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鬣?霜蹄感觉自己这一阵子就好像做了个很可怕的噩梦一般。
迷迷糊糊中,他知道自己似乎做了许多错事,但这段时间他陷入了一个可怕的状态,自己意识虽然浑浑噩噩,但一直还存在,但身体的一言一行仿佛都不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就灵魂仿佛从自己身体的主人变成了看客,绝望地看着自己说出根本不是自己本意的话,做出疯狂的蠢事,却没有一点办法。
从那天遇到那个诡异的黑魔法师起,就好像有个比自己强得多的存在夺取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更可怕的是,他连自己的记忆也一并夺去了,因此自己知道的事情这家伙都知道,甚至连自己的一些小的习惯都被模仿得毫无违和感!
于是雨鬣?霜蹄就在绝望中看着“他”把自己的整个部族拖向了战争的深渊…
直到战争大败,自己也被俘虏,那意识似乎也消耗了许多力量,“他”似乎想要在最后彻底破坏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却被不甘心的自己死死地与力量有所削弱的这股意识抗争,不知过了多久,一股魔力进入自己的身体,终于帮助自己占据了上风。
但对方的顽强也超出想象,雨鬣?霜蹄依然无法取回身体的控制权,只能在封印力量增强的时候才能清醒一段时间。
而在那取回身体控制权的时候,他面对两名人类的强者的质问,说出了自己的要求:释放自己的那些族人。
对方似乎不愿接受,接着很快使用各种严刑进行逼供,但作为霜蹄族长,他的牛脾气也不是盖的,死活就是不松口,直到因过于痛苦而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自己再次醒来,面前依然是那两人,那名死人脸的魔法师伸出手印在自己胸膛上,浩瀚无匹的魔力涌入自己的身体,加固了体内那个精巧的封印,似乎也正是因此,自己才再次取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艰难地环顾四周,终于看到了之前率军将自己的部族以及其他兽人联军打得落花流水的那个人类强者。
只见这个穿着全身铠的男子走到自己身边,看着自己低声道:“我是击败你的圣托纳尔帝国军统帅西刚,你的要求我答应你。”
听了他的话,牛头人的眼中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欣喜,但瓦兰希尔和费尔德曼两人则是有些吃惊。
因为这次的兽人入侵,圣托纳尔帝国受到了严重的打击,现在举国上下都对兽人恨之入骨,据说每天尼古拉二世都会收到许多大臣关于大举出兵关外,彻底剿灭所有北方兽人的觐言。
而这些兽人俘虏,原本是打算在圣伊凡堡的天际广场进行统一处决,以平民愤,如果西刚元帅真的放走这两百多牛头人俘虏,几乎等于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处理不好的话,自己的一世英名都会毁于一旦。
不过无论如何,这也是西刚元帅自己的决定——毕竟兽人与那些黑暗议会里的家伙还是不同,哪怕是教廷和魔法议会也不好对圣托纳尔自己国内的事情多说什么。
“我可以放走他们,但不可声张,具体情况我之后会安排——另外,你作为酋首,必须得死。”
西刚元帅不动声色地道。
“…没问题,但你得…立下魔法契约。”牛头人断断续续地吐出口齿不太清楚的通用语。
于是在光明教廷的红衣大主教瓦兰希尔的主持下,牛头人与西刚元帅以光明神为见证签下了契约,至于为什么是大主教和光明神,则是因为牛头人对“狡猾”的魔法师以及传奇之上的存在甚至半神都不信任,毕竟在场就有一位传奇魔法师,说不定可以在契约上做手脚——而相对有教规制约,不能撒谎的圣职者则要让他放心一些。
看着这牛头人认真阅读了魔法契约上的通用文字后才小心签下自己名字的样子,在场的三人对兽人的智商简直刮目相看——这牛头人不仅懂大陆通用文字,甚至还很有心机和防范意识,谁说兽人都是蠢蛋的?
之后,这位霜蹄部落的牛头人酋长才长叹口气,开始讲述自己被感染,并在之后入侵圣托纳尔的经过。
听完后,三人都沉默了下来,开始在记忆中思索类似的情况。
在水源中投放不明物,最后以自爆的方式进行感染的低阶黑魔法师,鬼鬼祟祟的黑袍人…被一股比自己强悍得多的意志强行夺取身体控制权,实力也略有提升,感染后依然还保有自我意识,却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连记忆以及性格甚至细小的日常习惯都被完美继承,自己的意识只能在昏沉中眼睁睁地做一个旁观者看着对方表演。
面色苍白的大魔导师费尔德曼似乎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但却无法肯定地喃喃道:“难道是…夺心魔?不可能啊…这东西都已经灭亡几千年了…”
听到他这句话,瓦兰希尔大主教也面色一变,而西刚元帅则一头雾水地问道:“什么夺心魔?”
“在曙光战争结束之后不久就灭亡了的一个上古种族。”大主教对西刚道:“我对此了解也不太多,只知道这些怪物天生便是使用各种精神类法术的天才,而且可以夺取其他生物的心智使其成为自己的傀儡…”
“没错,这些怪物成年后其精神力十分强大,甚至最多可以控制两到三个与自己等阶相差不多的存在,在控制之后会不断汲取强者的力量以及生命力为食粮来增强实力——实力增强后,它们可以控制更多、更强的生物,据说最强的夺心魔甚至可以控制传奇以上的强者。”
“不过因为精神力强度的关系,对他们来说控制战士要比控制同阶的施法者容易得多,因此对于施法者职业,它们多半会选择使用利诱之类的手段配合一些精神魅惑法术来使对方主动卸下心理防御…”
“但…这个种族在曙光之战结束后,应该是因为帮助魔族入侵被晨星法神以传奇法术‘命运流星’远距全族抹去了才对…难道真的还有幸存者,而且在大陆默默存续了数千年的岁月?可曙光之战后大陆上也从未出现过这些家伙的踪迹啊…”
显然,作为一位大魔导师,费尔德曼对于这种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种族显然要比瓦兰希尔大主教了解的更多,向西刚元帅补充了几句。
最后,霜蹄酋长的一个讯息也让在场的三人暗暗警惕。
“这些家伙收集这么多年轻人类俘虏,是想要做什么?”费尔德曼身为魔法师,首先能够想到的便是各种诡异的仪式所需的祭品。
但黑魔法中需要大量活祭的仪式实在太多了,至于年轻人也不是什么明显的特征,毕竟年轻人生命力更加蓬勃,一般黑魔法仪式的祭品如果可能,都会尽量选用年轻的生命。
结束了对牛头人的问讯后,费尔德曼匆匆向两人告辞,打算回去整理最新的情报与自己的猜测,向魔法议会奥德里奇议长汇报。
“西刚阁下,我冒昧地问一句,您是真的打算将那些兽人们放走吗?”
离开地牢的时候,瓦兰希尔红衣大主教突然向西刚元帅开口询问道。
看着这个脸上满是褶子的老者,西刚笑了笑:“我确实在契约中许诺放人,同时也不能在退兵前再次抓捕他们…”
“不过…也只是‘我’而已。”
瓦兰希尔大主教闻言,在胸口虔诚地画了个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