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刚刚回来,惊魂甫定罢了,哪里有人,没有的事。”丫头说,我只能点点头,或者,的确是我最近神经衰弱的厉害了。
“姑娘,休息休息吧,想要吃什么东西呢,我让人去准备,你只要是喜欢我做的,奴婢亲自下厨给您洗手作羹汤。”丫头欢快的说,我笑了,点出来几个自己平日里喜欢吃的东西。
其实,我不言自明,丫头是和我患难与共过的,她知道我的口味是什么,也明白,现在我最想要是什么,她很快已经去做东西了,但是我回来以后,却总是疑神疑鬼,这里莫非果真有一个偷窥者不成。
为何,我总有一种不好的第六感?
吃的东西不多久也是送了过来,食不言寝不语,我没有说多余的一句话。而丫头呢,做的好吃的色香味俱全,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我吃的很是爽口,吃完了以后,小丫头上前来收拾残羹冷炙。
这一来,我们才有了时间闲聊,我抱着孩子,看着孩子,这一段时间又不知道究竟遭遇了什么,我总觉得其实我受罪没有什么,倒是孩子,毕竟他仅仅是那样小的一个婴儿罢了。
“你们都还好,最近?”我问,距离我离开,恍惚又是两个月,每一次我离开都毫无征兆,回来也是兴之所至一般,我很多举动,已经让很多人不能理解。
“都好着呢,奴婢就是担心您,孩子每天晚上也是在找您,总是不好生睡觉。”
“哎。”我叹口气,道:“最近发生的事情很多很多,我心力交瘁,哀莫大于心死。”我说,丫头听到我长吁短叹,看到我如此这般,不免上前一步,已经轻柔的握住了我的手。
“你回来了,就是好的。”她安慰一句,我霎时点点头,擦拭掉了眼眶中的泪水。
“殿下也回来了,但是这一次回来以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好像失忆了。”失忆?是我的杰作了,我明明知道的,我平静的点头,对于温非钰,曾经我是那样炽烈的爱着。
但是现在呢,现在的温非钰,我已经失去了欣赏与兴趣,我已经彻彻底底没有感觉了,不然我回来首当其冲的第一件大事情就是和温非钰骨肉团聚的,但是我并没有。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都弄得支离破碎的,依照奴婢看,不仅仅是殿下不对劲,您这一次回来都不对了。”丫头说,我嫣然一笑,不准备继续这个痛苦的话题。“回来就好,人活着才是王道,其余的事情就不要打听了。”
丫头知道,我是不想要继续了,急刹车的同时,又道:“我终究想要问一句,究竟殿下失忆的事情,是您的缘故,还是其余的事情呢,再不多嘴的。”丫头凝眸,认真的打量我。
我也是瞅着丫头,不知道究竟应该回答,还是隐瞒。想一想,和我相处时间最为长久的,就是丫头了,再想一想,她从来就没有背弃过我,要不是担忧我,是决计不会如此这般发问的。
我点了点头。“我做出来的。”
“但是——”丫头焦急的说道:“究竟是为什么呢,您为什么要让他失忆呢?”
“我只是选择了自认为对的事情在做,至于为什么,你不用知道了,好吗?”我不想要将自己内心的伤口展示出来让任何一个人看,那毕竟血淋淋的,闻言,丫头也就不追问了。
“您好生休息休息,今天一天您一定是累了。”丫头说,我点了点头,但是我知道的,今晚我暂时还不能休息,可不是吗?我远道归来,他们毕竟是要过来看看我的,不多久,玄十天与温音绕公主已经登门拜访来了。
“不用迎接我们了,都是熟人。”温音绕公主的笑声先一步已经到了,我款款站起身来,等着,这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到了,我将目光凝注在了温音绕公主襁褓中的孩子身上,孩子还没有休息呢,喜滋滋的笑着。
温音绕公主施施然已经走了进来,身后的玄十天含笑,安和的也是跟随温音绕公主到了屋子中,我们三个人四目交投,过了片时,我然丫头过来赐座,三个人都坐好了。
“别忙了,都是吃喝了才过来的,就是看看你,到底不用麻烦。”温音绕公主说,我这才止住了丫头,我们在这里闲聊,而丫头已经出门去了。
“你毕竟还好好的,我总是担心你,上一次的危险,几乎要玉石俱焚了。”玄十天不无担忧的说,对于那一天的记忆力,漫天漫地的红色,红莲业火好像要将一切一切都焚烧一样。
那记忆,是连接死亡的,是打通另外一个世界的媒介,其实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我一定是要死了,但是在我杀身成仁的时候,情况却峰回路转,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也是他们夫妻二人意料之外的。
“我也以为我会死。”我说。
“好在,你回来就好。”温音绕公主伸手握住了我的手,她的手掌温暖,好像一块温香软玉似的。
“我以前多有怨怼你,现在我终于知道,人还有另外一种活法,不怨天,不尤人,才是好的。”
“公主能明白固然是最好也没有的,好生照顾孩子,这不仅仅是妖族的后代,还是降魔一族的后人呢。”我说,言不及义的样子,其实玄十天早已经看出来,我今晚心不在焉的。
所以,随便聊了两句也就不欢而散了。从我这里出去以后,玄十天拉住了温音绕公主的手,说道:“你先回去,我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再过去聊一聊,离开之前的那件事情实在是惊悚的很了。”
“你说,让哥哥失忆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她呢?”这是温音绕公主非常大胆的猜想,玄十天略微沉吟了会儿,并没有立即回答是与否。“那事情,我会再次调查的,不过她已经回来,这是最好也没有的事情。”
“那好,你早点儿回来。”其实,温音绕公主还是怕的,怕玄十天与漓之夭旧情复燃。在我这里,是绝对没有可能发生的,我杜绝玄十天与我感情的进一步发展,是因为我明白,我们这一生仅仅是兄妹相称的关系。
要是越雷池半步,那都不是我想要看到的,现在的漓之夭,是一个妇道人家啊,有自己的孩子,除了有自己的孩子,我还能有什么呢?对于玄十天再次造访,是我和丫头都没有想到的。
“您不开心,姑娘,您回来以后就在强颜欢笑,您要是果真不开心,就不用紧绷着一张脸了,您愁眉苦脸,其实也没有什么的。”丫头又道:“毕竟这里仅仅是有你我两个人,奴婢这里,您无需有任何的伪饰。”
“你看出来了。”我惊讶,并不是惊讶丫头的注意力,而是惊讶于,丫头对我这样之好,已经设身处地为我考虑过了,是多么痛彻心扉的记忆,多么惨绝人寰的事情,才能让一个深爱的人,将对方的记忆都打散呢?
其实不用想,丫头也是知道,要不是对对方已经彻彻底底的失望了,是不会那样做的,这样做的一切一切,都是不爱了的正经证明啊。
“奴婢虽然刚毅木讷,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懂,但是奴婢果真就不懂不成?奴婢不过是不想要说罢了,好姑娘,您有什么委屈,不妨告诉奴婢,奴婢这里会给您排难解纷的。”
我知道,丫头是一个好人。
并且,我知道,丫头的心目中,我是唯一一个好姐妹,为了我,她是没有什么事情不做的,其实,话说回来,为了丫头,我也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
“多年前,我受人误导,错以为鬼族都是坏人,每一个都恶贯满盈,但是经历了你与小红之手,我明白了,其实并非如此,一切的一切都是我执罢了,这都是我们对号入座的一种猜想,我终于明白,一切都不是这样的。”
“奴婢变好,是受到了您的影响,所谓近朱者赤。”丫头说,我一笑,我哪里有那样厉害呢,我拉住了丫头的手腕。“老实说,我对你情同姐妹,不然我是不会告诉你一星半点儿的。”
“你说了,话到奴婢这里,就到了尽头,再没有什么的。”丫头保证。
我知道,丫头是一个守口如瓶之人,我微微叹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丫头,刚刚,简直好像重大的石头就那样压迫在胸口似的,但是现在呢,那些事情全部都和盘托出以后……
我有一种轻松闲适的感觉,那胸口的石头好像也是不翼而飞了,我从来不知道,将这样的事情说出口,自己会轻松下来。
丫头抱着我,“姑娘,您受委屈了。”丫头的泪水已经扑簌簌的滚落下来,我看到丫头如此这般,立即笑了。“快休如此,我好着呢,哪里就那样容易要死不活。”我说,丫头呢,仅仅是笑了笑罢了。
那些痛不欲生的事情,终究还是会过去的,我想,我总有一天会笑着面对的,难道不是吗?
在人世间,还有比这些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呢,我不能总这样浑浑噩噩的,爱情就是围城,在里面想要出去都没有可能。我一切的一切都耗尽了,我呕心沥血,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一个功德圆满。
但是我得到的结果呢,却是那样的差强人意。
“好了,姑娘,您早点儿休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这种事情自古皆然,男人没有几个是好东西。”现在,丫头是将男人贬损的一文不值了,闻言,我这才笑了。“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一概这样,有好的也有坏的,好丫头,您是个知疼知热的。”
“姑娘休息吧。”丫头点头。
我刚好要休息呢,玄十天敲门,我不能不开门,但是我又不能开门,只能在门扉的另外一边,怯生生的说道:“你还回来做什么,我已经休息了。”
“心事重重的,如何可以睡得着呢,今晚的月亮很好,你可以和我出来看看月亮吗?”这是发出来一个邀请了,但是我悍然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