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桂云反手一个耳光,扇在王子衡脸上。
这一耳光将快、准、狠的精髓诠释得淋漓尽致,王子衡还没有反应过来,奇大的力道就已将他连同车门一起甩飞了一丈多远。身体着地的时候,王子衡整个人也已经昏迷不醒……
意识模糊中,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丛林里。头顶的月亮洒落下一地清辉,猫头鹰的叫声格外低沉凄厉。
他站起身,前方的林子深处,有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亭亭玉立。王子衡知道她是谁,但不敢相信眼前的身影是真实的。
白衣女子似乎也在盯着他,少顷,白衣女子轻叹一声,转身缓步离开,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王子衡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他发狂地跑到一棵熟悉的歪脖子松树下面,用手刨挖地上的泥土。渐渐,他的十指满是血污,浑身大汗淋漓。但他丝毫感觉不到疼痛,继续用力往下深挖。
良久,直到手指全部烂掉,地上被刨出一个直径将近两米的深坑。王子衡仔细在坑中搜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但坑中却一无所有。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王子衡跪在坑中,两眼充满惊恐。
又是一声叹息,异常清晰地在肩头响起。
他感觉到耳后根一阵麻痒,背后有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王子衡不敢回头,身体像筛糠一般。
黝黑的长发缓缓拂过王子衡的脸颊,一张冰冷的脸蛋正从身后转向身前,直到与王子衡完全四目相对。
那是一双充满幽怨的眼睛,王子衡只看了一眼,就赶紧闭上双眼。两行热泪淌下,王子衡声音颤抖地小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子衡慢慢醒了过来,感觉整个身子就好像散架了一般,酸软无力,又还夹杂着疼痛,别提有多难受。
身下是沥青马路,头顶的路灯放出冰冷而微弱的灯光,这一切明明都很真实,但总让人感觉好像置身梦境。
他勉强抬起头,望向奔驰车的方向,车内开着灯,高桂云已离开驾驶座,此刻正骑在田福生的身上。
田福生的披挂早被扒了个干净,只剩下一条黑不隆冬的裤衩子;高桂云也脱得仅剩粉红色的内衣内裤,画面极度魅惑。
“这是要上演活春宫吗?”王子衡想道。
田福生依旧昏迷着,高桂云无比怜爱的用双手在田福生身上上下抚摸,嘴中“叽里咕噜”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但充满柔情。
王子衡很惊讶:这女人,明明就不是真正的高桂云,那状态应该就是老人们常讲的“鬼上身”,但这个“鬼”怎么也对田福生这般痴迷?那柔情蜜意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要害人!
田福生啊田福生,你是人鬼通杀啊!
胡乱想了一阵,王子衡脑海中忽然蹦出田福生交代他的四个字:“关键时刻!”眼下不就是关键时刻么!自己刚受重击,田福生要死不活,只剩下不人不鬼的高桂云搔首弄姿,也不知她下一步会做什么。
一念至此,王子衡忍痛将手伸进裤兜,取出锦盒中的银针攥在手里,尽量压低声响,缓缓地向奔驰车爬过去。
高桂云的注意力全在田福生身上,似乎没有留意到王子衡正一点点靠近。田福生横躺在后排座椅上,一双赤脚正对着飞出去的车门门口。
王子衡看准方向,使尽全身力气,大吼一声:“田老板快醒来!”银针对着涌泉穴,差点刺了个对穿对过。
高桂云立即惊觉,扭头对着王子衡“叽里呱啦”怒骂几声,纵身就要向他扑过来。
那边田福生也被银针扎醒,迅捷地从一旁的西服内袋中掏出一块帕子,双手一抖,牢牢套在了高桂云头上。
高桂云一被套住,顿时惨叫连连,惊恐地扭动着身躯,想把脑袋挣扎出来。
田福生翻身用双腿死命钳住高桂云,一手紧紧攥住高桂云头上的帕子,另一只手又伸向自己的西服口袋,掏出一根两三寸长的小铁棒,死死顶在高桂云眉心的位置。
铁棒一接触到高桂云的眉心,顿时冒出一阵阵青烟,王子衡一眼扫过,发现那帕子根本就没被火点着,心中暗暗称奇。
高桂云则叫得更惨,尖叫声钻进王子衡的耳朵里,好像千万条虫子正在啃噬自己的耳膜。高桂云双手乱抓,一次次揪住田福生的头发拼命撕扯,双脚踢中的位置,塑胶粉碎,板筋变形;田福生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猛力,竟是丝毫不让,头发被硬生生扯去一大片,鲜血直流。
王子衡几次想爬上车帮忙,但见到这生猛场面,心中早就怯了,再加上体力难支,只得作罢。
这幅人间惨象持续了分把钟,高桂云似乎已经感到绝望了,发出最后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终于逐渐停止了挣扎。
在王子衡听来,那最后一声尖叫,既包含着痛苦无助,也包含着一种难以置信。
直到高桂云不再动弹,田福生手里的小铁棒始终都没离开过她的眉心。青烟终于散尽,奔驰车的车窗玻璃在一股不知名的力量震撼下,忽然全部爆裂,吓得王子衡浑身一震。
红了眼的田福生高兴地叫了一声:“成了!”将小铁棒丢开,迅速取下高桂云头上的帕子,弯腰下去对着她的嘴就是一顿狂亲。
王子衡看得一头雾水,田福生却冲他喊道:“鸡蛋粑粑!你看啥呢?还不来帮忙!”
“哦。”王子衡费力爬上车,“怎么帮啊?”
“心肺复苏,懂不懂?我做人工呼吸,你拍打她的胸口,快!”
王子衡望着那一对颤巍巍的人间胸器,鼻血都快喷了出来,颤抖地伸出双手轻轻在高桂云胸口拍了几拍。
田福生刚嘬了几口,一看王子衡的动作,气不打一处来:“尼玛呀!是让你玩儿呢?”他把王子衡推向一边,道:“仔细看好!”左手掌平压住高桂云胸口,右手握拳,不轻不重地捶打在左手的手背上。
“就是这个样子,照做!”
王子衡有样学样,两人忙活了一阵,听到高桂云轻轻哼了两声。王子衡条件反射地赶紧后退,一脚踩空,整个人后仰翻,重重地跌在马路上。
田福生也停了下来,看着王子衡的狼狈样儿,笑道:“你怕个球!那鬼早让我收拾了,醒过来的是高桂云!”
王子衡面红耳赤,气道:“田老板,你他妈少说风凉话,我哪儿知道她到底是人是鬼!”
田福生长舒一口气,刚才的猛劲儿早没了,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那儿,气喘吁吁。他从车门的储物格内拿出一瓶矿泉水,掂在手里才发觉矿泉水已冻成冰,而自己头上的汗珠和血沫也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花。
“鸡蛋粑粑!”田福生骂了一句,扔掉矿泉水,懒懒地拽过被扔在一边的西服裤子,从裤兜中掏出一包中华烟,取了两只,自己叼一支,向王子衡扔来一支。
王子衡接过烟点上,见田福生还在艰难地摸索着打火机,于是爬起身,默默地帮他点上。
“田老板,我先帮你把银针拔下来吧。”
田福生这才发现,脚底还扎着银针。
王子衡拔出来的时候估算了一下,银针扎进去足有半寸。
田福生没好气地说道:“兄弟啊,你还真下得了手!”
“我不是担心扎不醒你嘛!”
两人安静地抽完一支烟,车道上终于多了几辆呼啸而过的车辆。王子衡环视四周,发现公路两旁竟是大山,原来奔驰车载着他们早开出了市区。
车内的气温总算缓缓回升,高桂云还未醒来,但能听到呼吸声,问题应该不大。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多。望着头上流血的田福生,王子衡道:“田老板,不打算解释解释吗?”
田福生显然累坏了,动都不愿动。他拿眼斜睨了一下被丢在一边的帕子和小铁棒,问:“知道这是什么不?”
“你尽问些废话!”
王子衡索性坐在地上,他仔细端详了一阵帕子和小铁棒:那块帕子更像是布兜,普通的亚麻布材质,但亚麻布上缠了九圈铜鳞片;小铁棒则平平无奇,就像根小鼓槌,身上刻了一些不知名的花纹。
田福生道:“这两样东西,一个叫金刚兜,一个叫降魔杵,都是顶厉害的宝贝啊!我跟我大师兄软磨硬泡,费了好大劲儿才借来的。哎,还是学艺不精啊,要换做大师兄,他才不会搞得自己也挂彩,鸡蛋粑粑!”
“借来的?看来田老板是早有准备啊!今天这一幕,是你布的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