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幼闵听到这话却有些自嘲地笑了,“二十年……我今年都二十八岁了,如果再坐二十年牢的话,我出来时就已经四十八岁了。”
“我从十六岁开始被齐向阳控制,他控制了我十二年,如今他死了,我却还要因为他再失去二十年的自由,这个世间怎么可以如此不公平?”
“我不会认罪,到死都不会认罪。”
尚幼闵的回答在陆晋临的意料之中,他迅速地合上记录本,用平常的口吻说道,“即使你不认罪,我们也依旧会将你移交检察院起诉,所以我建议你尽快找个律师吧,像你这种自身比较凄惨的情况,只要依靠舆论的导向,减刑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尚幼闵听到这话忍不住抬头盯着陆晋临看,脸上的神情有些困惑,因为陆晋临这番话显然在暗示他,可以让律师替他打同情牌,以争取减刑。
却见陆晋临脸上表情毫无波澜,仿佛他说出那样的话只是出于警察的责任而已。
可尚幼闵很清楚,陆晋临的提示是对他的帮助。他觉得他有些看不懂陆晋临了,毕竟有哪个警察会站在凶手的那一边呢?
从讯问室出来后,张晴晴心里也同样有这个疑惑,她站在陆晋临右侧,把头靠近他下巴处,低声问他,“陆队,你刚刚为什么要帮尚幼闵?你也觉得他很可怜吗?”
陆晋临斜睨张晴晴一眼,略有些嫌弃地将自己的身体往旁边移开了一些,这才义正言辞地说道,“张晴晴,我们刑警办事是不允许带有私人感情的,以后这种话我不想听第二次。”
“哦……”张晴晴莫名被训,心里不痛快,便不自觉地嘟起了嘴,默默跟在陆晋临身后。
陆晋临走了几步才发现齐陶陶竟然就在前面那里跟姜成说话,她身旁站着的是她母亲和她姐姐,看样子,她应该是来接她母亲回去的。
他不自觉加快步伐走到齐陶陶面前,粲然一笑,亲切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但齐陶陶听到他的叫唤,却只是面容平静地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仿佛还有点不开心。
她这是……在刻意冷落他吗?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齐陶陶淡淡地丢下一句再见就带着她的母亲和姐姐消失在眼前。
由此至终,齐陶陶都没有给好面色他看呢。
他有些烦闷,该死的,到底哪里出了错?为什么齐陶陶忽然对他态度如此冷淡?明明昨天晚上,他和她差一点就接吻了啊。
齐陶陶走出警局,上了计程车后,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她不想承认,她刚刚在警局里面吃醋了。
当她看到张晴晴神色暧昧地把头靠在陆晋临的下巴处低声和他说话的时候,她生气了。因为那两人的姿态实在是过于暧昧,而且从张晴晴后来嘟嘴撒娇卖萌的神态就可以看得出她和陆晋临的关系非常的好。
所以,她妒忌了。甚至还非常不理性地甩了脸色给陆晋临看。
她才发现,现在的她赫然成了她曾经最看不起的那种喜欢因为一点点小事情就拈酸吃醋的女人。
她知道自己这样子不对,可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
现在她坐在出租车里,稍微冷静了一番,才察觉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么的无理取闹。
可让她为自己刚才无理取闹的举动去向陆晋临道歉的话,她又实在是说不出口。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
齐陶陶就这样一路纠结着,完全没留意到林芳走神的模样。
就在这时候,陆晋临发了一条微信信息给她:你母亲看起来状态不太好,你好好照看她,不要让她一时想不开做出傻事。
看到陆晋临的信息,齐陶陶不禁斜眼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林芳,她脸上的神情有些恍惚,但看起来并没有很大的问题,并不像陆晋临说得那么严重。
齐陶陶想了想,最后决定带林芳回她家跟她一起住。齐向阳的死对林芳的打击肯定很大,所以她现在很需要她们的陪伴。
林芳一开始有些抗拒,但耐不住齐陶陶的死磨硬泡,最后还是决定收拾行李去齐陶陶家。
齐陶陶替林芳收行李时,看到了衣柜里面那些异常性感的另类衣服,这些显然是尚幼闵和她父亲在一起时所穿的衣服。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衣服,还没有开口说话,一直站在她身后的林芳却攸地开口,“我在和你爸爸结婚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他的性取向。”
听到这话,齐陶陶迅速转身,心疼地叫了一声,“妈,这事已经过去了,你不必再说起来。”
林芳苦笑,却依旧自说自话,“可是那时的我并不介意,我真的很爱他,所以我一直都认为,只要我能够待在他身边就足够了,我不管他在外面有多少个男人,只要他肯回家与我待在一处就好。”
“后来,他看上了幼闵。那时候的幼闵才十多岁,干净好看的样子任哪个小女生看了都会心动不已,更何况向阳他本身就很喜欢年纪小的小男生。”
“我知道的。我明明知道向阳想要一步步诱骗幼闵,但为了讨他欢心,我装作不知道,我甚至还刻意制造了机会,好让他对幼闵下手。”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已经泛起了泪花,齐陶陶忍不住走到她身旁,轻轻抱着她,握起了她的手,柔声安慰她,“妈,爱情都是盲目的,我能理解你。”
林芳却有些痛苦地摇头,“不,陶陶,你不了解我。我是那么的阴暗,那么的自私。我一方面想利用幼闵去讨向阳的欢心,一边又对幼闵妒忌得发疯。我不恨向阳,可是我恨幼闵。”
“我那么恨他,但在所有人面前,我依旧对他笑,亲切地把他当儿子一样对待。可事实上,我每天夜里都在心里祈祷,希望他能消失在我的生命中,不要再来打扰我和向阳。”
“你知道吗,幼闵想要利用跳楼来威胁向阳放他走的时候,我真的很希望他就那样跳下楼去。”
“陶陶,我是不是很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