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天,我再次撞见了,那个看似英勇无畏的Mars星际。
当时我复活在一处基地的重生仓里,正欲跨出刚打开了门的罐头仓(玩家对重生仓的戏称),就被突然冒出在眼前的Mars星际,从正对面注视着我的打字喊话,吓到我哆嗦不已,刚伸出去的一只脚,即刻弹缩了回来。
“不许动!缴枪的不杀!男左女右!不男不女站中间!”
一串拖着惊叹号的白色字体的喊话,在屏幕右上角的对话框里依次跳出来。与此同时,Mars星际一副得意洋洋的傲慢模样,蹲在我对面几步距离的装备终端机上,手里端着一杆枪,指向我,比划着。在他一侧的身旁,站着另一个如同跟班似的小兵,其头上顶着的ID叫“Mars兽兽”。
但过了片刻,出乎我的意料,被他戏弄而“枪毙”的,却是站在他旁边的Mars兽兽。
等Mars星际“行刑”完毕,我这才缓过了神,慢悠悠走出重生仓来。
紧接着,我就见对话框里,“冤死”的Mars兽兽在打字哭诉。
“呜呜!我的杀手锏呀。”
杀手锏,是NC国特有的步兵主战用重型武器,俗称喷子,它的短距离杀伤性,在VS、NC、TR这三个相互敌对的国家中,是重型武器里爆发力最强的,很适用于近身作战,它还有个三连发的第二开枪模式,可以在肉搏兵刃战时,近距离的秒杀,一个完好无损的重铠甲步兵。
三个对立的国家,各自都有自己的特色重武器,若想要得到他国的特色重武器,一般只能从敌人的尸体包裹中缴获而得,或者有朋友从他国走私过来。
Mars兽兽背包里缴获的杀手锏,一会儿便会随着尸体一起化掉,除非有人赶在尸体包裹化掉之前,及时的取出来。
Mars星际跳下了终端机,去把Mars兽兽十分宝贝的杀手锏,从地上尸体残留的装备包里翻了出来,扔在地上,好让重生出来后的Mars兽兽,他自己再捡回去。
“MM?”
Mars星际打字在问,我没理睬。
在这个网络语言才兴起还没多久的年代,“MM”指代女孩,“GG”指代男孩。或许后人,可能会觉得这个时代的网络语言好土鳖,但当时还没混迹网络的我,却是头一次见到这种用字母指代的网络文字,我当时也是凭的直觉,领会了其意。
Mars兽兽大概还未从刚被Mars星际的戏谑“虐杀”中释怀出来,于是报复性地,调侃起Mars星际来,打字回嘴。
“星际流口水了。”
“瞎说!俺有老婆。”
Mars星际马上打字辩驳,以证清白。
因为这是款模拟战争的游戏,所以女玩家极少,导致游戏里的女性角色,很多也都是男玩家扮演的,也就是玩家口中俗称的人妖(不男不女)。
不感冒这个问题的我,不屑一顾,领完了装备,便径自出去了。
老样儿,我照旧在基地的载具出口处那一带守候,等待和盼望着,同样也落单的,需要炮手的驾驶员。
没多久,刚才还在重生室里调皮捣蛋的Mars星际,又突然出现,从我背后跳到我面前,打字问我。
“美女,坐不坐BFR?”
BFR,即大型战斗机器人,有单人和双人座驾的两种型号。
那大型战斗机器人,我只在新兵训练场,独自驾驭,短暂体验过几分钟,来实战后,还没坐过的呢,当然想坐啦,遂快快打字回复。
“你开?好啊。”
于是,Mars星际跑去了提取BFR的终端机那边。
但很快,他又打字给我说:“时间还没到,要等等。”
因为大型战斗机器人杀伤力太强,频繁使用会破坏游戏的平衡性,所以有提取时间上的间隔限制。
远远的,Mars星际蹲在BFR出口大门的边沿那儿,闲着,同时打字跟我说,他下午上医院去打点滴了。
配合着一行能让人生出怜惜的文字,我瞧着远处BFR大门口蹲着的Mars星际,那可怜楚楚的模样,像极了一心想讨主人欢喜的小狗。
一会儿,BFR的大门开启,Mars星际驾驭着双人座驾的大型战斗机器人,地动山摇的跨步到我的近边,停住,BFR的两个粗大的机器腿,微微弯曲成马步状,等待我上机。
我快步走上前去,正面贴近,按下机器人身体下面的提示G键。
旋即,我被托举到机器人头顶上的炮手操作位,豁然远离了地面,高悬于四周空气中。
啊!我终于坐上梦寐以求的大型战斗机器人出征了。
但实际过程中,与我的愉悦想象,却差远了去。
随着BFR的大屁股,左右一颠一颠的节奏,我的头被晃得晕乎乎的,两眼只差冒金星,还远没到前线战场呢,我就已经晕到差不多要吐了。
巧的是,这时候,恍如是上帝于百忙之中,抽空瞥见了我的窘态,一个怜悯,便把我的驾驶员Mars星际,突然给变没了。
孤零零的,我被扔在了前不巴村后不着店,没有战火也不见人迹的寂静的野外,独坐在一架僵硬住了的BFR头上,举目无援。
事后很久,我才弄明白,那是Mars星际,他突然游戏掉线,所以他的游戏人物就凭空消失了。
可当时,不明真相的我,真有被气到。因为联想到之前,有见过Mars星际拿枪指着我调侃的“恐吓”之言,还有他戏耍小跟班的“恶霸”行为,所以我当时以为,是Mars星际在捉弄我,特地把我拉到荒郊野外,故意扔下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