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极其特殊的感觉,无边无际,无形无色,仿佛充斥于每一个分子之间,苏影在其中感受到了一股婴儿对母亲的眷恋,那是来自本源的吸引,神识情不自禁就恍惚了起来。
恍惚间,他又回到了那个记忆深刻的午后。
自己站在一边,嘴角含笑看着妹妹小雨笑着逗弄指间宛如小龙一般的水练。
突然,一种诡异到了极至的感觉涌上心头,苏影猛地发现一件离了个大谱的事!
记忆竟然出了差异!
每个人的记忆一旦形成,就是无可撼动的绝对,直至时间尽头,就算有所变动,也只是在这份记忆的基础上重新产生另一份记忆。
但是,在这一刻,这份记忆竟然出了偏差。
按原本的记忆,接下来应该是那个名叫云兮和凌云的两人私底下轻声交谈。
然而,他们却突然抬头,一脸诡异地看着自己,又一脸诡异地看着对方。
更为诡异的是,自己居然……拥有本身的意志,能够违反记忆无可撼动的本质,怔怔地看着他们。
张了张嘴,苏影诡异地道:“怎……怎么回事?”
那边,云兮倏然一声轻笑,她看了看陈小雨,又看了眼苏影……不,此时应该叫陈小石。
然后,她转头看向凌云。
“好久不见了呢。”
名叫凌云的少年也是淡淡笑了起来,笑声中蕴着难以言述的情感。
“是啊,好久不见!凌三他还好吗?”
云兮轻笑一声,摇头道:“他啊,改变蛮大的,以前像个木头人,现在嘛,像个呆子。”
“计划如何?”
云兮瞥了眼欲言又止又一脸迷茫的苏影,微微点头:“很顺利,开武女皇已经归来,正一门心思想找我算帐呢……哈哈……”
想到开心处,她忍不住捂嘴轻笑。
“等……等等啊……你们……怎么可能……这……这难道不是我的记忆?”
苏影忍不住开口打断他们两人云山雾罩的对话。
凌云转头看着苏影,嘴角含笑:“确实是你的记忆。”
苏影瞪圆了双眼:“怎……怎么可能?记忆……记忆怎么可能……活的?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不存在的对话?”
然而,他却没注意到,除了凌云与云兮,原本那边玩着水练的妹妹,此时也已停了下来,她默默地看着哥哥背影,眼中蕴着泪花。
就在陈小雨蠕动嘴唇想开口叫出那一声‘哥哥’时,凌云眼睛微眯,瞥了小雨一眼。
只是一眼,陈小雨又变成那个一边玩着水练,一边和威廉、亚当斯两人说说笑笑的模样。
一如苏影记忆。
然后,凌云笑着摇头,淡淡地道:“这里不是你该存在的地方,回去吧。”
说罢,指尖一点绿光点在苏影眉心,苏影只感觉一股澎湃的生命之力自眉心透体而入,眼前的世界寸寸崩塌,无数碎片中,云兮与凌云两人含笑看着苏影,渐渐湮灭。
“妹妹!”
恍惚的神识瞬间清醒,苏影不禁大吃一惊。
无意无识间,他发现周遭已经大变模样,感知所至,一片混沌,这些混沌旋转成一个覆天盖地的巨大漩涡,在这里,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神念与神魂之间的半分联系。
这是什么地方?
苏影的神魂都战栗起来,从漩涡深处,他感受到了一股极为浓重的毁灭气息。
那是一种不存在任何感情,没有任何含义的毁灭,仿佛天张开了口,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引着苏影,仿佛飞蛾扑火一般冲向漩涡。
就在此时,眉心绽出一点绿光,一根隐约藤蔓虚影散着淡淡生机,拉扯着苏影飞速后退。几乎瞬间,那个巨大的混沌漩涡就消失不见,隐约间,一股熟悉的召唤之意隐隐而来,随着思绪越来越慢,苏影再次感受到了神魂,周遭也逐渐清晰。
神念正沿着一个无形无状的通道前进。
这就是神源道?
刚才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漩涡是什么?地球毁灭了,云兮和凌云没可能还活着……怎么……
不对啊!记忆里,他们可从没有说过那些话……幻象?这怎么可能?幻象不是根据我的意识而产生的吗?幻象中的凌云竟然能够看穿本质,然后助我脱离幻象?
一个仅仅存在于我记忆中的影像居然都能活性化,并且具有自主意识?
这是何其离谱的现象!
在这一刻,苏影前所未有的确定。那个名叫凌云和云兮的男女,绝对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会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在那个时候,他们就拥有远超出想象之外的能力!
在苏影思绪百转千回时,眼前陡然一亮,一股浩然气息汹涌而来。
苏影从未想到,人的另一分--神魂深处,竟然拥有如此浩瀚的力量。
这是一个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宇宙!
无边无际,无穷无尽,在这片空间中,充斥着无穷无尽,如烟似云的气息。
各自都有不同的颜色,有的活泼、有的寂寥、有的厚重、有的狂暴,这些所有气息都缺少了某种核心的东西,以至于死气沉沉。
按御天篇所言,这些气息对应天地万道,乃荒古之上人类天生就能操控的那些天地规则所化的精神烙印,只有参悟出对应的道,才能够引动这些本源力量。
在这浩然宇宙间,唯有一片云烟极为活泼,充斥着浓郁的生命气息,这就是修补身躯的元力。
不过,这片生命元力与御天篇上所述有些不同。
元力者,生命之元也,至纯为白,驳杂为灰。纯者命元强,驳者命元弱。
但是,这黑白相间的命元应该怎么解释?
苏影愣愣地看着这片云海,感知中,白色勃勃生机,黑色却是另一个极端,充斥着浓郁的死气,而且,这片云海的广度与厚度要远超出入道篇所载。
时间并不允许苏影多想,神识若是沉浸在神源海过久,与神魂的联系就会彻底断绝,最后困在神源海永远无法出去。苏影神识微动,化成万千光点落入云海。
无尽生机挟着死气扑面而来,一边春风吹过万物苏,另一边则是阴风卷袭千鬼啸,但是,都有一种血脉相源的感觉,很容易就溶入其中。
万神归一,以神引元,出!
神念携着滔滔元力汹涌而起,朝着神源道而去。就在苏影欲随着元力冲出神源海时,陡然,在云海无尽涛澜之中,他发现了一个东西。
苏影一怔,神念随心而动,瞬息之间就来到那个东西旁边。
万丈云涛间,一座形状诡异的巨峰从云海深处露出头来,之前,这座巨峰一直掩在厚厚的元海之下,随着苏影引走元力,导致冒出了头。
露出云海表面的已经极为巍峨,往下探去根本探不到尽头。这又是御天篇上没有记载的东西。
神念绕着巨峰瞬息百转,顿时发现这座巨峰很古怪。
事实上它根本不是什么山峰,更像是一个难以言状的巨大符印,又或者是某种巨大的字符。
构成字符的笔划太过巨大,以至于看起来就仿佛是一座巨峰。
每一笔每一划上都凝聚着玄奥难言的诡异纹路,细细看去就会发现,那些看似纹路的痕迹,实际上是由更多更细的纹路汇聚而成,整个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高精密高细密的超时代仪器。无数元力沿着云纹缓缓流转,再从峰顶而出,出来的元力与原来相比,多了一种玄之又玄的气息。
如果不是神念体,苏影一定会破口大骂。
他娘的,这里确定是神源海?确定是灵魂核心?怎么灵魂核心的命元海里有这么个玩意?还是说,所有人都有?
不可能,如果是大家都有的话,御天卷上绝对会记载下来。
那这东西……哪里来的?谁特么扔到这来的?我的命元海不是垃圾桶啊喂……
似实非实,似虚非虚,难以言状,难以形容,甚至……就在这短暂恍惚瞬间,神念中有关于那枚巨大符印的形状就开始飞速模糊化。
怎么……这玩意……怎么这么诡异?这算是……修改我的记忆?怎么修改的?凭什么修改的?
因果?量子纠缠技术?
有心想冲进其中查看,然而,一种若有若无的气息覆在符印四周,神念根本无法进入半分。
神念陡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颤抖,这是与神魂联系即将断裂的征兆,苏影不得不放弃追根究底,神念一转,紧随着滔滔元力冲出神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