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弄清状况,阮恩只感觉自己的小腿脱离了男人的限制,然后是一阵哀叫,紧接着自己在下一秒落入熟悉的怀抱。
“我不能没有这些钱啊!”
“顾总!求求你!”
若不是看见一大堆人围着,顾西凉的注意力不会被吸附过来。不再理会身后的求情和哀嚎,他拥紧了阮恩的肩膀往外走。直到上了车,顾西凉仍然心有余悸,他差点令她陷入水深火热。虽然男人并没有做如何出格的事,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但他不能想象如果当年的事再发生一次,他会怎样。
他会疯的,一定会。
阮恩也感觉像经历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冒险,思绪冷静下来后,才发觉车子已经开上了熟悉的高架桥。她坐在顾西凉旁边偷偷睨他没有情绪的脸。憋着一口气,想问什么,又害怕触碰到禁忌。顾西凉仿佛猜到了她心中的疑问,主动开口道。
“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于是阮恩像得到大赦令一般,一口气抛出了自己的猜测和疑问。
“他就是照片中的人对不对?他为什么要来求我?哦,错了,他为什么要求你?”
可半响过后,阮恩依然没有得到男人的回答,于是又小心翼翼地抛出一句“不是你要我问的么?”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顾西凉的脸色从没有情绪到温度稍稍下降。“我是叫你问,可没说一定要回答。”
然后阮恩不知哪来的勇气,充满确定的声音又在车厢内响起。她说“你的回避就代表我的假设都是正确的。”顾西凉看似平静地控制着排挡的速度,其实内心正在纠结万分。刘林的脸总会令他不自觉想起那些照片,以及照片上不堪入目的画面。他思量许久才又缓缓开口。
“我还在T大艺术系的时,他与我同级。因为不甘屈居第二,所以做了那样不可原谅的事。”
很短的一番话便将那些过往概括完毕。可阮恩注意到了,当他说到“不可原谅”这四个字时,眼神里突闪的精光。
“顾氏每年赞助的产品设计大赛奖金是台币100万,他参赛了。当然,表现的确很不错,也顺利拿到了第一。”
“可是,我不高兴。”
虽然极力简化了那些怨恨纠缠,阮恩议案听出了大概,那含义如此明显。东家不高兴,那怎么还会有钱?可恨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也许就像禾雪所说,她就像自己的姓一样,心肠偶尔会软得人神共愤。她忘不了那个男人跪在自己面前死死拉住她说“我不能没有这笔奖金!我的母亲还在等着这笔钱做手术!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于是慈悲心作祟之下,阮恩也忍不住为对方求起情来。
“那笔奖金对他很重要,他母亲做手术需要那些钱。”
“我知道。否则我怎么会就此善罢甘休?做错事之前,就该想着会付出更高昂的代价。”
“有些代价应该交给警察局裁定。”
语毕,阮恩却接受到一阵迫人的注视,然后顾西凉胸口有略微的起伏,片刻才有些无可奈何地回答。
“你以为我不想?如果我可以完全不去管亦舒的尊严,如果这世界只充满着香槟与玫瑰。”
阮恩的确没有想到这深层的一点,于是语调也有稍稍降下来。
“那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话未完,却被男人一个斩钉截铁的“不可以。”打断。
她本来只是单纯的求情,成与不成并不是那么的在意,但顾西凉的反应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是听过顾西凉在外人面前不留情面,或者趋向于冷血,可这毕竟牵扯上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她没想到他真能做到如此绝。
“这是间接的伤天害命啊,每个人都会有死的那一天,就当做积德!”
“那亦舒叫救命的时候有谁来救过她?有谁想过要积德?”
“况且,我不需要积德。”
是下意识说出这句话的,他也没什么意思,只是不习惯遭人反驳自己想做的事,而且对象还是一向在自己跟前永远小女人模样的阮恩。
可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没有忽略掉内心那一闪而过的悲哀,阮恩不敢,却还是问出了那个她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
“说到底,你是不能忘记对方做过的错事,还是不能忘记她?”
阮恩口里的那个她,顾西凉当然知道是指何亦舒。他还是像以往一样,面对自己不想继续的话题都选择漠视。小雪说得对,继续纠缠下去自己总有一天会受不了,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逼他做选择,也许会造成反效果,但是她等不了了啊,也不想再等。那么,他会说“我已经忘记她了。”还是“你说得对。”
阮恩满心紧张地等待那个也许会让她上天堂,也可能让她下地狱的话,却一直没有等到。车子一停,顾西凉便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往屋子里走。阮恩骨子里的执着又被激起,她不死心,在背后遥遥几步跟着上楼,直到进入卧室,两人才终于避无可避。
本来是想带她出去吃饭的,但面对阮恩的不罢休,甚至是咄咄逼人,顾西凉便没有了想吃饭的欲望。他扯松领带,脱下外套随意甩上床,旁若无人的拿了睡袍要去洗澡。岂料阮恩却又跑去堵住淋浴间的门,眼神坚定。
“你还没有给我答案。”顾西凉侧身想从另一边过去,却一次次被女生挡住去路,终于惹起他的烦躁不堪,语气也开始不善。
“你想要什么答案?我们当初会结婚的原因你不是已经清楚了么?难道你的心理准备直到现在也没有做好?”
好像陷入一个黑色的漩涡,阮恩只觉得不断不断往下沉,没有人来拉她。眼睛一瞬不移地盯着男人的脸,她在想,为何那初初的惊艳迷人,到现在看来却如此凉薄。所以顾西凉也是了解自己的,他最初的自我介绍没有骗她。
照顾,凉薄。
让人开心中夹杂伤心。
而阮恩终于无话可说,只向对方报以苦涩的一笑,嘴唇轻启。
“我知道,就只是个替身嘛。”
“我了解自己的身份,并一刻也不敢遗忘。”
是自己愿意沉沦的,能怪谁呢。谁存心搅和,是谁太寂寞,又是谁居心叵测,都不重要。
第一次见阮恩对自己的话产生反抗,顾西凉本来在气头上,听见她嘴里吐出的替身二字,更是在瞬间怒不可遏。他一把捏住女生刚刚垂下的手,神色冷静自持,语气却带点咬牙切齿,他说“你再说一次。”阮恩第一次看他发狠的表情,差点就灭了士气。他根本不了解自己需要多强大的内心才能将这两个伤人的字眼吐出来,而他居然要她再说一次。于是她也豁出去般地控诉。
“难道不是么?我本来就是个替身。替身,替身,替身。”
顾西凉简直想把握着的手腕捏断,他最初接近她的目的是不单纯,可如果真正只把她当替身看待,自己何必在意她的感受?他大可以对她就像以往生命中已记不得面貌的女人,用金钱解决一切。正主回来了,他更可以用烂俗的物质去了结这段关系,只要他想,便没有人能阻挡。可他都没有,还处处维护她,而她现在居然说自己只拿她当一个替身!
心中再无意顾什么怜惜,将她用力拉近自己的胸膛,阮恩越表现出痛,他便越用力。女生挣扎,顾西凉便索性丢掉手里的睡袍,两只手上去钳制住她的身体,顺势一把抱她上床。
“想当替身?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