来得是时候,自己正要找醉游道子帮忙。
“他师傅?”琀澧夹芋烧的手一顿,看向她的目光有点戏谑。
“问米婆拜在四水归一醉游道子门下,让她把师傅请过来。”她夹了一只虾饺到他碟子里,算是求他帮忙的表示:“我给姐姐看个面相。”
他也给赵丞丞夹了一个芋烧,余光往陌弘骞脸上瞥,此人定力真好,看他们举案齐眉还能面不改色的吃萝卜糕,心思不容小觑。
哼,又如何呢,琀澧占了姑爷的名分,他就不信陌弘骞不要脸。
在暗流汹涌下,吃完早茶,赵丞丞和陌弘骞一道去请陌如梅,二人一同起身的动作引来琀澧不满,他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只是见赵丞丞一抬眼,陌弘骞心照不宣的接下,两人之间的默契令琀澧厌恶。
陌弘骞此举仿佛是对琀澧之前行为的有力回击,他心里顿时一阵气急。
“琀澧,你嘴角有东西。”忽的,站起身的她视线落在他嘴角上,抬手隔空指了指。
琀澧目光流转,心头顿生一计,明眸弯弯迎着她:“哪里。”
赵丞丞触到他眼底的捉黠,了然抬起手用指腹压上琀澧的下唇,他双唇如菱,唇珠丰润,指腹抹过残余的酱汁,琀澧上唇突然覆下,温热的唇尖划过赵丞丞的皮肤,引得两人皆是心头一阵酥酥,闺房狎昵本就轻浮,这对表面夫妻倒做得一派自然。
只是旁人看红了脸,赧然别过眼去。
陌弘骞脸色未明的离开后,变作问米婆的醉游道子站在廊下:“神尊,非要我显身?”
“你吃她住她的,你觉得呢。”这话赵丞丞没说,琀澧觉得醉游敢拒绝,她就敢拍算盘算总账。
“弟子知道了。”
不稍半柱香功夫,陌家的马车停在院子外,陌如梅脸色苍白的走下车,同来的还有总镖头陌百事。
醉游道子一分为二,问米婆请二人进屋,本身仙风道骨的落在蒲团上,陌家兄妹是有见识的人,双双跪地行大礼。
“见过仙人。”
“相见即缘分,二位请坐。”醉游道子浮尘一扫,地上多了两个蒲团。
陌家兄妹讶异的坐下,他倒是不知要怎么说了,事先没说好啊,好在神尊隐身带着赵丞丞进来,赵丞丞蹲在醉游道子旁边说:“本道观夫人面相,命中是有福之人。”
醉游道子跟着复述,陌如梅眼眶登时就红了:“仙人福从何来。”
“你命中有子,少年才俊,十八岁当中探花。”他复述后,暗中瞠目,赵丞丞这话也敢说,吹牛皮不怕报应,呃,忘了她是鸿蒙珠亲娘,谁敢报应她。
陌百事和陌如梅皆惊讶,异口同声:“我妹她多年不孕。”
“我多年不孕。”
“此子是你陌家上世福报,夫人嫁入阴损之家,福祸相抵,自然没有了。”
陌百事了然点头,陌如梅怆然抹泪:“我命好苦,还有什么指望。”
醉游道子浮尘又扫,掐指一算,二人目光炯炯,又落在他脸上,他故作高深的迟疑一会儿,开口:“你命中还有一子,此子虽不是文曲星,却是个屡战屡胜的小将军。”
“哥,我还有孩子。”陌如梅又燃起了希望。
陌百事安慰妹妹:“我们是积善之家。”
暗笑的醉游道子,脸色未变,沉吟道:“不过你与阴损之人尘缘未断,此子自然也投胎别家,夫人切莫悲伤过度,你既能牺牲二子与夫婿坚守白发之约,可见有无子女,与夫人并不重要。”
“老天爷。”陌如梅发出一声悲吼,眼底彻底灰暗,醉游道子也摸清赵丞丞欲抑先扬的手段,他听赵丞丞说:“接下来你相面实说。”
醉游道子依葫芦画瓢,清清嗓子,表示还有话未尽,陌百事赶紧正襟危坐:“仙人,请说。”
“夫人你命中只剩一女,此女乃孝女转生,夫婿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妹妹,你还有孩子,女婿是半子。”
“女儿,女儿也好,龙家也不算无后。”陌如梅还想着给龙尚夫生孩子,竟以为是龙尚夫还有机会有后。
醉游道子嗤之以鼻,这女人的冥顽不灵,口中喃喃道:“夫人切莫欢喜过早,此女之父,与你有同日同月降世的缘分,要与不要,全凭夫人自己。”语毕,他捻决隐身,陌家兄妹当他羽化回天,赶紧叩首相送。
相面后,陌如梅和陌百事大吵一架,陌如梅坚持和龙家同归于尽。
陌弘骞又上门求助,赵丞丞抓着他到陌如梅面前,指着陌如梅的鼻子大骂道:“陌如梅,你当初遇险是你嫂嫂舍命相救,是你让陌弘骞成了没娘的孩子,让他少了兄弟姐妹的帮扶,一个人孤零零在世上,现在,仙人算出你命中还有一个女儿,女婿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你竟然还恬不知耻,拉着龙尚夫吃陌家的家业,有道是千年王八万年龟,你是不是想让陌弘骞给龙尚夫全家养老送终!”
“骞儿,姑姑绝没有这样想。”陌如梅煞白脸,着急和侄子解释。
赵丞丞挡住她抓陌弘骞的手,无奈道:“你当放陌弘骞一条生路也罢,给你一次当娘的机会也好,你马上休了龙尚夫!”
当夜,琀澧为了陌家的事,借故把赵丞丞留在客房。
他问:“你又何必扮作丑人,用恩情逼迫陌如梅。”
帮他挑手心木刺的人低着头道:“你以为她不想改嫁,不过是觉得二十年光阴太贵,心坎过不去,我过去骂人就是给个台阶,让陌如梅自己放过自己而已。”
针尖挑开皮肤,木刺出来了,赵丞丞收起针,揉揉眼:“好了,我先回去了。”
“等等。”琀澧道。
“又怎么了。”
“我想洗个头。”他捻起一缕青丝,几天不洗,琀澧的头发成一条条的,他自己摸了都嫌弃。
赵丞丞诧异的凑过去,还真是大油田的头发,不过:“神仙需要洗头吗,你不是捻个口诀的事情。”
“当然要洗,不过要忘仙山的泉水才能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