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了派出所,那个矮个警察看到了我,他说:“周先生,你来干什么?”
我说:“我和这个吸毒的男孩是一起的,我想问问,他会受到什么处罚?”
矮个警察说:“如果他只是首次吸食,量不大,应该拘留10天到15天吧。”
我说:“他会被关在哪儿?”
矮个警察说:“拘留所啊。”
吴城只有一个拘留所,在城南。我专门坐出租车去看了看,铁大门,两层灰色小楼,院子里停着几辆警车。
四周都是沙土,光秃秃的,没有一棵植物。
碧碧会逃出来吗?
回到度假村,回到房间,天已经黑了。
现在,我只有等待。
我掏出手机,打开我的微信公众号看了看,很多人还在那篇“求证”的文章下留言,非常踊跃。
我又打开我的贴吧看了看,有个贴子,标题叫《大家听说过青蛙可以土遁这一无解的现象吗?》,一下就把我吸引住了。
有读者谈到——把青蛙用东西扣住,上面再压上重物,第二天再看,上面的物品完好,没有任何动过的痕迹,但里面的青蛙不见了。哪怕下面是水泥地,只要是挨着地面,青蛙肯定能逃走,很神奇。
很多读者纷纷说,经常听老人说起这种现象。
动物的特异功能往往令人意想不到,比如,一条蛇被剁下了脑袋,就算过了几个钟头,那颗脑袋还是能一跃而起咬凶手一口;比如,不管你把一只猫扔出多远,它虽然不辨方向,但早晚有一天总能找回家;比如,灰熊可以闻到几十公里之外的气味,它还能闻到你的恐惧;比如,我们这个世界是三原色组成的,但跳蛛却能辨别出第四种原色,那么它们就可以看见很多我们看不见的东西;比如,地震之前人类一无所知,狗却有预感,不知道谁告诉它的……
夜越来越深。
我严密地聆听走廊,走廊安静极了,没有一个人走过……
碧碧会突然回来吗?
想想大家谈论的青蛙土遁现象,我有点毛骨悚然。
有人说,压一块红布青蛙就跑不掉了,如果碧碧真是类人,那么应该在他的拘留室四周放点什么东西,才能阻止他溜走呢?
不,囚禁碧碧并不是目的,我恰恰期盼他逃出来。只要他逃出来,那就证明他和小5以及丛真都不是人类!
我看了看手机,过了午夜了,已经到了15号。
明天,明天就有火车离开了!
我有些激动起来,我即将回到我过去的生活了!
可是……我能这么轻易地离开吴城吗?
我的心里没底了。
有人!
我竖起耳朵听,很快就确定,走廊里有人在行走!这个人走得很轻很轻,我甚至能想象得出,他每走一步都高高抬起脚,脚尖先落在地毯上,然后是脚心,最后是脚跟……
我从床上爬起来,同样高抬脚轻落步,慢慢朝门口移动。
我的速度非常慢。
不过,我不敢快走,怕弄出声音来。如果门外这个人是碧碧,他的听觉肯定都集中在我的房门内。
我不怕错过他,他走得跟我一样慢。
终于,我来到了门口,从猫眼朝外看。
走廊里亮着幽暗的灯,一个人影闪过,由于猫眼角度问题,他离开了我的狭小视野。我想了想,轻轻打开门,探出脑袋去,走廊里已经没人了。
我住在3019房间,碧碧住在3018房间。刚才蹑手蹑脚走过去的人,只能是碧碧,他迅速打开房门,钻进去了。
就算是这样,他的速度也太快了!
他房间的猫眼黑着。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碧碧的房间前,听。
没有一丝动静。
如果一个人正常回到房间,肯定会洗漱或者洗澡,哪怕只是铺床,总会弄出声音。但是,碧碧的房间一点声音都没有,这太不正常了。
毫无疑问,此时他正通过猫眼朝外看我……
我赶紧缩了一下脑袋。
碧碧对面那个房间有动静,我的注意力转移了。
好像有人在说话,声音闷闷的,听不清。
我慢慢走过去,趴在门板上听,渐渐听清,有个女人在娇嗲地叫,床板被压得“吱呀吱呀”响。一直听不见男人出声。
我陡然明白了,刚才从我门口走过去的那个人是“包小姐”,她正在这个房间做生意。
我松了一口气,离开门板,准备回房间了。
经过几秒钟的延迟,我的心突然“嘭嘭嘭”地狂跳起来,忍不住再次把耳朵贴在了门板上,女人的叫声就像A片,越来越放浪。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上一次*是哪一年了?
突然,女人的叫声戛然而止,她好像被什么掐住了喉管,艰难地呜咿了一阵子,再就没什么动静了。
我迅速软下来。
难道,男人不想付钱,把她给杀了?
我又不确定。
一个女人到了床上,只听声音,真的很难判断她正在被爱还是正在被害。
我等了好半天,听到一个人似乎下了床,“窸窸窣窣”不知道在干什么,又过了会儿,我听见打火机响了两下,看来这个男人在抽烟。
一直没听到女人的声音。
我越来越确定了,这个房间发生了不正常的事情!
可是,我能怎么办?
踹门而入?
万一碧碧藏在他的房间内,就算他刚才没有发现我,这么一闹腾我肯定就暴露了。我在明处,他在暗处,我太被动了。
但是,我总不能装成没事人一样。
房间里的男人说话了:“还要钱吗?”一听声音就是个无赖。
没人应声。
男人继续说:“我相信你从来没这么爽过。”
还是没人应声。
男人接着说:“要不要再来一次?我喜欢女人一动不动。”
死一般的沉寂。
毫无疑问,这个女人肯定出事了!
我的血一下冲上了头顶,举起拳头正要敲门,突然听到女人说话了,就一个字:“来。”
我一下就把手缩了回来。
接着,我听见男人再次爬上了床,几秒钟之后,女人再次大叫起来,又像在哭又像在笑。
我的血液刚刚降下去,马上又升起来。我把耳朵贴得更紧了,同时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贱货。
好女人和坏女人的唯一区别就是——看她是在自己的怀里,还是在别人的怀里。
无意之间,我瞄到了走廊里的摄像头,顿时感觉自己太猥琐了,立即离开了门板,挺直身子,端正了一下表情,然后迈着君子的步伐,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不过,我想到了一个问题——就算有人正盯着这个监控,从画面里也不可能听得见房间里的声音吧?
为了混淆视听,我像个业余治安员一样,专门走到旁边的房间门口听了听。
接着,我忍不住又慢慢回到了碧碧对面那个房间的门口,停下来偷听起来。这次,女人没声了,我只听见了男人在叫,他好像被人扎了一刀,叫得极其惨烈:“啊!——”
接着就传来“扑通”一声,他好像摔在了床上,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难道,女人对他下手了?该!
如果他被女人干掉了,我管都不会管,谁让你沾花惹草了?
很快,女人说话了:“两次八折。”
男人吭吭哧哧地说:“第二次不赠送啊……”
原来他还活着。我多少有些得意,哥们你打个炮不过是两个房间走一个来回的射程,换了我,绝对再加一个单程。切。
没戏了。
我真得回房间了。
在我心里,这时候碧碧绝对是不在的,我怎么都没想到,我刚刚迈出几步,旁边碧碧的房门“哗啦”一声,突然被拽开了。
我一下就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去——碧碧站在门口,房间里黑乎乎的,走廊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苍白。他直直地盯着我。
我像木橛子一样愣在了原地。
过了半天,我才说话:“你……怎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