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才见面没有多久,但单从她毫不犹豫地拿出如此珍贵的东西招待我们,便令我心中对她的印象有了大大的提升。
能做到这般的,只有两个原因,要不这女人真的是善良无私;第二个就是,她有其它的目的。
但从目前情况来看,她似乎对我们并没有任何的恶意。
“感觉怎么样?有用吗?”
女人微微一笑,轻声问我道。
“这是仙露啊!”
我脱口便道:“这一定很珍贵吧?您这么信任我们,就不怕我们是坏人吗?”
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对女人说话的时候,不知不觉用上了敬语。
“的确很珍贵,它是我老公废了很大的功夫才得到的。”
女人没有任何矫情,点了点头道:“不过它能够帮到你们,我也很高兴!”
“既然这么高兴,大娘你再给我倒一杯吧?我还想喝!”
女人话音刚落,老肥立即将空杯递过去,眼巴巴地盯着前者手中拿着的瓷瓶,一脸垂涎之色。
不说女人,就连我都想不到老肥竟然会突然提出这种既荒谬又无理的要求。
这东西珍贵,能喝上一杯就算不错了,这家伙竟然还想讨第二杯,简直就是贪得无厌,真以为是白开水吗?
女人明显一怔,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盯着老肥,脸上表情凝固,显然没想到这胖子脸皮竟然会如此厚。
“老肥……”
我刚要何止老肥,这时女人开口了,她脸上露出一丝生气之色,撇嘴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和老肥一怔,后者当即应道:“大娘啊!”
“大娘……”
女人沉默,旋即狠狠地朝老肥瞪眼,生气道:“我看起来真的有那么老吗?”
“哦……”
“这个……那个……”
老肥一时语噻,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
“算了,我的年龄的确比你们大山一倍有余,叫大娘也没错,只是我不喜欢你们这样叫我。”
女人的咬了咬嘴唇说道。
“不叫你大娘,那我叫你什么?”老肥愣愣地问道。
“叫什么都无所谓,就是不许较大娘,你不知道女人最讨厌别人这样叫吗?也不知道你这脑袋还是一根筋还是怎么的,这样下去可是不会有女朋友的啊!”
女人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底给老肥倒了一杯“仙露”,看样子倒不是真的生气。
“对了,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哪里的人?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女人给老肥倒满了一杯仙露,看着我们,奇怪问道:“据我所知,这个地方已经完全封闭,普通人可不能到这里来。你们来这里应该是有目的的吧?之前的骚动也与你们有关吧?”
她终于问起了我们的身份。
我没有答话,看向老肥,倒是好奇想知道他到底如何介绍自己。
老肥端起杯子喝尽,砸了咂嘴,大大咧咧回答道:“我叫梁斌,没有父母,是个孤儿!”
这家伙,他的母亲明明就活着,只是改嫁了,且父亲可能就在这里。
我想不到他竟然会如此回答,说谎言都不带眨眼睛的,我不得不暗暗佩服。
“哦,没有父母的孩子确实可怜。”
女人竟没有丝毫怀疑,她似乎想起了往事,神色有些暗淡,轻声道:“我也有一个孩子,当初刚刚生下她,我便迫不得已离开了……”
她叹了一口气,仔细打量老肥,忽然笑道:“你说你姓梁,说起来也真是缘分,我老公他也姓梁。而且,你的身材和样子和他很是相像。之前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还以为是他回来了呢。对了你脸上这么脏,不去洗把脸吗?”
“不……不用……”老肥摆了摆手,打了个哈哈道。
女人脸上露出奇怪之色,随即又朝我看过来,问道:“你呢,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眼前这个女人年龄看起来明明就比我小,被她称为小兄弟,我顿时觉得有些不太自然,但转念一想,也就释怀了。
“我姓劳,叫天衍,从另外一座城市来的!”
“姓劳吗?”
女人脸上露出异色,沉吟道:“你应该不是普通人吧?来这里干什么呢?可以告诉我吧?当然你如果不方便的话,也可以不说。”
“我来追寻一个人的脚步。”我说道。
“哦?”
“那个人你应该也知道的,她以前的身份是百越公主,听人说,她的尸体曾经葬在大树内部。”我没有隐瞒,开口说道。
“百越公主?”
女人脸色一变,惊讶问:“你知道这个人的事?为何要追寻她的踪迹?”
“她是我的妻子!”我答道:“我们成亲了,只是后来她为了保护我,被阴司的人带走,我想多了解一些关于她的事情,所以才会来到这里。”
“妻子?”
女人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如此回答,更加惊奇道:“据我所知百越公主是数百年前的人物,随着西域三十六国最后一国被灭,百越公主也被杀死了,一个死去数百年的公主,她……怎么可能是你的妻子呢?”
“这个说起来话长,与我成亲的百越公主只是她的元神魂体,她的确已经死了……”我苦笑道。
“哦……”
女人轻笑一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和百越公主成亲……难怪你们能够进入这里,想来对于这个村子里面的事,应该也有所了解了吧?”
我点头道:“他们都是亡魂!”
“不错,不单单是他们,还有我都已经死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梁清影正从房间里面走出,闻言顿时呆愣在原地。
女人转身看了梁清影一眼,摇了摇头继续道:“这个秘境没有活人,除了你们之外,若真说有……那个人便是我的老公,只是他如今已经变成一个半人半魔的存在,也不算是正常人啦!”
我奇怪道:“你说你已经死了,可是你的身体包括言行举止明明就像是正常人一样啊,难道你变成了僵尸?僵尸也没有这样子的啊!”
“不!我的确已经死了,而且死过两次!”
“我第一次死在这个秘境里面,当时我和我老公还有我堂哥等一伙人,误打误撞进入这里,离开的时候,我就已经是一个活死人,那时我正怀着孩子。”
女人说着,转身对梁清影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接着道:“或许是心有不甘,又或许是因为那张鬼脸面具的原因,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已经死了,但是还能像正常人一样苟活于世……”
“唯一与正常人不同的是,我必须要吸食人血才能维持那样的状态,那个时候我并不想害人,只是为了肚子里面的孩子,我瞒着我堂哥,偷偷地去吸血,喂养肚子里面的孩子。”
“只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最后我堂哥还是知道了,他是一个正义感极强的人,她追杀我们两母女,一直追杀了几天几夜……事实上当时我根本就不想活了,只是放心不下孩子,最后我自愿死在堂哥的手上,临死前求他好好照顾我那可怜的孩子……”
“后来,等我意识再次恢复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
“那个孩子……我一直都很想念她,我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当初堂哥有没有将她杀死……她要吸食鲜血才能活着,一定很难生存下去的。我多想看她一眼,哪怕一眼也好……”
女人说着说着,声音已经开始哽咽,眼圈通红,有泪水滑落脸庞。
而这个时候,梁清影已经来到她的身前,后者抬手,手在颤动着,轻轻地给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不过……”
女人将梁清影的手抓住,同时另外一只手抬起,朝后者脸上的鬼脸面具伸去:“不过……看来堂哥他兑现了承诺,我那个孩子还活着,而且长大了……”
说到这里,她的手已经将梁清影脸上的鬼脸面具拿下,呆呆地看着后者的面容,伸手掩嘴,早已经泣不成声。
我从没有想过,僵尸竟然也会流泪的,但眼下梁清影却是流泪了,泪流满面,她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声音颤抖,轻声喊道:“妈,我来看你了……”
母女相认,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情?
女人呆呆地看着面前酷似自己的梁清影,许久都没有说话,就那样呆呆地看着,彷如木雕一样。
“妈,我是清影!”
直到梁清影,再次轻声呼唤了一声。女人才彻底回过神来。
下一刻,没有任何言语,母女相拥。
此时千言万语也不如一个拥抱来的贴切。
这时,一个极为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温馨的气氛。
只见老肥眼圈通红,狠狠地抽了一把鼻涕,带着哭腔道:“唉呀妈呀,太他娘的感动了,想哭,不知道我和老子相见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样的画面……”
听老肥这么一说,我脑海中顿时就出现了一副画面,两个梨花带雨的大胖子,因为激动而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想到这里,我整个人一颤,全身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画面太他娘的恶心人了。
女人这时已经和梁清影分开,她上下打量自己的女人,最后拉着她坐下来,不关心梁清影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倒是忽然扭头看向了老肥,眼中露出奇异之色。
我心中惊讶,暗想,莫非她不但猜到了梁清影的身份,还知道老肥是谁?
然而,当听到她下一句话的时候,我再次懵了。
不只是我,就连梁清影和老肥两人也都懵了。
“清影,这个小胖子应该是你的男朋友吧?你居然交到男朋友了?还带他一起来看我,妈真的是太开心啦!”
静!死一般的寂静,气氛无比的尴尬。
最后,我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哈哈笑出声来。
见我发笑,老肥当即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无奈对女人道:“阿姨,你看我跟清影姐她是一对吗?况且,你别忘记了,我也是姓梁的呀,跟清影姐同一个姓呢。”
不得不说,女人的脑回路真的是很奇怪,即便是死了也一样,心思令人难以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