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张子昂想到了什么,只觉得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他的神情就变得非常奇特了起来,我跟不上他的思路,问他:“怎么了?”
张子昂说:“这个墓碑,问题出在这个墓碑上!”
我依旧不明所以,问他:“墓碑怎么了?”
张子昂说:“墓碑应该是没有字的,这字是后面刻上的。”
张子昂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只觉得他的眼神里闪烁着什么光,可是我却看不分明,我问:“你苏醒过来的时候,也在这里面,当时你见过这个墓碑,难道那时候你没有看过吗?”
张子昂说:“问题怪就怪在这里,我是记得这里有一座坟,但是这个墓碑,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按照一个人忽然在这样的地方醒来,按理说应该会看这是谁的墓,可是我脑海里完全没有印象,也就是说当时我根本就没有看,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可是问题就来了,为什么我没有看?”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我说:“除非当时有比这个墓碑更吸引了你注意力的事。”
张子昂看了我一眼,他这一眼神色复杂,他说:“可是会是什么?”
我问:“你醒来之后发生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张子昂说:“我只记得我在这样奇特的地方醒过来,之后就去到了上面,再之后就遇见了樊队。”
我听出来张子昂话里的一些古怪之处,就看着他,而他自己也意识到这里面有什么问题,于是看着我说:“你也听出来了是不是?”
我点头说:“是。”
张子昂说:“我的这些记忆完全是断裂的,中间没有完整的细节可以连上,也就是说,这些看似是连续的记忆可能完全是三个不同时间段的不同记忆片段,有些重要的事,我忘记了。”
我看着他,在察觉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实际上我却是在想着另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张子昂身上发生的事和我的这么像,我以为只有我将一些重要的事彻底忘记了,可是现在张子昂也是这样,这不得不让我怀疑,我和他之间,是否还存在什么完全不知道的关系或者说是内情?
但是我现在没有说,我不知道他自己察觉到没有,但是像他这么聪明的人,或许从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知道我和他身上的一些共同点了,或许这也是这一次为什么是他和我来这里的原因。
我们本来是在讨论另一个问题,却没想到反而弄出了更多的问题和谜团来。
对于这样暂时根本无法得到的问题,暂时只能放在一边,于是我问张子昂:“这样说来的话,你在这里醒来本身就值得玩味,而且你醒过来很显然有人故意安排了什么让你不要去主意墓碑,我就想知道,刚刚为什么你忽然就觉得有人来过这里,墓碑上的字就是他留下的?”
张子昂说:“就是那么一瞬间,这个念头忽然就出现在脑海中了。”
又是这样看似不合理却又无法解释的现象,我于是试着问他说:“这个人会不会是樊队?”
张子昂看了我一眼,然后摇了摇头说:“不会是樊队。”
我问:“你为什么能这么肯定?”
张子昂说:“我觉得这个人可能是光头癞。”
听见是光头癞的时候,我惊了一下,马上问他:“为什么?”
张子昂说:“好像这样就能说得通了。”
我看着张子昂,只觉得他的脑袋现在转的很快,我依旧无法跟上他的思维,问他说:“是什么?”
张子昂说:“樊队把这里称为档案室,那么什么地方才能被称为档案室,很显然需要有很多重要信息的地方,而这里只有这样一座坟,从进来的时候我就在想,难道是这座坟本来就是这些信息?可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就在刚刚,我忽然觉得这个墓碑不对劲,于是就又了我和你说的这个念头,如果说墓碑上的字早先是没有的,那么也就是说这里是谁的坟墓是无法确定和知道的,那么既然只是一座无名墓碑,又怎么确认是谁的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子昂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说到了重要的地方,就没干打断他,他断了断继续说:“首先光头癞进来了这里,那么第一个问题就是他怎么进来的?我们之前推测这里和毁掉的军方基地有关,光头癞又是第一批调查队生还的队员,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于是找到了这里,然后进了来,再联系到现在,我开始怀疑,那个不能透露身份就这样死去的人,只是为了把钥匙给你——既然光头癞已经能进入了这里,说明他有钥匙,那么这把钥匙,是不是他留下来的,这个人是不是和光头癞有关?
“再进一步想,他的死法,和你第一次被卷进来的案件如此类似,当时的案件很复杂,现场也很混乱,要说最突兀的就是那个房间里的干尸,好像这个干尸和整个案件并没有什么联系,直到后来也没有确定这个人是谁,看似尸体干涸已经死亡了很久,可是照后面发生你亲眼看见的尸化现象,变成这样只需要几分钟到几个小时,也就是说,当晚这个人在现场尸化,那么我就开始有这样一个猜测,你再次被卷进来,是以这个无名人的死亡为开端,而不是当晚发生的其他事,甚至可以理解为,当晚的猪头尸体以及第二天的周桐城坠楼,都在掩饰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就是这个干尸,这个无名人是谁,为什么他当晚会出现在案发现场,他有没有见到你,和你说了什么没有?”
我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张子昂,就算他知道的线索比我多一点,可是从这里发生的事一路推到了我被卷进这个案件的最开始,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好似是他亲眼见过一般。
我说:“你是说,案发现场的干尸,和这里有关?”
张子昂说:“不仅有关,我甚至觉得,有直接联系,而且抛开其他的因素,我们单单只是说这个尸体的形成方式,一个人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就变成一具看似很久才能形成的干尸,而且这个干涸的尸体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表皮都是溃烂的,你也曾亲眼见过,我只是想问你,当时你是否看见这个人的表皮发生像蟾蜍的表皮那样的癞化现象?”
到了这里我已经知道张子昂要问什么,我看着张子昂说:“在地下室你也是见到那个人亲自尸化的,当时他们的表皮的确是有这样的现象,而且很快就开始溃烂,只是却不像你和我描述的当时调查队的那种模样,整个人都变得和蟾蜍一样。”
张子昂说:“如果你见到的也和我看见的一样,那么就基本上可以断定,这种尸化是蟾蜍尸的另一种模样,也就是说,你见到的干尸,其实根源还是在这里。”
听到这里,我已经倒吸了一口气,甚至不知道要说什么,但是我想到了伏绍楼,我说:“伏队是不是蟾蜍尸案的一员?”
张子昂回答我说:“据我所知是的,而且不光是他,樊队也是其中的一员,但是我也知道的不多,我觉得,他们似乎是继当年马坡镇事件发生之后组建起来的第三支调查队,只是现在伏队忽然在这里死亡,我感觉,同样的问题好像又出现了,这支调查队内部又出现了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