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人摆摆手说,“秋老爷不必如此客气,‘大师’这个称呼,我还担当不起。叫我的名字,明煦即可。”他抬头望向星空,月朗星稀,片片乌云飘过,忽明忽暗,让明煦的脸看起来阴晴不定。
他半天没有说话,秋盛林心里打起了鼓,他暗想,“莫不是我流年不利,又犯太岁,要摊上大事了?”他问,“明煦,你是否从天象上发现了什么?”
明煦蹙眉道,“白日里我就觉察到,你印堂隐隐发黑,呼吸间时而平缓时而短促,我问你,你昨夜可否和女子同房?”秋盛林脸色一红,“没,没错,是我新纳的姨太太。”明煦道,“这就是了,家中有灾星坐镇,又添扫把星败坏你的气数,长此以往,家财散尽还是小事,我恐怕你的身体撑不住啊!”
“你是说,我新娶的姨太太是扫把星?”秋盛林回想起早上的事情,“没错没错,她去给夫人敬茶,烫了手撒了茶不说,她才跪下,岳母大人就闯了进来,无缘无故的闹了一场,还把夫人接回了娘家,果然是扫帚星!”
他越说越有气,忽然有纳闷儿道,“扫帚星已经找到了,可是你说的灾星又是哪一个?”明煦说,“我也只是从天象上推理到而已,不亲自到你府中去看,也不敢妄言!”秋盛林俯身磕了个头,站起来说,“这个好办,明天你就同我一道回去!”
正在这时,元宝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对他说,“老,老爷,不,不好了!”秋盛林心中烦躁,最听不得什么“不好了,出事了”之类的话,偏元宝嚷嚷的方圆五里都能听到,秋盛林气急败坏的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说,“你这狗东西,真是吐不出象牙来,整天不好了不好了,就不能说点儿吉利的吗?”
元宝愁眉苦脸的说,“老爷,这又不是我的错,是真出事了嘛!”秋盛林扭过脸去问,“说吧,又怎么了?”元宝说,“刚才三羊来报,说西院儿闹鬼,姨太太被鬼拖进了井里淹死了,五儿也吓晕了过去。您和夫人都不在府里,已经乱成一团了!”
“什么?”秋盛林先是一惊,转念想起明煦说过,春喜是妨碍自己的扫把星,死了就死了,也免得自己费事。他清清嗓子说,“知道这件事的有多少人?”元宝说,“大概是十二三个,已经被看管起来了,等老爷的示下!”
“好,好!”秋盛林想了想,转向明煦深施一礼,有些为难的说,“能否请您现在就和我回去一趟,事关紧要,我担心……”明煦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说,“你我一见如故,何必这般客气?马车预备好了吗,我们现在就出发!”
秋盛林和明煦两人携手揽腕走了出去,元宝望着他们的背影,不解的嘟囔着,“奇了怪了,平日里也没见老爷对谁这么客气,就连夫人那么好的人,也只是三分敬而已,这位大师和老爷一定是上辈子的缘分,以后可得小心伺候!”
马车在秋府的大门前停下,三羊飞跑过来放好下马登,扶秋盛林下车,悄悄在他耳边说,“夫人那边已经有人去请了,听说,姚夫人正在发脾气,恐怕夫人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秋盛林叹口气说,“她也为难,芷兰胆子小,你去告诉她,让她不必急着回来,在娘家多住两天也可。”
秋盛林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明煦先行,没想到他却站在大门外,遥遥朝里面看了一眼说,“灾星已经找到,秋老爷请随我来!”说完,就快步走了进去,不等人引领,直接进了姚氏所住的东院儿!
“哎,你谁啊,怎么能随便闯进夫人住的院子?来人,快来人,把他给我赶出去!”留下来替夫人看守院子的春华双手叉腰,挡住了明煦的去路。门外一声大喝,“不得无礼!”秋盛林和三羊紧随其后走了进来。
春华连忙低头退到一边,“老爷,这男子硬闯进来,我正要着人把他轰出去!”秋盛林冷哼一声说,“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这是我请来的贵客,明煦大师,还不赶紧退下!”
“是!”春华斜了明煦一眼,心想不知又是哪儿来的骗子,哄的老爷团团转。秋盛林问,“你说的灾星就在这院子里?”明煦点点头,“她此时并不在府中,不知道,可否有什么人离开了秋府?”秋盛林心底一凉,“难道你说的,是拙荆芷兰?东院儿里,只有她带了两个丫头回娘家了。”
“秋老爷,不可妄下结论,夫人不是还带了两个侍女吗,或许问题出在她们身上也说不定!”明煦朝正房外挂着的白灯笼看了一眼,“这是?”秋盛林痛心万分的说,“不瞒你说,半月前,夫人生下一个男胎,可孩子一出世就没了气息,芷兰伤心,这也是寄托一份爱思吧。”
明煦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秋老爷,不知夫人的生辰八字可否告知在下?”秋盛林说,“芷兰的生辰我倒记得,至于这八字嘛,请随我到书房,当年交换过的庚帖还在,我拿给你看!”
得知秋府出事,姚氏是一刻也不想待在娘家。姚夫人大闹一场,也不过是为了姚老爷看上了一个青楼女子不依不饶。姚氏劝了这个劝那个,却没有一个听。她吩咐朝雨收拾东西,立刻回去。这时候,开泰却来说,“夫人,老爷让我告诉您,多住几日也可,不必着急!”
姚夫人正好在旁边,听到这话,撇撇嘴说,“芷兰呐,听到没有,那个没良心的秋盛林不愿让你回去呢!他这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我告诉你,这种时候,你就该拿出夫人的款儿来,整治整治那个小狐狸精!”
“哎呀娘,就是春喜出事了,听说,她是被鬼扯进井里,淹死了!”想起这件事,姚氏就一阵心塞。没想到姚夫人却大笑着拍手叫好,“真是老天有眼啊,活该,活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