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皇后至尊 镜花水月 第六十章 避祸华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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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欢殿里终日弥漫着苦涩的‘药’味。我茫然的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空落落的帐幔发呆,心底和小腹都沉沉的痛着,眼眶干涩想哭,却不敢哭——孩子虽然保住了,但她已经受不住任何意外,哪怕是一点小小的伤害,都可能让我再次失去她。而谷雨,我最疼爱的丫头,就这样离开了我的生命。
可我是皇后,执掌凤印、手握权柄,却连一个宫‘女’的命都保不住!
‘春’分掀开帷幄,霜降端着‘药’碗站在一旁,雨水扶起我,把靠枕垫在我背后,‘春’分接过霜降手中的‘药’碗,准备喂我喝‘药’。
“谷雨的尸体呢?”三天了,我终于开口。
‘春’分暗暗舒了口气,柔声道:“霍将军说起来也算情深意重,说虽然谷雨没能在生前嫁给他,但毕竟已经是他名义上未过‘门’的妻子了,所以把谷雨的尸体接回去,以霍夫人的名义好好安葬了。”
我心口酸楚,又沉默了半晌,‘春’分继续说道:“娘娘切莫再伤心了,要是谷雨泉下有知,恐怕会十分难受,娘娘不是最见不得她不开心的吗?您就让她安心上路,好不好?”
我抹掉一滴泪,强撑起来把‘药’喝了,又问:“皇上来过没有?”
‘春’分道:“皇上下朝之后来过,娘娘正睡着,他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另外……和淑妃、雅德妃和王贤妃等妃嫔都来拜见,只是奴婢推脱娘娘身子不适,没让她们进来。哦,琅琊郡王妃派人送来些‘药’材,奴婢‘交’给沈太医了。”
我点点头,讽刺的笑道:“郑贵妃呢?她如今连表面功夫也不做了吗?是不是盼着我一尸两命没成功,失望了。”
‘春’分‘欲’言又止,我看着她,她叹了口气,道:“听说,齐王妃她……有喜了。”
我怔了怔,冷笑一声:“是么!”
‘春’分示意霜降和雨水退下,坐到我‘床’边,叹道:“若齐王妃此次一举得男,齐王就坐稳了太子之位,郑贵妃就会越发的有恃无恐了。”
我没有答话,‘春’分又道:“娘娘可还记得那日的情形了?那个脸生的小太监!照理说宫中诸人知道娘娘怀胎,这种忌讳的事怎敢到娘娘面前来嚼舌根?若换做旁人,恐怕避之不及的,可是那人却像故意引了娘娘去似的!之后奴婢派人去寻那太监,却发现竟无人知晓那太监是哪个宫中的,娘娘,此事太过蹊跷了呀!”
“我知道,事发地点距离太液池不远,那太监不去找皇上等人,却偏偏找我,分明想用谷雨的死来刺‘激’我,让我保不住这胎。而我,差一点就让她们得逞了!”我喘了几口气,‘春’分忙为我掖了掖被角,我抓住她的手,又道,“还有谷雨,她惯常都在自己屋里做针线的,也改了贪玩的脾气,早上咱们叫她一块儿去看龙舟,她都没去,没理由后来又想去的。你说,她怎么就离了自己屋里去水边了呢?”
‘春’分凝重的说道:“奴婢问过禄子,他说有个‘侍’卫来找谷雨,说是霍将军想见她,所以……”
“那‘侍’卫是哪个宫里的,禄子可看清楚腰牌了?”我疾声问道。
‘春’分深吸一口气,道:“看清楚了,是宜‘春’宫的。”
宜‘春’宫,是齐王寝宫。
是他们!是郑贵妃和齐王!
他们打得好主意啊!我这胎若不保,而齐王妃诞下皇上第一个皇孙,他们的地位再无人可超越了!甚至还有谷雨和霍青,也是他们的算计对象!谷雨是我的人呢,嫁给了霍青,那么霍青自然会欠我一份人情,他们是想断了我与霍青联手的后招啊!
“奴婢还看过谷雨的尸身,她……身上有伤。”
我的手按在心口,一字一字的说:“她不是淹死的。”
‘春’分点头,我闭上眼睛,谷雨的生命,又停在了这一年,我以为我能让她永远的快乐下去,却终究失败了。
那么,我自己呢?当‘春’天过去的时候,我以为我和谷雨的命运都将改变,谷雨走了,什么时候是我?或是,我的孩子?
“‘春’分,这宫里不能再呆了,再呆下去,孩子的命没了,我的命也会没了的。”
“娘娘有什么打算吗?”
“请皇上晚上过来,由他定夺,咱们得想想,去哪里最好。”
陪都上阳宫离京城太远,若到了那里出了事,远水救不了近火。至于九成宫,到了夏季后宫妃嫔都要前去避暑,与后宫无二。又想着我的预产期在腊月底,所以最后决定去华清宫,那里地气最暖,可缓解我的‘腿’疾一二。
“虽定了去华清宫,但是你身子虚弱,下红不止,还是等身体好了朕再安排。到时候,沈七必要跟在你身边的,还有你这儿伺候的宫‘女’太监,一个都不能减少,免得到时候人手不齐。至于稳婆和‘奶’娘,过些日子朕给你寻几个好的。你若还不放心,朕就招你母亲去华清宫相陪。”
我摇头叹道:“上回姐姐来看我,说父亲身体不怎么好了,母亲总在他身边,不能因我的事让家中担心。我身边宫‘女’太监不少,不必再有人陪着了。”
“也好,你若想家人了,告诉朕,朕给你安排。”
我靠进他怀中,默默祈祷这孩子能平安出世。
安心的调养了大半个月,下红之症止住,又修养了小半个月,身体慢慢恢复过来。于是,准备六月间前往华清宫,正好后宫妃嫔们要去九成宫避暑,等我的车驾一离开皇宫,启恒便带着妃嫔等前往九成宫去了。
此时住进华清宫,有些热了,但为了保命,再热我也得忍了。
按照启恒的吩咐,我暂时住进后殿,后殿没有建造温泉池,又有树林掩映,因此不算太热。车马劳顿,又兼身体才好,一来便躺下休息,睡着了再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了。
我于清晨山林里的鸟鸣声醒转,看着窗外薄薄的晨曦,心想我真是累着了,从前都有择席的‘毛’病,昨夜竟一宿无梦。
‘春’分打起帘子,笑道:“娘娘的气‘色’看上去不错,看来这华清宫果真养人。请娘娘盥洗,奴婢去叫沈太医来。”
沈七过来把了脉,说了一切正常,让我继续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