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元夫人,父亲是宠所以让着,于婶婶,寐夜断定是惧。
就连大伯父也只能如小媳妇一般伏低做小,婶婶在寐夜心里的身影又拔高了。
寐夜觉得看婶婶和大伯父相处,惊喜甚多。
好比现在,婶婶把大伯父碗里的脆皮猪肉夹了回去,大伯父又不高兴了,低声恼道:“赵丞丞。”这是连名带姓的唤她。
婶婶瞥了他一眼,不为所动的张口就咬在脆皮猪肉上,大有你不吃我自己吃的意味,大伯父脸色更黑了,两颊绷紧薄唇抿成一条线,是怒不敢发的委屈模样,寐夜本以为婶婶要凉着人,正要继续吃饭,又见婶婶捏着筷子把带皮的肥肉咬掉,夹着瘦的部分转过手腕递到大伯父面前。
她说:“没有啦,吃不吃。”
额,看着沾过口水猪肉的寐夜想和婶婶说,大伯父不会吃的。
他怕婶婶下不来台,想着要怎么做才好。
哪知原来忍着脾气的大伯父瞅了镖局少东一眼,毫不犹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低头叨住猪肉,迅速嚼了几下,板着脸又抑制不住欢喜的眉角上扬,说:“还要。”
“……”寐夜顿住了,之前的话就当他没说过。
赵丞丞连着吃了三块酥皮肥肉,沾了酸梅酱也顶不住,到底琀澧是宝珠她亲爹,看在女儿的面上,还是要顺一顺毛的:“还要吃什么。”她问。
吱吱吱吃成小仓鼠的琀澧,用下巴点了点青菜,赵丞丞啧了一声,真喘上了,算了,大喜的日子,晚上关起门来在收拾他:“吃饱了就进去看孩子。”她夹到他碗里时说。
“婶婶,我进去看宝珠吧。”吃好的静羽和寐夜同时道。
“不用。”
赵丞丞话音刚落,余光里一道人影,定睛一看是神色惊慌的醍醐从院子里冲了出来,她手里好像还抓着什么东西,让在坐的神仙脸色都为之一变。
宝珠,思绪飞转的赵丞丞,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立刻沉下心,与同坐的仙与神压低声警告道:“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让老百姓惊慌,都给我装作若无其事。”
君后反应神速,即刻离席上去扶住摇摇欲坠的醍醐,桃圣子也发现了妻子的异样,同君后一道把人带回院子里。
“你们进去商议,我要留在宴席上。”她说。
琀澧起身之前,按了按赵丞丞的肩头,没有多余的话,只有一个放心的动作,天君一家和四仙都进了院子,赵丞丞继续勉强维持笑脸,好在流水席到了尾声。
“丞丞,出什么事了。”陌弘骞忧心的询问,陌如梅他们先回去了,赵丞丞不用担心会吓到孕妇,她颤着嗓音,心底情绪翻涌,试了几次才开口。
“大哥,宝珠被人劫走了。”赵丞丞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完整说出这句话来的,她的宝珠还是个宝宝,话都不会说。
陌弘骞却是震惊,但是联想到突然离席的几个人,心里也猜到大概,他们一家都是异乡人,又和四水归有关系,前程往事他不会去追问,害怕碰到赵丞丞不愿示人的伤痛,做不成夫妻,陌弘骞也愿意当一个大哥帮衬她的。
“他们是寻仇还是求财。”他看着她,女子脸上仍维持着镇定,而放在桌下的手早已颤得不成样子,陌弘骞心疼得无以言表,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有丈夫有孩子,自己仍觉得这个妹妹很孤独:“有什么和哥说。”
“大哥,先把客人都送走。”
“好。”
看着喜气洋洋帮忙收拾的村民,陌弘骞轻轻覆上她颤抖的手背,一个女子在异乡安身立命支撑家业不容易,小镇上想要对赵丞丞落井下石的大有人在,现在最是不能自乱阵脚的时候,让人钻了空子。
陌弘骞是懂赵丞丞的,所以她才让琀澧他们走开,等送走了所有客人,赵丞丞绷住脸走回屋里。
让人意外的是,家里多了一个刚被唤醒的稷玉?
“怎么回事。”赵丞丞问醉游。
“我循着魔气追过去,半路上遇到他。”醉游回答后,又问起外面的情况:“村民都回去了么。”
“都回去了,琀澧呢。”
天君道:“去魔界了,守境的天将来报,魔界突然陈兵边境,看来是早有准备。”
赵丞丞不想听魔界的事情,她想知道宝珠被抢走之前发生了什么:“醍醐你跟我说,说清楚了。”
初为人母的醍醐,到底是四水归一猛将之一,很快就镇定下来,她攥着儿子的小衣物道:“我刚关门,背后就闪过一道影子,我没看清楚就挨了一掌。”醍醐指着桌上的獠牙面具道:“来人功法霸道直接震伤我的灵根,等清醒过来孩子已经不见了。”
“动作很快?”醍醐是四仙中最弱的一环,生完孩子尚处于恢复期,偷袭她的胜算最高,更让赵丞丞不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天君和琀澧都没有察觉到鬼面近在咫尺,她疑惑的审视天君,对方显然明白她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天君解释道:“这鬼面所用的木头,取自生在魔神交界地的阴阳树,可以掩饰世间所有的气息,不过时间很短,只有一盏茶的功夫,从打伤醍醐截走孩子,时间很短。”
“但是他需要潜伏在四周,伺机而动,不是么。”赵丞丞眯起眼。
“所以破浪领着天兵天将搜查了小镇一周,发现了许多鬼面具,是我们一时大意,疏忽了。”
一时大意,疏忽了,这是赵丞丞听到最不负责任的话,她压着怒火,转向坐在长榻上的少年:“你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鬼面逃离的路上。”
“什么叫做我出现,是他突然闯到我时常经过的地方。”稷玉年轻,也冲动,在天君面前也是张扬跋扈的性子,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我上去与鬼面缠斗,把他打得节节败退,差点救回孩子,魔族的帮手就来了。”
闻言,天君脸色霎时阴沉,只是他背对着稷玉,这个心直口快的少年没有察觉,继续义正言辞的为自己辩解:“我以一敌二,最后被偷袭打晕,醒过来就到这里。”
同样脸色不善的赵丞丞环视屋子里的一杆神仙,已经察觉期中玄妙的眼神闪烁,避开与她视线相触,还没有明白的就直愣愣的对视,赵丞丞缓了一口气,对醉游说:“我先出去,外面还有很多事没处理完。”
“你女儿都丢了,还管外面的村民干什么。”破浪实在忍不住,他走前一步拦住赵丞丞的去路,孩子丢了醍醐还知道哭一哭,这个女人镇定得很,还在外面迎来送往,本以为问完还能有点表示,真是跌破他的预期,赵丞丞的做法根本不是一个当娘该有的:“村民吃饱了就走,还能有什么事,你的女儿生死未卜,你连一滴眼泪都不舍得流?”
“滚开。”赵丞丞抬眼,冷声道。
破浪偏不,醉游过来拉他也阻止不了自己压抑已久的不满:“我一直觉得你对神尊没有心,没想到对宝珠也是,之前种种都是演的吧,你就吃准我们拿你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