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柒将纸张揉成团丢进了垃圾桶，半响后回头：“你说什么？”
江寻唇角抖抖，他方才是在她耳边说的，她是真没听见还是装没听见，还要再说，墨柒开口打断：“出去和十四还有小九说说话吧，她们很久没见你，很想你。”
江寻顿了顿，点头说好，转身出去。
墨柒沉默的将属于虞郎白的痕迹全部收拾完，半响后没丢，塞进了衣柜的最深处。
不管虞郎白还喜不喜欢她，他们都没可能。
早知道虞郎白对她还有这么深的心思，她当初……
墨柒握着衣柜门，片刻后脸色冷若冰霜，砰的一声甩上衣柜门。
她当初就不该让他住进来。
不对，墨柒手掌横握成拳，她当初就不该找虞郎白给自己改命。
晚上是墨柒做的饭，从角落里翻出都快要发芽的土豆洗洗切了。
外面江寻拎着画板在给十四和小九画年画。
墨柒出去的时候，江寻将年画横过来给墨柒看。
墨柒歪头看了半响，笑了，画的是小九和十四，边上站着两个大人，一个是长期齐腰的墨柒，一个是江寻。
还有一个。
墨柒顿了顿。
和十四长的一样的大眼睛娃娃，是十三。
墨柒唇角的笑收了，走过去把年画收起来：“吃饭吧。”
江寻跟着起身：“你不高兴？”
墨柒看了眼欢欢喜喜的十四和小九，声音放低：“江寻，大过年的，暂时别提十三，我不想让大家都难过。”
江寻点头说好。
半响后再开口：“我看十四和虞郎白的闺女看着挺好的，刚才提了好几次，她……知道虞欢的命本来该是她姐姐的吗？”
墨柒沉着脸打断：“她是个孩子。”
“她怎么样无所谓，你忘了吗？”
墨柒有点倦：“事已经过去了。”
江寻：“你是不是忘了，所以才让他们住进来？”
墨柒不得不再次打断：“别说了行吗？”
“为什么不能说？”
墨柒看着江寻，恍惚间觉得有点陌生。
她将碗筷放好：“你们先吃。”接着反手拽着江寻去了卧室，把门反锁，环胸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江寻抿唇不说话。
墨柒不得不仰头看他，这一仰头，在他下巴那看见一道清晰的疤痕。
墨柒顿了顿：“你这伤怎么来的？”
伤疤很长，从下颚线划到了喉咙那，是很危险的位置。
墨柒伸手去摸。
江寻握住她的手，没回应，旧事重提：“为什么不能说？你是不是忘了？”
墨柒沉默半响：“江寻，你是不是嫌我脏？”
江寻愣住。
墨柒再开口，很认真的问：“十四和小九之前闹过一次，说是心疼我，她们心疼的方式便是再也不提，你为什么还要再提？嫌我脏吗？还是说嫌我的手不干净，为了个心脏，染了无数的血。”
墨柒声音很低。
压抑在她心口的并不是和虞郎白厮混的那一年多。
是那些鲜血……
怎么都去不掉的鲜血萦绕在心口，行行绰绰，没完没了。
如果不是虞郎白的寥寥数语安慰。
墨柒可能会崩溃。
她心眼很多，胆子也大，但不代表眼睁睁的看着面前染满鲜血，她会无动于衷，心口半点波澜不生的泰然处之。
她不是神仙，她也会怕，怕午夜有人来找她索命。
本来差不多都忘了。
江寻却不停的提。
墨柒眼底全是泪花：“别再提了行不行？让从前就这么过去，我们过平静的日子。”墨柒顿了顿：“求你了，哥。”
江寻点头说了好。
墨柒长出口气，开门要出去。
江寻拽住她的手腕，“你没有喜欢他吧。”
墨柒顿了顿，笑笑：“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我只想过安稳的生活。”
江寻笑笑，松手揉她的脑袋：“走吧，出去吃饭。”
……
江寻是在郊区租的房子，和墨柒她们不是一个区。
墨柒问他过年怎么不回家去看他爸妈，他三言两语带过，不太想说，墨柒也就没再问。
大年三十的那天，江寻中午过来帮墨柒做饭。
之前出去逛的时候给三个崽买了新衣服。
墨柒一一拿出来，嘱咐她们明天一早换上，看见虞欢的红色的呢子外套顿了顿，准备收起来。
墨柒把袋子倒出来，看见一个塑料袋。
她扯开，是条红色的围巾，很长，回头看向玄关挂着的自己的红围巾，接着看了看手里的。
什么都没说，跟着塞进了虞欢衣服的袋子里。
四五点钟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小乔发来的视屏通话。
视屏那头是小乔和翘着二郎腿在嗑瓜子的虞堂诀，小乔说明天让她们去她那聚聚。
墨柒顿了顿：“家里就你们俩吗？”
“对啊，不然呢。”小乔一脸疑惑。
手机被虞堂诀接过。
“我小叔呢？你问问他明天给我包多少压岁钱。”
小乔在那边踹他，骂他不要脸。
虞堂诀理直气壮：“我每年都拿压岁钱的，我小叔贼大方。”
说着喊了一嗓子：“小叔！”
墨柒将把声音按小了点：“他好像回深海了。”
虞堂诀怔了怔：“什么意思？”
墨柒不知道怎么解释，江寻从她手里抽走手机：“柒柒，该包饺子了，我不会。”
墨柒起身，手机重新回手里，被关机了。
她有点怔讼。
虞郎白和虞欢……是回深海了吧。
晚上吃了年夜饭，几人围着桌子看春节联欢晚会，外面不时传来小孩子的嘻哈声，是在放可燃的小烟花。
十四从下午就开始念叨虞欢，这会坐不住，扯了扯墨柒：“姐姐，我想出去看看。”
小九：“看什么？”
“看烟花，还想看看欢欢什么时候来。”
墨柒有点说不出口，例如虞欢可能永远都不会来了。
顿了顿，起身：“走，带你们去放烟花。”
江寻在刷碗，听见动静出来：“你们先去，我等会就来。”
墨柒围上围巾，拎起角落里前几天虞郎白买的烟花下楼，在拐角处顿住。
路上站着两个人，一大一小。
小的围着红围巾。
大的黑衣素裹，高耸挺拔。
背对着后面星星闪闪的烟火，就这么沉默的站着，像是站了很久……很久。
不等墨柒停下脚步，十四已经松开她的手，风一样扑了过去，抱住虞欢：“欢欢，你是来和我一起守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