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二百三十八章 快!各方皆惊【盟主纯属娱乐琳加更】
“把地势图拿过来。”
对上霍去病,如今的匈奴各部,皆颇为谨慎。
浑邪王让部众拿来一张巨大的牛皮地图,又招来麾下几名匈奴将领,共商即将到来的汉匈之战。
从地图上看,形势一目了然。
他们正守在汉通往西域的长廊,靠西域这边的北角。
所处位置背靠浑邪王部,援兵,物资不断。
更重要的是,他们在数日前接苣都命令,赶来扼守此处,顿时将之前汉军推进到玉门,干扰西域形势的那支兵马,拦腰阻断在玉门一带,只需稍过一段时间,就会变成孤军,缺少辎重物资支持。
一举数得。
地图上,群山环绕的中间区域,有一片借山势阻挡风沙形成的绿洲,河水蜿蜒,草木葱茏,那就是汉连接西域的必经之地。
“我们只要守住此地,汉军此战便优势尽失。”
休屠王的视线从图上掠过:“周围的山川正可遏制那霍去病,让其擅长奔袭的战术无处可用。”
浑邪王仔细复查地图,亦道:
“这里的地势,确可遏制汉军的任何奔袭,南北皆有山峦,天然如屏障。”
“那汉将据说年纪不大,胜了几仗,便骄狂起来。
他显然不知苣都大将的厉害!”
有一个匈奴将领,名托盒金,年近四十,生的方面阔口,塌鼻梁,皮肤粗黑,脖颈到肩胛的位置有一道斜向的刀疤,皮肉外翻。
此人面貌丑恶,却有搏杀虎豹之力,是员勇将:
“按收到的讯报看,汉军大概三数日便可到其边关。
据说那汉将霍去病生的细皮嫩肉,若能将其擒获,说不得能当个女人用用……”
众将哄堂大笑。
此时距真正开战还早,汉军开拔,至少要数日后方有接战的机会。
匈奴大营虽戒备森严,但气氛颇放松。
不过就在众人交谈,兴致高涨时,帐外快步进来一个传讯兵!
浑邪王一眼看出传令兵神色惶溃,心头微沉,挥手道:“都住口。”
大帐内霎时一静。
众将一起看向进来的传讯兵。
“禀大部首。”
那传讯兵语速飞快,“接报,有一支汉军,从焉支山和乌鞘岭位置,由南往北杀出来,袭杀了我军在那里巡防的一支大队,三百余人全员尽皆被杀,所以消息没能及时传出来。
不久前有新的巡哨经过,才发现变故。”
帐内彻底安静下来。
汉军?
这时候怎么可能有汉军出现?
焉支山和龙首山比邻,也就是说有一支汉军,把他们驻守的这条狭长走廊,拦腰开了道口子,打过焉支山和乌鞘岭之间的区域,继续往北,进入了西匈奴各部所在的位置。
这支汉军,从一个事先没人想到的地理位置,杀进了西匈奴?
“焉支山区域,我们层层布设哨卡,怎么可能有汉军杀出来?那里距汉人的边关数百里,他们从哪来的?
消息确认过吗?”
休屠王怒声发出连串的疑问。
他们刚看过地图,周边都是山峦,不宜行军,汉军就突然出现。
时间,地理方位,都对不上!
汉军直接在焉支山的区域出现,没有任何已掌握的线索能接得上。
一干匈奴将领不约而同的怀疑是消息出错:
“我们在周边数次增设巡防哨卡,汉军若出其边关,绝瞒不过我们!
他们是飞到焉支山的不成?”
脑袋想到爆炸,得出来的结论依然是不可能。
汉通西域的这条路,北临西匈奴,龙首山,焉支山等山脉。
南边的祁连山,情况更复杂。
别说是骑兵,步行军都无法横穿,即便有行军策提供便利,想渡过祁连山杀出一支队伍,至少也要十天半月以上,绝无道理来的这么快。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传讯兵的声音回荡:
“我部兵马仔细勘察过,确定对方就是汉军。”
“他们从哪来,往那去了,目前还不确定。
但判断汉军至少有数千部众,他们击溃我部边哨兵马的速度非常快,且无一人能逃出来,因此推断对方至少有数千汉军。”
传令兵话落,不但没解开一众匈奴将领的疑惑,反而让这支汉军的来历,愈发扑朔迷离。
这么多人,到底是哪来的?
若是汉人的边关出来数千部众,即便用了行军策,他们也有应对手段,不可能藏的如此之好,来势这么突兀。
浑邪王一阵阵心悸,回头重新看向面前的地图。
除了狭长的汉和西域通道,周围全是山峦。
那支汉军真是飞过来的?
浑邪王逼人的视线落在讯兵所报,发生交锋的地方。
那里位于汉和西域通道的中段,是他们布防的一个小要点,居焉支山,乌鞘岭而守。背后是西匈奴的腾格里沙漠,狐奴河一带,有西匈奴的一些部落分布。
浑邪王突道:“不好。”
几名将领都将视线投过来。
“汉军的目标是粮草牧料——”
要知道匈奴是逐水而居的游牧部族,他们平素打仗,为什么能占尽优势,因为辎重非常少,极端灵活。在草长莺飞之时,马匹就地食草,根本不必携带多余口粮,战士全靠抢,以战养战。
所以匈奴人愿意战,屡屡南下劫掠,因为他们消耗小,而收获丰。
但这次不一样。
匈奴为了挽回之前王庭被破,举族北迁的颜面,此战早早就开始布置。
而眼下冬时刚过,地上草木初绽,马匹还不足以就地取食,所以他们也准备了粮草。
这些粮草,是草原各部凑出来的。
因为马上就到了夏季牧收的时候,所以各家拿出入冬前积攒的草料余粮,只等夏收时再重新补回来。
各部筹措的粮草,就在浑邪王部,以及周边的各部落存放。
所以他们在沿线都派了兵马巡防,就是为了防备出现变故,有人去袭击他们的后勤。
汉军从焉支山和乌鞘岭撕开口子,踪迹未知,只可能是往北,奔着各部筹措的粮草去了。
匈奴为了能在春时开战,提前筹措的粮备,同样成为他们的重中之重。
袭之必救的要害。
如粮草被毁,仗也不用打了……
“苣都大将传来的作战命令上就说过,春时战,粮草为先。
我之前多有布置,将粮草分散在周边各部,即便有人来袭,一时也无法对我们造成太大损失。且苣都大将还安排了伏兵在草原上,汉军一头扎进去,未必便能讨好。”
浑邪王面色阴沉,快步出帐,呼喝兵马,准备支援各部,防止被汉军断粮。
天刚蒙蒙亮。
就在浑邪王出营时,另一个传令兵快速跑过来,远远的道:“大部首……藗濮部已被汉军击穿,部众溃散。汉军放火,不仅烧了藗濮部,他们用来资军的冬草也全部被焚……
整个藗濮部都毁了。”
浑邪王和休屠王等人,倏地往东侧的天际看去。
夜色中,仿佛能看见数百里外燃起的惊天火光。
汉军好快的速度,好狠的手段。
怕什么来什么,果然是奔着要断他们的粮备去了。
“从藗濮部往西,这一路直到我浑邪王部,共有七个部落,正是我们运送草料辎重的路线。”
浑邪王有种被人迎头一棍,两眼发黑的感觉。
现在研究这支汉军是哪来的,怎么来的,已经不重要了。
当务之急是如何阻止汉军在后方长驱直入,破坏西匈奴的粮草供应。
“来人,快马去通知各部,加紧警戒。
传令,调我部兵马万人,随我奔袭迎击这支汉军,与其一绝胜负!”
“大部首,我与你同去!”
“大部首,我亦与你同去!”
各部匈奴将领群情激奋,袭后烧粮,汉军着实可恶。
不久之后,营地内便有数支队伍出营,快马奔向不同的西匈奴部落,准备迎击汉军。
汉军的突袭,一举搅动形势,打乱了匈奴的原有部署。
汉匈之战,就此全面拉开帷幕!
……
大汉长安。
早朝,绚烂的阳光洒入殿内。
刘彻一身皇袍,坐在未央宫正殿,俯瞰群臣。
大军出征,今日的朝会,谈论的也多是即将到来的汉匈之战!
卫尉程不识出列,正在亲自奏报,道:“……我军行进极快,今日晚便可入陇西,预计两日后可到西北边关。”
皇帝点点头,他今日早上收到绣衣的消息,知道霍去病昨晚就撒开兵马,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眼下不光匈奴各部在找他,长安也在等进一步的消息。
但将在外,霍去病不主动往回传讯,谁也找不着。
皇帝心里痒痒,早上的时候还动用术法手段,搜了一遍霍去病的踪迹。
可惜一无所获。
这说明霍去病用一晚上的时间,直接跑出了汉境,所以就算是皇帝,也没找到他的踪迹。
……
绣衣的梁园主殿三层,刘清凭窗而坐。
霍去病行军开战,她也跟着变得忙碌,收发的皆是大军推进的相关消息。
刘清埋首在诸多情报中,挺翘浓密睫毛闪阖,神色专注。
“昨晚入夜……先奔赴西关边城,而后和部众分开,仅率亲军进入西羌族地。夫君要做什么?”
刘清一边看绣衣传回来的各类消息,一边查看地图,也在尝试分析霍去病的意图。
但同样毫无头绪。
就在这时,宋然从外边进来,送上一条新消息:
“公主,跟在霍侯身边的人,第一次传消息回来,用的是那种同心莲叶的新传讯方法……”
刘清接过宋然呈上来的密讯,视线一扫,秀眸睁大了稍许:“这么快……”
她从矮席后站起来,往外走,道:“陛下早上特意让人来告知,有去病的消息立即通知他。
我亲自去见陛下,他见了这消息一准高兴。
若还有新消息,直接来找我。”
话罢扑棱棱的小碎步跑出梁园。
梁园的内门,便连接着未央宫。
刘清一路来到正殿外,内侍董旭先从殿内迎出来:“公主怎地亲自来了?”
“去病在前线的战讯,陛下让我有消息便告诉他,不得耽搁。”
记载着霍去病踪迹的密讯,片刻后即出现在皇帝手上。
密讯的内容是:郎中令霍去病自昨夜子时末,离开西关,进入作战状态,并于今日寅时初,也就是凌晨三点,过焉支山,乌鞘岭一带,进入西匈奴领地,过程中溃小股匈奴部众。
寅时末,也就是黎明前后,接近凌晨五点,霍去病统兵奔袭西匈奴藗濮部,其冬草粮备,焚之!
已经发生的事,便没有保密的必要。
皇帝遂让内侍将这消息在朝堂上念出来,分享喜悦,提振士气。
董旭念完,群臣大哗。
倒不是霍去病击溃匈奴的部落焚烧其粮草,让众臣震惊,而是速度太快了!昨天大早他们亲自出城去送霍去病,当天夜里这位郎中令就奔袭杀出了边境,闪击匈奴。
快快快!
将闪电战发挥的淋漓尽致。
懂兵事者更是能看出其中还另有玄机。
程不识也在思索霍去病的行军路线,疑惑不解:
“郎中令是如何做到,从焉支山和乌鞘岭区域杀出去的?
匈奴近期在那一区域多有布防,郎中令是怎么统兵出现在那的?”
皇帝笑道:“程不识,你也是修兵之人,朕许伱一天时间,明天朝会来告知朕,去病是从哪条路线,带兵突然出现在焉支山附近的。”
程不识愣一下。
皇帝高兴了还给人留作业。
皇帝留完作业起身道:“无事散朝,有其他事到朕的书房来议!”
话罢匆匆往书房去了。
书房里,刘清正在等待。
她亲自来,也是有事想询问皇帝。
董仲舒,张汤,李蔡等人亦在随后跟进书房,准备议事。
“皇兄,去病奇袭焉支山,乌鞘岭,是从哪行军,才能做到让匈奴毫无防备?”
这是双方都不理解的事情。
皇帝摊手道:“朕亦不知。”
他让人拿来行军地图,看了老半天:
“去病上次回来说,留李敢在西关,朕当时以为他是让李敢在边关协防,现在看好像还有其他目的。”
皇帝将视线落在西关外,祁连山一带的地势上,目光渐渐明亮起来:
“朕明白了,去病用的……是李敢一直在西关的那支兵马。”
众人仍未领会皇帝的意思。
唯独董仲舒若有所悟:“陛下的意思是,郎中令其实早在旬月前,就在布置这一战的奔袭路线,李敢一直留在西关外,是暗中带兵在探路。
祁连山虽然难以行军,但旬月时间的摸索,李敢事先已将其麾下部众,藏在穿过祁连山的某个位置,郎中令去了以后,直接带领这支兵马从祁连山下杀出,北上就是焉支山?
所以才能袭敌之不备!”
皇帝拍案道:“必是如此。
去病埋伏此战已有旬月,乃提前庙算,布下的奇谋!
朕若非知其早在西关外有李敢麾下的部众,始终未回,也想不到此策。
匈奴人想破脑袋,亦不会明白去病是如何出现在焉支山的,哈!”
董仲舒和李蔡,张汤等人略事沉吟,心里无不掀起强烈的悸动。
霍去病从旬月前就开始布置这次奇袭,不独是计策本身给人带来的震撼。
而是他在旬月前做布置,说明早在那时候,他就对当前的战局有了准确的判断,知道如何击敌以弱,左右战局。
故而才能在旬月前,布置藏兵,将这支兵马留给一个月后的自己使用。
这其中体现出来的,是什么层次的战略眼光和战场指挥能力?!
众人皆有种神乎其技的念头浮现。
连皇帝也心绪起伏,舒爽至极。
西匈奴战场,骄阳升空。
霍去病骑在马背上,看了眼高悬的太阳,这天挺热啊。
他收回视线,看向前方出现的一座匈奴部落,挥手道:“杀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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