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这样回答,我惊了一下,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我问:“你是怎么出来的?”
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只是冷冷地说:“门是开着的。”
我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于是问他:“你是谁?”
谁知道他什么也不说,只是递给我一样东西,我狐疑地接过来,却是一张照片,只见照片上是我和他的一张合照,看见的时候我自己也吓了一跳,问了一句:“我们认识?”
他没有回答我的这个问题,而是说:“你父亲去世之后,你失踪了一年,至于你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你有印象吗?”
我摇头,看着照片又看着他,只觉得他说的事简直是骇人听闻,我说:“我自己失踪了一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却问我:“你从小就生活在自己的家里,既然生活过那么就会留下痕迹,你可以回去找找,你十八岁到十九岁的那一年,你能记起来的有哪些事?”
我看着他问:“那么我们的这张照片又是什么时候照的?”
他说:“这是后面的问题了,你现在要解决的是第一个问题,这一年,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你从来没有意识到过凭空消失的这一年。”
说完他依旧是用最初的眼神看着我,我感觉他这个人神秘而且深邃,而且和我一般的年纪,要不是已经知道周桐城就是五岁时候消失的何阳,我简直就会认为他就是那个消失的人。
然后他问我:“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吗?”
我想说话,但是很快意识到自己要说的话很可能就是错误的开始,于是我生生止住了要说的话,只是摇了摇头。
他说:“因为需要有一个人告诉你这件事,这个人是谁都不行,必须是我。”
我问:“为什么?”
他说:“等你解开了第一个问题,后面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你如果想出去,只需要告诉伏绍楼一句话,让狱警原模原样说给他就可以了。”
我问:“什么话?”
他说:“你告诉他——我不是何阳。”
我深深地皱起眉头,我说:“这件事他已经知道了……”
可是他打断我:“他知道是一回事,但是他希望你明白什么又是另一回事,你如果一直以何阳的身份来思考所有的事情,那么所有的事都是谜,只有当你跳出何阳这个身份,变成一个旁观者,就会明白很多事,但是另一个更大的谜团也就随之而来了,你既然不是何阳,那么你又是谁,当然这是后面的问题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我还有话想问他:“等等……”
他站住转过身:“去找金木犀,他会帮你。”
之后他就消失在了监狱的走廊里,我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瞬间感觉脊背一阵发凉,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没有体会到伏绍楼的用意,而这样的思维上的差异,我觉得我和他差的太多,甚至我连丝毫的皮毛都没有注意到。
之后我反而安静了,因为既然得到了重要的提示,那么最起码后面的事都是有线索的,现在我所掌握的线索是我作为“何阳”的身份,西胡同社区的沈老头,还有金木犀。
第二天一早给我送早餐来的不是狱警,却是伏绍楼,看见他出现在监狱里的时候,我还是有些诧异的,他见到我之后说:“宗明颜已经把实情都告诉我了,你见过他了。”
我点头,看着伏绍楼,并没有说话,因为这时候我没必要说话,伏绍楼的话还没有说完,他问我:“现在你想明白了吗?”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伏绍楼递给我一个东西说:“那么自己去求证吧。”
我打开是一个特别调查员的警员证,上面有一串标志我身份的编号,伏绍楼说:“这是你可以调查案件的证件,你的基本信息和面部、指纹、虹膜信息都已经录入,你出去之后我们会给你进行采血冷藏储存,在你遇见生命危险的时候可以及时调用给你输血抢救,另外也是需要你的血液样本和DNA信息存档,用来在特殊时刻核实你的身份。”
我听伏绍楼说完这些,然后他又拿出了一个方形的仪器,也不知道是什么,然后他给了我一张纸条,让我对着机器念上面的短语——河流,玫瑰,鸵鸟,苹果,影子。
他一共让我清晰地念了三遍,最后好了才说:“这是你的声纹信息,也是你在最后关头的身份识别密码,你记好这组短语,牢牢记在脑海里,除我之外不能让任何人知晓,这组短语配合你的声纹,就是你的初级密码。”
我有些不理解:“初级密码?”
伏绍楼说:“等你用到的时候就会明白了。”
说完他将牢房的门打开了,就带我一起出去,出来之后我只觉得外面的光有些刺眼,我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的感觉,伏绍楼和我说他给我换了一个搭档,因为之前我身份尴尬,不是队员,所以让何远带着我,现在我是正式的队员,他安排了新的搭档给我。
我以为这个人是他们所有队员里的一个,可是直到见到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人从来没有见过,上次开会的时候也没有,也就是说,伏绍楼还有队员隐藏在看不见的地方,而他究竟有多少人,我心里根本没数,就像他的职权有多大一样,是一个谜。
他安排给我的这个人叫阿大,我以为是他的小名,结果他的名字就叫阿大,我于是也知趣地没有多问,阿大差不多有巳时来岁,他告诉我他已经四十五了,。
出来之后伏绍楼依旧让我住在自己家里,安排给我的任务就是没有任务,而且阿大只是配合我的行动,也就是说,伏绍楼的意思就是我想从什么线索入手,从哪里入手,都由我安排,没有做任何要求。
所以我第一件事就去找了沈老头,当然是我一个人去的,毕竟这件事暂时我还不想让阿大也参与进来,至于伏绍楼知不知道我得到的这个信息,那就是他的事了。
我再一次去到西胡同社区的时候,感觉和之前来过给人的感觉一样,陈旧、破败和不合时宜。
而且才进门我就看到了守门的老头,我问他我找一个姓沈的老人,他看了我一眼说:“整个磨坊楼就只有一个姓沈的老人,就是他。”
我惊异于这么容易就撞见了,他问我:“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这么直接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我说:“有个人让我来找你。”
他看了我一眼说:“原来就是你啊。”
好像他早就知道我会来一样,于是我说:“是我,我叫何阳。”
沈老头却说:“你叫什么并不重要,关键是我认为你是谁,你和任峰是什么关系?”
听见他说起任峰,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说:“我并不认识任峰。”
沈老头也没什么表情,他问我:“你不知道来找我做什么,那么你再来之前心里总要有一个想问的问题吧。”
我说:“是的,我想知道为什么要我来找你?”
沈老头说:“我能想到的,大约也就是那件事了,除此之外,也没必要特地让你来这里找我。”
我问:“什么事?”
沈老头于是从抽屉里拿了一把钥匙说:“你和我来。”
然后他就带着我进了住宅楼里面,我感觉这楼里面荒凉的气味更重,而且我进来之后就没见到有一个人,甚至都怀疑是否还有人住在这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