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苏影没再出门,重新缩回城主府里。
要处理的事儿,在那天午后就已经处理完了。五件案子,每件都有疑点,每桩案子背后,都是一个破碎的家与破碎的人。
其实一共有三十七桩案子,但,有这五件,就已经够了。
过程非常顺利。
顺利得让苏影忍不住怀疑自己的智商。
当然不是怀疑自己的智商跌了,而是怀疑自己的智商是不是突然拔高到传说中二百三十多的程度。
还是说……这郑南镶与那个何北言,是真的觉得自己的智慧能够碾压整座落凤城所有的炎黄同胞?
就这个问题,苏影浪费了足有一刻钟。
最终不得不气馁地承认这个事实。
上一世,直到落凤城破之前,这两个家伙始终稳如泰山,所有人都在歌颂他们为落凤城做的一切。
不是神州的炎黄同胞就比地球的同胞笨了,而是……见识局限了认知。
数不清的岁月都处于神州最底层的同胞,他们的活着,就单纯的只是为了活命。每日考虑的事儿只有上顿与下顿的事,哪里有时间去思考人生思考未来?
就拿一件最简单的事。
绝大多数同胞都知道可以搓麻编衣,但是,他们眼睛只看到野外生长的野麻,却从未想过自己种麻这件事。
或许有想过,但是,地里要种的,是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哪里有空余的地方去种麻?要知道,落凤城四周能够耕种的土地,可不够越来越多的同胞们分哪。
当靠近落凤城左近的野麻采个干干净净后,想要野麻,就得深入大荒林。
那就得拿命去填。
没人愿意这么做。
兽皮又是可以卖到大荒林之外的贵重货物,没人舍得拿兽皮做衣,于是,渐渐地,就没衣服穿了。
这,便是见识局限了认知。
也正是这个事实,让那两个家伙做起事来,当真就是随意挥洒。
苏影敢保证,只要他们肯稍微多点儿重视,局面就绝对不会演化到现在这个地步。
在他的眼中,郑南镶与何北言已经是个死人。
他在等,等李玄沉回来。
因为再过两天,便是单月十五了。
苏影睁开双眼轻快地从床上跳了下来。
这份源自家族的‘诅咒’……
或者说馈赠,带来的好处显而易见,最简单的。
水孕养万物,天地元力中的水之力天然就带着滋养肉体的功能,其功效,对于那些锻体到很高境界的人或许没有什么很大的作用,对于苏影这会脆弱的身板来说,简直就是堪比灵丹妙药般的玩意。
不仅能消除疲惫,清除体内郁积的淤血,还能修补体内暗伤,以至于苏影都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没必要喝徐大夫的那副汤药了。
锻体到极限了,便躺下休养,那些游离在空气中无处不在的水之能量就会慢慢地涌入体内,替自己做好修补工作,简直就是绝妙搭档!
想着妹妹当初随手便将空气中的水之能量凝聚成水练围绕着手指游动的场景,苏影既自豪又羡慕……
因为他不止一次尝试过,很遗憾,别说水练了,就连个水滴都聚不出来。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越发查觉妹妹的天赋当真是极为恐怖!
那边飞凤探头进来,见苏影一副精神焕发的模样,便垮起个脸:“是不是又要去跑步了?”
苏影笑了。
“知我者,飞凤姐也!”
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落云姐那边怎么样?”
飞凤脸色微微一黯,低声道:“其它人的精神状态还行,除了程老伯……徐大夫说他的身子骨太弱,再加上哀忧入骨,怕是没几天活头了。”
苏影步子微顿,随后继续向前。
“我答应过他,一定会还他一个公道,他就能撑下去!”
顿了顿,声音渐低。
“当心愿了了之际,也就是他走的时候……”
门口守着的苏山苏空等八名侍卫一见苏影一身白衣地走出来就知道这是要去干嘛了,由于这些天渐渐有些熟悉现在苏影的性子,于是乎,胆子大些的苏空便咧嘴笑道:“少城主,这是皮又痒了?”
这句话惹得苏影不禁绽开一丝笑意。
这是前天他借着水之体质修补好受损身躯后,仍旧被落云飞凤死死拖在城主府中发牢骚的话,倒是没想到被他们听到了。
飞凤眉头一立:“苏空!我看是你皮痒了吧?”
苏空缩了缩脖子,躲到苏山身后去了,苏山则是一本正经地道:“没错,我们确实皮痒了!飞凤姐,你是不知道,自打少城主教我们那记扭麻花式后,现在大伙是一日一变!昨天晚上,原本打不过我的苏尽!对,就那个比我瘦些的小子!居然能和我打个一半一半!再要这么守下去,我们几个就得垫底儿了!”
飞凤睁着灵动的大眼:“什么扭……扭麻花式?那叫沉丹式!沉丹式!这么好听的名,怎么到你们嘴里就这么别扭呢!”
苏空从后面探出个脑袋:“管他沉蛋还是扭麻花,飞凤姐,既然少城主要去锻体了,那我们总不能还守在这吧?”
“废话,不守着,进贼了怎么办?堂堂城主府被贼偷了,你丢得起这个人吗?”
于是,一行八人就一脸哀怨地看着苏影。
苏影一直笑眯眯地看着,此时,无奈地仰天捂了把脸。
“我说,你们就只会这么像根木头一样站着?有人规定你们必须要这么做么?就不能在这练沉丹式?就不能绕着城主府跑?”
苏山等一众侍卫欲言又止,一个劲拿眼睛往飞凤那边瞟,苏影扭头一看,但见飞凤正红着脸鼓着嘴瞪着自己。
“怎么了?”
“这是我和落云姐规定的!”
“啊?还真有这规定啊?”苏影尴尬地摸了摸鼻尖,笑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这规定取消掉就行了。”
“不行!”飞凤瞪着眼:“落云姐说过,城主府就是我落霞城的脸面,守着的侍卫就代表着落凤城主,必须要有仪表!要有威严!要是大老远看着一群侍卫七扭八斜的站着扭……扭那什么麻花,别人会怎么看?”
“诶!飞凤,做人呢,做好自己的事儿就行了,何必太在意别人眼光?那活着……很累的。”
飞凤仍旧瞪着眼:“这城主府不仅仅是您的事,还有苏老城主的事!”
一旦这两丫头抬出父亲苏龙,苏影就彻底没辙,无奈地道:“那这规矩就不取消了,你们几个回头下岗的时候比别人多拼命,把失去的时间补回来不就行了?勤能补拙嘛!”
那边苏空暗地翻个白眼:“少城主啊,现在大伙都恨不得不睡觉了,苏忠说了,您就用爬都要爬过三十圈,大伙就不羞愧吗?以后每天训练如果不把自己折腾到趴到地上,就别想着睡觉。”
校场,苏忠一马当先,背上缠着一块足有磨盘大的石头,跑得气喘吁吁,脑袋就像刚出笼的包子一般,热气死命缠在上方萦绕,周身肌肉通红贲起,汗水一溜儿一溜儿往下淌。
紧跟在他身后的,便是苏蛟,再往后,便是苏闲,再后面,就是大部队了。
刚完成任务的苏定等人也在其中,至于吊车尾的……根本没有。
就算有那么一两个眼见就要掉出大部队了,就咬着牙虎吼着拼命追上。
跑着,苏定就猛地发出一声哀嚎。
“没……天理啊!这才几天……我竟然就跑不过苏蛟了!竟然连苏闲都跑不过了……少城主……你要补偿我啊啊啊……”
苏蛟头也没回,呼哧呼哧地一边喘气一边笑骂:“有……有本事到少城主门……门那个口吼去……在这吼……算……算什么本事……”
苏定顿时就哑火了,于是,场中顿时就传来一阵阵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声,欢快极了。
山顶上,李玄沉和王钟世正盯着下方的校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