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灿递还照片,严仙仙在地上将七张照片铺开,每拣起一张,就目不转睛地查看一番。不知道是出于何种打算,她时不时地变换照片的位置,眯起眼睛远远观望,下一个瞬间又好似发现了什么,突然凑近照片细细打量。她的呼吸声连骆灿也听得清清楚楚。严仙仙看上去就像一个研究出土文物的考古学家。
骆灿、段滢和赖志成全都默默地看着她,谁也没有开口。骆灿内心升起了莫名的困惑。
驾驶座的位置......
这能说明什么?
不过就是位置有少许偏差罢了。大家只是精神崩溃了。目前的异常状况把所有人的神经都整垮了。骆灿决定就这么想。
想听到声音......骆灿环视掩体的内部。他想到了乐团的伙伴,他们可能已经在骂他了。
——没去练习,他们肯定以为我在偷懒吧。伙伴们可能往我家打过电话。
骆灿简直能听到他们的骂声:演出怎么办?王八蛋!
谁能想他被关进掩体内呢。想听到声音。
骆灿用手指叩击地面,“咚咚”的声响带着一丝滞闷感,从指尖传入地面。
“One,Two,Three.One,Two,Three......”
敲打出旋律,渐渐加快节拍。脑中的吉他开始拨动音弦。
很好......
同时加入贝斯,嘴里哼出吉他riff曲。“嘀,嘀哩,嘀嘀,嘀,嘀。嗒当。嘀啰啰,嘀啰啰,嘀哩咚......”
骆灿哼了一段没再哼下去。
总觉得心里越发空虚了。
“什么嘛,就这么结束了?”在屋子另一侧的段滢说。
骆灿仰起脸,摇头说:“太无聊了。”
“是因为太短了。继续唱下去不好吗?”
骆灿耸了耸肩。
“看我的。”段滢用自己的膝盖打出节拍。骆灿笑了,开始叩击地面配合她。
“别拍了!”
严仙仙抛下手里的照片,叫了起来。骆灿和段滢停下手,望向严仙仙。
“这算什么?独奏会的排练吗?”
骆灿笑着摇头。
“这倒也不错。是不是可以叫成‘掩体中的独奏会’呢?”
“真是够了。”严仙仙怒瞪骆灿,“你们的神经是不是有问题啊?”
“说得好。”骆灿点点头,“可能就像你说的那样。”
“......”
严仙仙不再说话,室内恢复了沉默。赖志成站起身,出门朝卫生间走去。段滢来到吊床边,攀上铁梯,握住梯盖的手柄摇了几下。骆灿下意识地看着段滢的腰部曲线。
赖志成一边扣裤子上的皮带,一边往回走。
“......”
骆灿的目光落在了那根皮带上。
“志成。”骆灿边说边站起身。
“你把皮带解下来。”
“啊?什么?”赖志成睁大了眼睛。
“我现在才发现你系着皮带。你把这个解下来。我身上没皮带。”
“为......为什么?”
骆灿的手搭上了赖志成的皮带。
“等......等一下。你要干吗?”
“我想要一件工具。就算把这个解了,你的裤子也不会掉下来的。”
“工具?”
骆灿拨开带扣,抽出皮带。赖志成慌忙摁住裤腰。
骆灿径直向铁梯走去。
“段滢,你先下来。”
骆灿与段滢换位,拿着皮带爬上了梯子。其余三人都聚集在下方观望。
骆灿观察了一番梯盖。银色的四方形梯盖牢牢地嵌在天花板中,离身体较近的一侧附有手柄,怎么踹都纹丝不动。较远一侧的边缘被两个铰链固定住了,那是一种坚固的大型铰链。从安装方式来看,这个梯盖应该是向下开启的。
骆灿用手指划过铰链。
只要拆掉链轴,这个梯盖不就能卸下来了吗......
他调整了一下皮带的握法,把带扣框的一头硬塞进链轴的缝隙。缝隙很窄,一不小心带扣就会被顶弯。骆灿一边前后摆动带扣,一边缓缓地撬起链轴。链轴微微动了一下。
从他身下传来了吞咽口水的声音。
带扣嵌入缝隙后,骆灿换了一个角度捏住带扣,慢慢扳转。只见轴柱正一点一点地往外凸起。
“拜托了......”段滢嘀咕似的说。这也是所有人的想法。
虽然缓慢,但轴柱确实一点点地在往外脱落。带扣几乎已转过九十度角。然而,轴柱未能完全脱落,尚有一厘米左右留在轴管内。
骆灿也不去管它。转而对付另一个铰链。
他如法炮制,把带扣框塞进去,然后扳转。所有人目光都投向了梯盖的铰链。
没多久,两个铰链的轴柱都只差一厘米左右就能拔下来了。
“志成,你到吊床上去,从对面帮我按住梯盖。”
“明白了。”
赖志成从骆灿腋下穿过,爬上吊床,用双手摁住梯盖,防止轴柱脱落的一瞬间整个梯盖都掉下去。
骆灿换另一只手握住带扣,这一次是把它当凿子用。他拿框的边缘从下方猛戳凸在外面的轴住的一头。轴柱又开始一点一点地移动了。
赖志成时不时地吐出憋闷在胸腔内的空气。
轴柱真真切切地在往外挪动,最后一刻,它终于脱离铰链,落向了地面。
“成了!”赖志成激动地说。
“还有一个。”
赖志成在支撑梯盖的双手上又加了一份力。洛灿则开始对付另一个铰链,并也用一只手按住了整个梯盖。轴柱正一点一点地脱离轴管。
“很危险,下面的人都让开。”
骆灿提醒段滢和严仙仙,两人往后退了几步。
“我要来了。”
骆灿最后喝了一声。赖志成力灌双臂。
用带扣猛击一下后,轴柱便向地面掉落。骆灿迅速丢下皮带,按住梯盖。
“......”
骆灿和赖志成摁住梯盖,面面相觑。
梯盖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双手完全感觉不到应有的重压......
“怎么了?”严仙仙在下面问。
赖志成不理严仙仙的问话,抓住手柄。骆灿仍然按着梯盖。
“他妈的!”
赖志成满脸通红,不停地拉扯手柄。
然而......梯盖纹丝不动。明明铰链已被卸掉......无论是什么样的锁,只要卸下铰链,门就会松动。然而,这梯盖却毫无变化。
这是怎么回事?
骆灿茫然地看着银色的梯盖,从梯子上爬下来。赖志成把脸贴向了吊床表面。
赖志成的皮带和刚卸下来的两根轴柱滚落在梯底。骆灿把轴柱放在手心里,两根轴柱互相碰撞,叮当作响。
骆灿仰头看着梯子的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