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s星际”进到我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说要给他姐姐打个电话报平安,这本来很正常。
但反常的是,明明刚刚才在火车站出来时,用手机拨打过我的手机——虽然我没接听,但这会儿他就说手机没电了,要借我家固定电话一用,我随手掏出我的手机来拿给他用,可他不要,坚持说要用我的座机来给她姐打电话。
我这才一下子反应过来,哦……合着原来,他居然还有防备我的打算?
因为座机可以追查到确切地址,而对方的来电显示又能记录下座机号码,所以他是要报给他最信任的人,告知他姐姐他现在确切所在地的联系方式,以防万一他在我这儿出什么意外。
简直是猪八戒倒打一耙!他这样的小心思举动,令我错愕万分,给了我莫大一个透心凉!
但我还是照他的要求,指给了他座机位置,让他用我的座机给他姐打了报平安的电话。
打完电话,他就像领导视察工作一般,四下走动,指指点点我的住处,看看我的洗衣机,说不如他家的全自动滚筒式洗衣机好;问我卫生间在哪后,又说怎么我还用燃气热水器,而他家都是用的电热水器……
接着他又继续自言自语,说他家有两套房子,市区里有一套新房还没装修,他现在住的房子,是两年前刚重新装修过的,阳台有落地式双开玻璃门,说这话的同时,他的眼光在我家四壁扫射,最终失望收回,因为我家根本就没有阳台。
……
“这是在跟谁招供呢?又没人拷问你!”我也同时在心里面默念的反感,他言语间流露出自我感觉良好的优越感。
但本着在《PlanetSide》中,与之亲密相处了两月多的“老公”的初心,我只有强迫自己,来接纳这个古里古怪、现实中的“Mars星际”。
当我收拾停当,也淋浴过后,惊讶地发现,我让他先使用完卫生间洗浴后的“Mars星际”,已经自作主张躺在了我的床上,还把被子盖得好好的,微微抬起头,看着傻愣在卧室门边的我,好像他是主人,而我是客。
但至始至终,我并没有说过一字邀请他上我床的话,就连暗示也没有,甚至我都没有对现实中的这个“Mars星际”,说过半句暧昧的情话。
他这样贸然大胆的行为,不由让我一下子在心里歇斯底里呐喊道:“这他妈什么狗屁爱情故事啊?!”
但当我在我们都沉默不语的气氛中,花了十几分钟吹干头发,整理好之后,作为“Mars星际”的他那边,却又像是有一个磁场,在吸附着我,最后我还是颔首不敢正视对方地靠近了他,上床钻进了被窝。
他很快就像饿狼一样扑过来,张开嘴,拼了命似的涂鸦我的脸,用他的舌头撬开了我的嘴唇,迅速把他的几乎整个舌头,全塞进了我口腔,舌尖直捣我咽喉小舌部位,痒得我咽喉难受。
我“嗯嗯嗯”发出声音,示意他撤出,并尽力闭合咽部。但见他毫无退意,我就也抬起自己的舌头来捍卫,欲把他的舌头抵回去,想拒绝这个像是要噎死我、跟浪漫丝毫不沾边的接吻方式。
感觉到了什么的他,又突然改变用力方向,猛地倒吸起我的舌头来,一下子猝不及防,我的舌头就被卷进了他嘴里,即刻,我又感到舌根要被连根拔断似的疼痛,我马上用力一把推开了他。
片刻,只听他说:“好吧,今晚先不动你,还是彼此先熟悉熟悉吧。”
“……”
这么用词说话的,还是那个在二次元里,爱我、我也爱他的Mars星际吗?尽管他后面是说到做到了,确实是没有来再碰我。
长时间死寂的沉默后,经过旅途劳顿的这个“Mars星际”,与我在同一张被子里面,没有相拥的各自相继睡去。
应该睡着了没多久,我就被耳边一种奇怪的声音给吵醒了。等我回过神来,发觉是身边这个“Mars星际”发出来的,那咯吱咯吱的磨牙声,几乎与指甲抠玻璃的声音一般尖锐刺耳,一阵一阵像刀片在割裂我的感官。
正在神经被刺激得难受死了,我又借着微弱的夜光灯,看见他竟然是半睁着眼睛的。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他也醒了呢,但再定睛看清,发出怪音的那两片嘴唇,还在上下左右错位的反复摩擦移动着,我才惊觉,这原来就是传说中恐怖的睁眼睡!
时不时就要做一下咬牙切齿状的这张面孔,看上去十分狰狞!
忍了很久穿刺我神经的磨牙声,终于使我忍无可忍,快要崩溃的我用脚踹了几下身边的“Mars星际”,弄醒了他。他扭过头,睡眼惺松的看着我。
我没好气地说:“你怎么睡觉还磨牙齿啊,太刺耳了。被你吵醒了,没法睡了。”
“我磨牙?没有吧。”“Mars星际”两眼茫然,一副无辜的表情望向我。
“什么没有!你自己睡着了,怎么会知道有没有!”这都要否认,真拿他没辙,我心想。
“还有,你睡着了眼睛也是开着的,看起来好可怕。”我补充道,再将他罪加一等。
“啊……是吗?”这时的“Mars星际”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于是可怜巴巴的回应我。
“嗯,不是全睁开,只开一半,样子怪吓人的,跟恐怖片差不多。”但我的怨气并没消散,仍在胸间回荡着。
“真的吗?那……怎么办?”“Mars星际”也认真的担心起来。
“我怎么知道!”我依旧剑拔弩张,气势汹汹。
“我看我还是不睡了吧。你睡吧,我看着你睡。”
在我女王般的盛气凌人下,“Mars星际”乖乖的举起了“白旗”,讨好我。
我想,与其让他磨牙残害我的神经,宁可我也不睡,陪他一起,于是我也转而变得慈悲一点,我说:“那我也不睡了。”
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而见光死的“爱”,让我们彼此都失去了几乎所有的话题。
唯一欣慰的是,现实中的Mars星际,经过先前我的拒绝,再接着随后我的冷言冷语相向,已基本丧失了动物的本能属性,老实得跟阶下囚一样,再不敢造次我了。
在接下来没有语言交流、沉闷的黑暗中,我没能撑住多久,就又不自觉地睡着了。
我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余光中看到身旁的“Mars星际”半靠在床头,一副倦容还死命地撑着,好像真的是一直没睡。
我一下子被感动了,恻隐之心驱使我扭动身子向他靠近,“你真的一直没睡?”
“嗯,反正也睡不着。”见我醒了,他扭过头,俯身一点对我说。
“那你就这么干坐着?”我感到他的毅力值得佩服。
“嗯,想事呢。还有,看你睡。你睡觉也怪啊,张着嘴巴的,还说我呢。”他择机报复我。
“总没你磨牙齿的样子恐怖吧。”经他一提醒,我立马反唇相讥。
我又清醒的回到了之前意识状态中,遂开始寻思一个能让他马上打道回府的理由。
因为出乎我意料的,他那一大包旅行包里,塞满了换洗的衣物,那阵仗,像是起码要在我这儿,安营扎寨,狠狠呆上几天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