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当年那艘船之所以会沉,除了有可能真的是风大刮翻外,还有诸多可能。
但这些可能如果从谁开的船来分,基本可以分为两大类。
一类是建国在开船。
在这个前提下,我觉得有这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是哑哑平静地上了船,当船驶入深处时,趁大家不注意,她忽然就冲上去和正在船头开着船的建国拼命。不设防的建国被撞下了水中,当然,她也是一起下去了。没人开船,船一下失了控,再加上风大,还没等王子赶过来,船就翻了。
第二种可能是金花听说哑哑也上来了,便开始数落起哑哑来了——反正她是哑巴听不到。但王子忍不住了,顶撞了几句。金花本来就对王子不听她的话,心里一直不舒服,现在听他竟然为了老婆敢顶撞起自己来,不由悲从中来,一不小心说出了王子的真实身份。这就相当于是揭了王子的伤疤。当船到了深处,他任凭三脚猫的建国手忙脚乱,就是不去帮忙。于是,船也翻了。
另一类是是因为风大,大家不敢让建国开船,是王子在开。
在这个前提下,我觉得有三种可能。
一种是哑哑上了船,直接在船舱里找到建国要拼命。但连一个建国都搞不定的她,怎么可能是火林和建国两个人的对手呢?平时因为王子和母亲银花一直守着,没机会欺负哑哑的建国一看机会来了,又一次霸占了哑哑。被蹂躏过的哑哑来到船头,看了王子最后一眼,再次投河。王子不加思索跳下去救。建国本来就只会些开船的简单技术,风大,他当然驾驭不了,于是船沉了。
第二种可能是哑哑知道自己不是建国的对手,所以上了船后,直接找到王子,比划着要求王子把船给弄沉,大家同归于尽。早就知道自己身世的王子,觉得既然哑哑为被建国欺负无法释怀,几次三番都不想活,那他也就生无可恋了。所以到了深处,他就索性把船给弄沉了。
第三种可能是开着船的王子忽然想起哑哑前面不愿上船,现在上船会不会是因为看到了建国,想来报仇的?她怎么可能是建国的对手呢,于是,他顾不上开船,走向船舱,正好一阵大风刮来,船沉了。
当然还有很多种可能,我这里只罗列了几种我认为经得起推敲的。
本来我是想用王子是否知道自己身世来分类的,但仔细想想,王子应该是知道自己身世的。
可能有读者会说不可能,如果他知道了的话,怎么可能还会写那篇感人的作文《我的爸爸》呢?
我小时候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一直认为他的忧郁只是因为一直在妈妈边上护着他的奶奶和外公都死了,在小姨银花家连爸爸王木匠的面也见不到,还老受建国欺负。
但是你们有注意到了没,这忧郁王子除了那年从上海回来准备过年外,还有一次也是挺开心的。对,就是找到了小时候他珍爱的那些小木船。
上海回来高兴,可以用那时的他学会了开真正的船,认识了喜欢的哑哑来解释,但那些小木船找到时,他都已经十八岁了,至于那么开心吗?
再者,他家造好楼房后,他和金花、王木匠一家三口就住在一起了,他每天都能看得到爸爸王木匠,建国也早就辍学欺负不到他了,甚至我上高中时,王木匠还每天辅导他作业呢,也没见他有开心过啊!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正因为他知道王木匠不是他爸爸,他怕总有一日真相会大白,所以才一直忧郁的,正因为他不想失去王木匠这个假爸爸,才要写那篇作文呢?他写作文时他还住在银花家,每天面对的是不学无术的真爸爸火林,他不想要这个爸爸,他要王木匠!
诚然,奶奶和外公的喝农药自杀是会让他心灵受到创伤的,但毕竟那时他才九岁,不可能那么多年这坎还过不去。就拿王玉和他来比好了,老家银花是在王玉二十岁的时候死的,而且说起来,也是因为要给王玉多挣些钱,老家银花才死的,这带给她的伤痛,无疑是更大的,但是忙碌和时间还是很快治愈了她。
所以王子这么久还治愈不了,应该是有其它原因的。
我记得当时宝云奶奶因为张木匠喝农药急着要我去找赤脚医生时,王子还在屋外大木盆里玩小木船,但回来时因为看到宝云奶奶也口吐白沫,我就六神无主了,记不得当时王子在哪里。不但王子记不得,就是根明和金花,我也一点也记不得他们当时还在不在了。
也就是极有可能我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屋子里还谈论过王子的身世,而这一切正好被王子听到了!
正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他无比怀念以前不知身世前的东西,所以再次看到这些东西他会开心;正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他不合群,喜欢做钓鱼这种可以独处的事情;正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他喜欢哑哑这样不能刨根追底的女孩;正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他不想让王木匠帮他造楼房而是买船,造楼房太花王木匠人力物力财力了,买船相对省多了,而且买了船,他就可以自力更生了,也不用生活在这个令他痛苦的庄子里了。
所以那些年,最深受其扰的其实是王子啊!我突然想哭了!
我虽然也是当事人,但毕竟是外人,所以只是童年的尾巴不快乐,王子他是核心人物啊,你说他能不一直忧郁吗?!
要是我长大了能和他聊聊,兴许他能快乐些,但那时我只顾忙我自己的,每次辅导他作业,都像是在赶任务!
王木匠和老秦回来时,我还没办法中从后悔中自拔。
老秦帮王木匠小了一次便后,说他得走了,怕待的时间长了,会惹骨科的护工不开心。
我深表理解,毕竟每个科都有自己的护工,你不用他们也罢了,还从别处叫来一个是有点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