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雪事先帮阮恩定好了酒店,为着成功将对方翻天覆地的打造,第二天早上,她还特意地定了很早的闹钟起床。一到酒店房间就将阮恩拖起身,对方也随她摆弄,直到过后在镜子里看见自己这一身打扮,才不由微皱眉头。抓过一旁柜上的小巧手机一阵噼里啪啦。
【禾小雪,你确定你是为了让我不起眼吗?这不止我爹妈不认识,不认识的同时还会受到惊吓。】
除非必要,平常的阮恩都不太沾化妆品,现在被禾雪捣弄一番,那妆浓得,倒是真让人认不出来了。可她怎么走出去?那完全颠倒自己以往的风格,被套上了一袭桔黄碎花的紧身长裙,这也都没什么,偏偏还戴一顶遮阳帽,怎么看,怎么像在夏威夷的沙滩上度假。禾雪本来还挺得意自己的装扮,一看对方纠结的脸,才有些不情愿的嘟嘴。
“我觉得挺好呀?你这身打扮,我保证顾西凉就是和你面对面也不定能认出你!”
是倒是,不过,要她穿着这身招摇过市,别人怎么看不重要,她自己都觉得丢人。最后两人进拖慢拖,左商量右商量,她还是被禾雪这样拉着出了门。搭电梯的时候,身边的站每一个人,阮恩都感觉对方的眼神带着隐忍的笑意。还好一出门,发现酒店不远处有精品发饰店,阮恩要禾雪在酒店门口等一下,然后一个人走进去,五分钟后出来,脸上多了一副酒红色的墨镜。这下禾雪才笑出声来,她说“你不戴墨镜我还不觉得,你一戴,倒真像在夏威夷!”阮恩闻言,一只手捏电话,空闲的那一只就直接往对方胳膊上招呼。禾雪没意识到阮恩的动机,当下就受到了袭击,她随即也用手去扯阮恩的脸皮,最后表情才有些委屈道。
“我充分怀疑你不是阮阮!以前她最多动口,从来没对我动过手,我要以前那个温柔可爱的女人回来~”
还以为她只是变得有些爱贫,心理不那么脆弱,不会只知道坐以待毙。哪成想改变竟是这么大,太让禾雪不习惯了。阮恩眨巴几下眼睛,讨好的在手机上面写字。【对不起……我这不是不能动口了,所以只能动手的嘛……】
禾雪几乎快要昏倒过去。与一个韩裔斗嘴,她都对付得劳心劳肺,这下又多了一个阮恩,难道天要亡她?看一下时间,婚礼还有一个小时开始,于是二人打个车直奔现场。
是草坪婚礼,在维多利亚酒店举行,嘉宾早已陆陆续续到齐,主婚人是周老爷子,虽然是喜庆的日子,但依然满脸严肃。顾西凉着装正统,端着酒杯应酬一个中年男人,仿佛在谈一单生意,神色没有丝毫的喜庆。众人都在等着12点整,仪式开始。
韩裔公司临时有事,说会晚点到。于是禾雪就拖着阮恩遮遮掩掩的坐在观礼人群最后一排,嘴里一直不停的念。
“不是你非要来,这婚礼我还真没想过要参加。什么人呐?看看,看看,你们结婚的时候他家人可一个都没有出现。”
其实阮恩也认为禾雪说的对,她根本没有必要再来。可是,可是什么?说穿了就是心底深处的不甘在作祟,不亲自见一眼对方的幸福,她怎么肯死心?纵然那些幸福都与自己无关。她写了许多的感情波折,安排别人的喜怒哀乐和人生,放在自己身上,那些洒脱和决绝,自己终究也是做不到的。她依然还是以前那个阮阮,不过学会了往自己身上披一件防弹衣。
不知为何,明明是阮恩日日夜夜想了那样久的脸,现在看来竟然有些恍惚。是你吗?我最初最爱的那个你?抱歉我不能确定。你依然玉树临风潇洒自若,面对任何人仿佛都能做到不动声色,回想起爱你的那些日夜,不是一个累字能概括。当初那个卑微的自己,现在想来都觉得丢脸可耻。凭什么我就必须忍受你的左右摇摆,凭什么你可以不顾我的感受来去自如,凭什么你可以坦然接受我的感情。
她就这样想着,对比着,突然就觉得自己再回来真的是没有必要。虽然潜意识里有和顾西凉再续前缘的可能,说不定她的死让他幡然醒悟了呢?可那又怎样,何亦舒是他们二人中的结,她越想去解,那个结越紧,她再也不要过那样压抑的,担惊受怕,明明人躺在身边,下一秒就在其他人身边的的日子。就像当初对顾西凉所言,她会疯,一定会疯。
阮恩终于站起来,毫无犹豫地往出口走。
我左思右想,与你的未来,真的太渺茫。顾西凉,虽然我还学不会将你去尽数遗忘。
禾雪嘴里依然在振振有词的数落男人的寡淡,没有发现身边的女生已经悄无声息地不见了。待转过头时,她才受到了惊吓,眼神四处扫描,生怕一个不小心对方就被发现。然后皮包里的手机就突然滴滴的震响起,她拿出来看,是短讯,真的很短。
【你说的对,这婚礼我没必要参加。】
禾雪的嘴角微微扬。亲爱,我知道你已真舍得去放下。
心里一阵轻松,无数陌生人在自己身边经过,阮恩却觉得安全。她掏出手机上网,预定了下午飞华盛顿的机票,低着头时却撞上一堵人墙。
如果是单纯地撞上,道声对不起就完事了,可偏偏又不单纯。那力气惹得阮恩的身子惯性地向后仰,站定后,头顶的遮阳帽就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如果只是帽子被轻飘飘地撞落在了地上,那也还好。偏偏它飘坠的时候,一不小心勾落了女生脸上,那副还泛着新色的墨镜。这些统统都可以算作不重要,最最重要的是,她的脸,被不远处刚下车的漠北看到。
当时的漠北并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在到美国没多久,阮恩也重“头”开始,将直发烫成了卷发,说是这样看起来成熟一点,于是那轮廓与何亦舒更是没有了多少的差别。再加上女生在他的印象里已经只剩一堆尸骨了。所以他条件反射的将她当成了何亦舒。纳闷对方不应该在婚礼现场等着当新娘吗?怎么这样的穿着,还急匆匆的往外走,他叫了几声“亦舒”对方却都没有听见,于是他在想是不是认错人了。
进入会场,漠北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顾西凉,周围人见他出现,都客气地叫漠总。端过一杯侍者送来的红酒,他抬腿往顾西凉的方向走。刚到,主持人便试了下话筒,宣布典礼马上开始。顾西凉的脸依然没什么表情,漠北见他没什么情绪,于是低声打趣。
“啧啧,脸这么臭,该不会新娘跑路了吧?”
顾西凉斜睨他一眼,这时何亦舒一身白纱出现在了红地毯那头。漠北就纳闷了,小声嘀咕一句。
“难道真是我眼花?”
男人随意的问一句“何解。”
漠北连泯几口酒,想了又想,最后才道“我刚刚下车时,明明看见她穿着随性的出了婚礼现场,怎么一会儿功夫又出现了?”
该怎么来形容,他此刻的感想。仿佛一个人走夜路,走着走着,那巷子越来越黑,你压抑着心中的恐惧想要寻找前方的光明,却有人从背后给你扎实的一棍子,俗话叫,当头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