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吧,木花,我得出门一趟,快则半月,慢则一月方回,武馆你照看一下,还有,怀玉这孩子你留点神,别让他犯傻,等我回来,一切自有定夺。」
见张广仁已经做好了决定,木花也不再多说,只是点头道:「好,我等你回来给孩子们一个交待,快二十年了,你去看看也好!」
第二天一早,张广仁便打点行囊出了门。
他没跟其他人说自己是去做什么,更没告诉张怀玉。
等张怀玉从禁闭室里出来,才知道爹出了远门。
这时,三师兄病也好了,大家都在习武场上卖力的练习着,见张怀玉出来,所有师兄弟们都停了下来,随后便轰堂大笑。
「笑什么笑,下次你们也去关关禁闭就知道什么滋味了!」张怀玉瞪了他们一眼,独自跑开了。
他就知道会是这结果,这武馆的禁闭室就像被他承包了似的,老关他一个人,这几天又没洗脸又没吃东西的,估计都跟个鬼差不多,不被嘲笑才怪。
得赶紧去洗把脸,把自己弄整洁一些,否则被紫玉看到又得让她笑上好几天。
一想到紫玉,他又莫名的感到心痛起来。
可想啥便来啥。
他一拐弯,迎面便撞上了匆匆跑来的紫玉。
「哥!」紫玉唤了他一声,随即便哈哈大笑。
就知道是这结果,张怀玉理也不想理,掉头就走。
张紫玉却一把拉住他说:「哥,别走,我不笑你脏就是了,跟你说个事!」
你能有什么好事。
张怀玉心里想着,但还是停住了脚步,却背对着紫玉说:「什么事,快点说,可别又让我替你背黑锅啊!」
紫玉扑哧一笑,看来这些年哥哥是黑锅背多了,背出心里阴影了。
不过她立马收住笑声,正儿八经的说:「爹出远门啦!」
张怀玉的心咚的声,像是被什么捶了一下似的,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哥,你傻啦,爹出门了,武馆就是咱们的天下,还不任我们闹腾么!」
看着这活泼好动的紫玉,张怀玉是一脸的无奈:「你又想趁爹不在出什么幺蛾子,这次我可不帮你,我才从禁闭室出来,可不想又进去了。」
张紫玉上前靠近他,由于她身高不够,便踮起脚,双手按着张怀玉的肩膀将他往下拉了拉,让他与自己视线平行,悄悄在他耳边说:「咱们来行军演练好不好,你看看我们这么多人,分成两派,各自为政,像打仗一样,来切磋一下如何?」
张怀玉白了她一眼说:「这有什么意思,不来!」
他说着抬脚便要走。
「你不来我就找三师兄去,反正三师兄对我最好,他一定会带我的,哼!」紫玉说着,嘟着一张嘴,装作不理他的样子,转身便要离开。
「好,我答应你,你别去找三师兄,咱们才是一个阵营的,三师兄得扮敌人!」张怀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这么鬼使神差的答应了,还提这么无聊的要求。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中邪了,要不就是精神有问题。
张紫玉却没感觉到什么不正常,飞快的转身跳到张怀玉身前,咧起嘴便笑:「我就知道哥才是最疼我的,那我去挑盟友啦。」
她说完,又飞快的跑开了。
跑到拐角处还不忘回头说一句:「哥,你好脏哟,还臭臭的!」
没等张怀玉追上去,她便一溜烟没了影。
只留下张怀玉在原地哭笑不得。
想起自己还一身脏兮兮的样子,他不得不先去洗漱。
他刚洗漱完,木花便在他门口敲了敲门。
「怀玉,我可以进来吗?」
张怀玉连忙打开门唤了声:「阿娘!」
「怀玉,娘看你最近心事重重的,有些事你可能不愿跟我们说,其实我和你爹都清楚,自己的孩子心里有什么事,做父母的哪能不知道呢,你说是吧!」
张怀玉的心里咯噔一下,他开始害怕,是不是父母知道自己有过那样龌龊的想法,所以,爹才故意躲出去,让娘来说这些。
他没有说话,硬着头皮听下去。
「你是个好孩子,一直以来对紫玉的照顾比我这个做娘的都多,说实话,我们心里高兴!现在你们都长大了,开始有自己的心事了,我这个做娘的,也不能一直不闻不问,总要为你们做点什么!」
张怀玉愣了一下,他猜到阿娘是为这事而来,可没想到阿娘会说得这么直接。
他一直以为自己把心事藏得很隐蔽,没想到阿娘却看得出来。
「阿娘,我是哥哥,照顾妹妹是应该的......」
张怀玉话还没说完,木花却摆了摆手:「怀玉,听娘把话说完!」
「人和人在一起相处久了,生出感情并没有错,你对紫玉怎么样,我们都看在眼里,娘希望你明白,作为父母,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好的,你和紫玉的人生,要由你们自己去处......」
接下木花说的什么,张怀玉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只知道,自己的心事父母知道了,也就是说,他对妹妹动了感情这件事,成了事实。
现在爹出了远门,等他回来,指不定得发多大的火,到时候这件事便成了人尽皆知。
他不能让这种事发生,脑子像一团乱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
「怀玉,你听明白了吗,一切等你爹回来,记住了没!」木花最后交待道。
前面的话张怀玉根本就没怎么听,但这后面这句到是听进去了,他轻轻点了点头说:「阿娘,我知道了!」
「你真明白了?」木花再次问道。
「明白了,等爹回来!」
见他这么说,木花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屋子。
张怀玉看着阿娘远去的背影,内心波澜起伏。
冬日的暖阳轻柔的从窗口洒进来,可他却感到一阵阵的寒。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果再留在武馆,后续还不知道自己会犯什么毛病,而且等爹回来,还指不定怎么收拾自己呢。
他想离开武馆,可是去哪呢?
从小到大,他除了在武馆,也没去过别的地方,除了会点功夫,啥也不会,出去了又能干嘛。
猛然间,他想起紫玉刚才说的,行军打仗。
说实话,张怀玉虽然一直呆在武馆,可现在外面不太平,他还是很清楚的,如果非要出去,恐怕也只能凭着一身武艺去参军,或许还是一条正路。
他这么想着,也是这么行动的。
当天晚上,他便收拾了行囊,留书一封,头也不回的参军去了。
从此,他便切断了与武馆的一切联系,把自己的心事也深埋进了心底。
当时各路军阀四起,他投在了北平一个军阀麾下。
凭借着一身功夫,很快便得到了上级的赏识,成了一名副官。
之后不久,东北沦陷,全国战争打响,他在枪林弹雨中也渐渐成长起来,开始直面了自己的内心,性格也变得沉稳了许多。
于是,他便写了一封信,托人送到了武馆。
此时张广仁武馆中的徒弟们差不多都投入了战争中,只有他和木花还在武馆中苦苦等着张怀玉的消息。
没想到,时隔几年,真让他们盼来了怀玉的消息。
他俩得知怀玉没事,并且在部队里当了官,心里是又喜又怕。
枪弹无眼,他们这些武夫,在战场上到底能不能活下去,真的是未知数。
张怀玉出走不久后,大军阀孙富贵便占领了他们这座小城,他们的武馆就已经开不下去了,所有的徒弟都被充了军。
要不是军阀的儿子孙大文看上了紫玉,登门求亲,并保留了这家武馆,恐怕现在他们都没办法收到这封信。
两人老泪纵横,但好歹得知他安然无恙,便提笔给张怀玉回了一封信。
张怀玉收到信,急忙打开一看,不由得泪流满面。
原来,自他走后不久,军阀进城,武馆歇业,紫玉嫁人,这一连串的事都像走马灯一样发生了,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还想着,就像世道再乱,凭着师兄弟们的身手,怎么也会安然度过的,却没想到事情竟然演变成了这样。
紫玉都嫁人了,而且嫁的还是军阀的儿子,据信上说,都要当妈妈了,张广仁在信中还说,让他帮小外甥取个名呢。
想到自己曾经的荒唐,张怀玉不由得内心一颤,最后,还是回了信,说希望紫玉以后一切如意,所以小外甥便叫如意吧。
再几年,战争进入白热化,外敌开始入侵,他便再也没收到过来自家里的消息。
直到战争结束,又过了几年清扫内寇的生活,他也由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变成了一位近四十岁的大叔。
从军二十年,他的肤色也由白晳变成了古铜色,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和以前不同了。
现在的他早就看淡了生死,也看淡了感情,这么多年,他从没想过要找一个妻子,在他的心底,始终住着一个人。
他内心已经能坦然面对自己的感情了,虽然这多少有点不伦,但他至少没有做出不伦的事来,没有谁规定人这一辈子非要结婚,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幸福,也为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新国成立之后,他也想过退伍,在他还踌躇着是否要去跟上级请示时,却收到了一封来自家乡的信。
母亲木花去逝了。
当他匆忙赶回当初那个小城时,他的世界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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