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额头上被滴下什么东西,抬眼向天空望去,这幽黑的林子白光点点。
居然开始下雪。
叶秋生的手摸上司行宴的额头,额头湿湿的,像是出了些冷汗,又像是被雪给淋的。
叶秋生这才发觉,他五官都有些用力,脸色比较凝重,他好像在忍什么东西,是痛吗?身上一个大窟窿还和人打了架,还背着她走了半天。
叶秋生不忍心的开口,「司行宴,我们要不歇会儿吧,还有那么长的路呢。」
谁知道司行宴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她。
「别废话叶秋生,下雪了,你那么破身体再淋一会儿不生病才怪。」
虽然好像被怼了下,但叶秋生受虐的感到有点暖洋洋的。
叶秋生抱紧了他的脖子,害怕冷风从他脖颈处灌了进去,两只手交叉着牢牢放在下巴底下。
「勒死了叶秋生。」
「......」
叶秋生稍微松松手,揉揉他的脖子,「我给你唱歌好不好啊?」
「嗯哼。」
叶秋生往前伸了下,靠上他的耳朵,头抵在他的脖颈处,下巴搁在自己手臂上,婉转的歌声从喉间飘出。
「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
「唱着人们心肠的曲折。」
「我想我很快乐,当有你的温热,脚边的空气转了。」
......
「你知道,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
「受不了你背影来到,写下我度秒难挨的离骚。」
「就算整座城市被寂寞绑票,我也不会奔跑,逃不了,最后谁也都苍老。」
......
小雪打在两个人的头上,鼻腔也吸了进去些,林间空荡,声音空灵的林间环绕。
字字句句,真真切切,一声一调,皆入心扉。
小情歌?
有点意思。
司行宴莞尔勾起唇角,苍白的脸上有了点色彩。
叶秋生忘了最后怎么走回去的,总之那段山路很长,但是她没有下过地,那天的雪不是很大,但是下了很久,可她除了发丝哪里也没沾到。
叶秋生一路上总是担心着司行宴撑不住了,他就是在要强,可事实是,他真的很强,他没有松开过手,也没有倒下。
倔强的背着她走了一路,漫天的风雪扑打而来,缓缓从林中走出,到了山脚。
天边隐约透着点点不清楚的光,却还是黑暗着的,依稀可见远处的重峦叠嶂,两个人叠在一起,路上映出一个人的影子。
迷迷糊糊间叶秋生问了句,「那天你让沫白给我喝的药,是不是怕我出事,不想让我出门啊。」
「是。」
......
冬日白光像道光柱一样直直道透过玻璃打在病床上。
护士推开窗,一徐微风吹了进来,携带着桌上的赤色玫瑰香,散布病房中。
叶秋生长睫微微颤动两下然后睁开了眼缝,在看见除了那栋阴森房子之外的人的时候,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这间病房很大,屋外还有间客厅,病床底下铺着厚厚的羊绒毛毯,是叶秋生喜欢的那种。
窗户长长方方的,比普通病房的宽大,窗台边有张浅白色条纹的桌子,桌上一个玻璃花瓶里插着几株赤色玫瑰,显眼得很。
屋子里还有一张牛油果色的懒人沙发,沙发凹进去一块儿,看着就柔柔软软的很舒服,沙发旁是一个人高的小熊。
楚禾踏进来了时候半天没能合上嘴,瞪大了眼转了一圈,「妈呀,这是把
你当公主了吧,这是病房,有这个必要嘛。」
叶秋生微笑着看她,楚禾穿着蓝色条纹的病服,唯一露出来的大眼圆碌碌的,透着羡慕的目光。
「看着心情好点,说不定就能好得快点。」
楚禾心有不甘的冷笑一下,「呵,真行,我以为资本家只是有钱,什么都买最贵的最好的,没想到资本家还有心,这世界真是不公平啊。」
楚禾坐下看着床头柜上编织篮里的苹果,愣了下,拿了一个出来。
叶秋生打趣道,「怎么,你的资本家没有心嘛?」
「有嘛?有吗!」
最后两个字直接愤怒起来了。
楚禾气不打一出来。
没见过比赵烨更会享受「齐人之乐」的,两个挨着的病房轮回跑,真是谁也不落下。
楚禾怎么作妖都行,就是不能接近冯子俞,不能骂冯子俞。
到底赵烨是什么人啊!在想什么啊,可恨的两个人简直是和谐融洽,举案齐眉一般。
楚禾受了两天气,冯子俞就恢复得差不多去剧组了。
大早上听说叶秋生来这家医院了,她直接换医院,跟叶秋生住一块儿来了。
楚禾瞪大眼看着大改变的叶秋生,「你这头发?」说着手里削着苹果。
叶秋生很难解释这些变化,一言以蔽之,就是,「被别人给染的。」
「你这个人,多说两句会死嘛,那么精彩的经历,也不让我笑话笑话。不过倒是真的,以前你黑头发看不出,现在这个,看起来你像个混血。」
叶秋生现在的头发掉成了银灰色,再往下可能会掉成金色。
混血嘛,这倒是没有想到过。
可是叶如闻纯正的京城人啊,难不成父亲是?
叶秋生突然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有了点思路,就是源于楚禾的一句,她像个混血。
「你跟赵烨到底怎么样了?」
不能只让楚禾盘问她啊,她也要问回去,让她感受心塞的感觉。
楚禾手上一用力,苹果差点劈成两半边,「就那样呗。」
叶秋生可管不了她那么多,眼看着她要把苹果削成泥了,喊道,「行了行了,你的脸怎么回事,能好吧?」
叶秋生问出来其实有点虚,因为脸本身就很重要,何况楚禾这样骄纵的人,要是有一点问题,她不得闹着跳河?
楚禾有些为难,又有些勉强的,不情愿的动了动嘴皮,嘟哝道,「昂,能吧,不知道,肖医生说也还可以治,具体看恢复情况。」
楚禾把削得只剩核的苹果递给了叶秋生,叶秋生停顿了一秒接过。
「你们查了是谁做的吗?」
她才刚回来,自己也是生死一线活了下来,刚刚醒,却感觉这外面世界发生了很多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样。
楚禾有些颓废,「我不知道,赵烨在查,我最近也没怎么理他,不是很想去问。」
楚禾年纪小,在家里也不受重视,自己手上有些钱,但是都被挥霍了,也没有做什么生意,打点一下底下的人。
所以出了事还真是没办法。
但是她那个性格哪里是受了委屈能忍下去的,看来这次真的是有些事打击到她了。
「我给你查查。」
叶秋生拿着那个苹果核,真是......无从下口。
「随便吧,你这边呢,听说是快死了,怎么样,你都干嘛了?」楚禾凑近上半身来,铮亮的眼睛,扑腾扑腾的卷睫。
叶秋生看着楚禾眼里冒出的绿光有些无语的用食指把她往后推,「得了吧,你怎么好像很期待呢,我肯定把背
后的人找出来的。」
楚禾做回位置,还有些骄傲的说,「我就知道,你这么小气的人肯定受不了委屈,都快死了,你不把那个人搞死才怪了,你最睚眦必报了。」
小气么?
「......」
楚禾又突然有了什么鬼点子,她站起来巡视四周,「你这空间那个大,再住一个人没问题吧?」
「我......」
还不等叶秋生拒绝,楚禾连忙把苹果核塞她嘴里堵住,「我就知道你会同意,我一会儿就让人把病床搬过来,我们做同床吧。」
「......」
真不知道楚禾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叶秋生一口把苹果核咬断,在嘴里嚼了两下,吐在了床边的垃圾桶里。
「咦~」楚禾嫌弃的后退一步。
「不行楚禾!」
叶秋生嘴里腾出空立刻拒绝。
楚禾也来劲了,「干什么啊叶秋生,你好小气啊,你那么大的病房浪费资源,再说你一个人,你不害怕,你不寂寞嘛。」
叶秋生为了表明自己坚定的立场也提高声调,「你太闹腾啦,你要是在我耳边天天叽叽咋咋的,我会疯。」
「我不管,我......」
「叩叩。」
楚禾说到一半敲门声响起了,楚禾一下忘记接下来要说什么,提了口气,半天没放下。
叶秋生坐起上半身,冲门口扬声喊道,「进来吧。」
楚禾看叶秋生费力的样子,酸酸道,「都怪你的房间太大了!」
她嘲讽完就往旁边懒人沙发一趟,整个人都陷了进去,棉花将她包围,松软得很是惬意。
只见宋家辉带着缩着头有些怯生生的宋千雅走进来。
叶秋生和楚禾都一下打起了精神。
叶秋生看这样子,心中大概有三分定论。
「宋少爷好,请坐。」
叶秋生有意忽略掉宋千雅,但是宋千雅也没跟她计较,只躲在一旁。
宋家辉自然也没坐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叶秋生。
「这是?」
「给你赔罪。」
叶秋生无声的点点头。
果不其然,宋家在这里面也扮演了关键的一角。
宋家辉接着有些惭愧的道,「那天楚禾的脸,是我妹妹动了点手脚,冯子俞那边也是她做的,目的是把你引出去,但是阿宴能找到你,也是因为她及时知错,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