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虎将脸转向王子衡,道:“你知道吗?我在调查整件事情的时候,田福生这畜生的底细我可是摸得一清二楚啊!”
王子衡嘴里不说话,心中想道:你只管说你的吧,这个境地,你多说一秒,我多活一秒。
“九四年,和邻居争山界,他暗中给人全家下蛊;九六年,为了长期霸占堂弟的老婆,不知使了什么法儿,竟害得堂弟上吊死;九七年,他在家里偷偷养小鬼,祸害亲友乡邻,完了再假装施法消灾,赚黑心钱;九八年,跟妻舅吵架,他串通歹人烧了妻舅的房子……桩桩件件他都设计得天衣无缝,愣是让人抓不到把柄和证据,让他逍遥法外,可名声早就臭了,终于在老家呆不下去,这才跑到省城来的!你说,我今天结果了他,是不是替天行道?”
王子衡瞠目结舌,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弱弱地问道:“可这一切跟我有什么关系?五爷刚刚为何要对我下杀手?就因为我骂过您了?”
龙飞虎道:“老子还没到那么狭隘的地步!怪只怪你交友不慎,偏要跑来淌这趟浑水。我的打算,一开始就向他下手并不容易,别看这龟儿子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可从进洞以来始终都揣着小心,我要一击不中,你再过来帮忙,那就胜负难料了,所以我决定先把你干掉,再跟他一对一单干,胜算要大很多。想不到他也太机警了点,让你死里逃生!不过眼下这个局面也差不多,老子现在要弄死你俩,还不跟玩儿似的?”
田福生骂道:“龙老五,别磨磨唧唧像个娘儿们似的,鸡蛋粑粑,你赶紧开枪吧!”
龙飞虎怒眼圆睁:“都死到临头了,你狗日的还拽!”
端枪的右手骤然伸直,眼看就要抠下扳机,不料田福生单手一挥,两团人影竟然跃到龙飞虎面前,唬得龙飞虎倒退两步。
王子衡惊讶地发现,石道上不知何时竟多出两个人。这两人一男一女,穿着古装,满脸堆笑,一动不动地挡在龙飞虎和田福生之间。
“嘭”
枪声响起,钢珠不知射向了哪里。
王子衡只感觉眼前一花,那一男一女早没了去向,只剩下两片三寸长的纸人在空中飘荡。
原来在紧急关头,田福生使用幻术变化出两个人来,暂时缓了一缓紧张局势。但障眼法始终是障眼法,只要外界刺激一下,受幻术影响的人就能立马清醒过来。
“好手段!”龙飞虎喝了一声彩,再次将枪对准了田福生。
田福生趁着龙飞虎尚未瞄准自己的当儿,用力推了王子衡一把,叫道:“快撞他!”
生死攸关,王子衡无暇细想,用尽吃奶的力气顺势撞向龙飞虎。
只听“扑通”一声,龙飞虎在狭窄的石道上站立不住,一头跌进了深潭。
龙飞虎跌入深潭之前,挥手一巴掌扇在王子衡脑袋上,直扇得王子衡眼冒金星,晕头转向,也差点跟着滚进潭里去。
龙飞虎见识过这潭水中不明生物的厉害,赶紧向岸上游。谁知才挣扎了一小会儿,水中一阵异动,龙飞虎的身体立即就被拖住了。
伴随几声凄厉的惨叫,眼见龙飞虎在几十秒内就被啃得只剩一具白骨,整潭水都被染成了红色,俨然变成了一汪血池。
岸上的田福生和王子衡这回看清楚了,潭中的不明生物是一种身长半米、通体似乎披着一层铁甲的怪鱼。
田福生和王子衡对望了一眼,都觉触目惊心。骚动过后,深潭继而又恢复了宁静。
“我……我杀了五爷!”王子衡惊恐地自言自语道。
田福生吃力地站起身,拍了拍王子衡的肩膀,安慰道:“别瞎说,咱们这叫正当防卫!再说,谁也不知道他落下水后会是这么个结局啊?”
田福生想想都有些后怕:要不是事起仓促,要不是龙飞虎毫无防备,要不是王子衡奋力一撞,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就凭他们两个人,哪里会是龙飞虎的对手?
真是虎口脱险、劫后余生啊!
两人对着深潭出了会神,田福生靠在王子衡手臂上,催促道:“别发呆了,赶紧回去吧!”
王子衡抹了抹脸,转身搀扶着田福生,开始往回走。
才走了几步,听见聚宝盆的位置传来一阵“滴滴答答”的水滴声。两人惊奇地调头去看,只见天坑上方一条水线垂下来,直砸中聚宝盆正中位置。
“天坑顶部好像漏水了!”王子衡抬起头,怔怔地说道。
田福生皱着眉:“刚才龙老五说,顶上应该是三合潭,难不成这条水线就是三合潭里的水?”
若真是这样,那可就麻烦了。一湖水得有多大重量?管你多厚的底板,一旦裂口,万顷湖水马上就会一泻而下,势不可挡,这是起码的物理常识。
正担心着,水线瞬间变粗,已然是飞流直下的水柱。
水柱冲击着石盆的盆底,水花四散溅出,整个聚宝盆看起来就像一朵水莲花。与此同时,石道下的潭水也开始哗哗作响,水位竟也迅速升高。
田福生望着眼前这幅景象,忽然叫道:“拐球!黑水莲台,这是传说中地藏王菩萨丢弃不用的法座。大事不妙,兄弟,快走!”
王子衡不明白什么是“黑水莲台”,但看田福生惊慌的神情,肯定事情不简单,于是搀着田福生,赶紧往大石笋的方向撤离。
两人走至堆积的珠宝旁,潭水已经漫上了石道,几条铁甲鱼跃出水面,落在了石道上,疯狂地打着挺;坑顶泻下来的水柱越来越粗,石盆被完全浸没,水莲花似乎在咆哮。
两人望了一眼金光闪闪的珠宝,心中都明白,如果带上它们,怕是谁也出不去了。
“忍痛割爱吧,保命要紧!”田福生无奈地冲王子衡笑道。
王子衡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吞了口口水,不再看地上的金银珠宝。
两人迅速卸下身上的所有装备,立刻开始攀爬石笋。
田福生腿上受伤,爬得相当吃力。王子衡在他下方,不时用肩膀去顶田福生。生死一线间,据说人的潜能会被激发。
两人使尽浑身解数,总算顺利爬到了石穴口。
王子衡回头一瞧:好家伙,整个天坑底部已是一片汪洋,水位距离石穴口不到两三米了。两人的神经还容不得松弛,继续铆着劲儿往来路狂奔。
跑了二十多分钟,田福生感觉自己已经快虚脱了,双膝一弯,跪倒在地。一直搀着他的王子衡,被力道一带,也顺势趴在了地上。
“这样不行的,田哥,这条石穴迟早会被大水灌满,再不走,咱们可就都出不去了!”
田福生上气不接下气:“管不了了,死就死吧,我走不动了!”
王子衡不敢懈怠,他一把扛起田福生,半拖半拽,继续往前小跑。
跑了一两百米,肩头的田福生悠悠说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按照刚刚水位上涨的速度,大水早就应该灌进来了,但咱们身后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王子衡停下脚步,刚才逃命时,所有的家伙什包括手电都丢了,此刻他只好从裤兜中掏出手机照明,往回察看情势。
光线的尽头,是令人窒息的宁静与黑暗。
“不对啊,田哥,这好像不是我们之前走过的那条石穴。”王子衡惊呼。
田福生定了定神,在手机光照下打量了一遍身处的环境。
这是一条四四方方的石穴,无论头顶、脚下还是两边的石壁均异常光滑平整,简直就像被人做过抛光处理一样,找不到一点瑕疵。
而每一面石壁之间的夹角都是非常标准的九十度,石穴的宽度和高度也一样,都在五六米左右。
“这是人工痕迹!田哥,咱们这回应该有救了!”王子衡兴奋地叫道。
“我看未必!”田福生道,“不一会儿的功夫,连通道都莫名变化了,怎么说都邪性得很!我总感觉,这地方瘆的慌!”
王子衡分析道:“你看啊,刚刚的天坑里边没见到一具探马赤军的尸骨,那是不是说明他们已找到出口出去了呢?出口在哪儿?好像也只能是这里了。这条通道,极有可能是在走不通的情况下,他们自己凿出来的,毕竟他们人多嘛。”
田福生继续泼着冷水:“我就提三个疑问,你解释通了,我就信你。
“一,我们跳下天坑,再爬上天坑,位置没变是吧?那为什么同一条路前后会有这么大的区别?
“二,就算像你说的,当年的赤军们是走的这儿,那我又问你:你在逃命的时候,有精力花光心思刨出这么一条精致的洞子吗?
“三,不管是不是同一条路,但我们能确定它都是连着天坑的,为什么明明天坑里的水都要满出来了,还不见淌过来?”
王子衡愣在当地,别说三个疑问,就算一个都回答不上来。他只好学着龙飞虎的语气:“田哥,你心里阳光一点嘛!”
田福生忽然皱着眉头,手指前方说道:“老弟,你看看前面,那儿是不是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