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眠打定主意,让白小迷小心机得逞的同时,把她拘在身边,别想偷偷躲一边,悠悠哉看他的笑话。
于是,宴会上就出现了诡异又好笑的三人行一幕——赵无眠揪着白小迷看得紧,苍月兰又缀着赵无眠半步不离。
落在不明就里人眼中,生生是一幅赵世子坐拥两美,尽享齐人之福的即视感。
虽然那着白衣的女子年龄着实小了点,看上去还是未成年,但幼齿有幼齿的妙处——宴会中不乏深谙此道的衣冠禽兽无耻变态之徒。
更多的男人还是正常的,目光焦点追随的是苍月兰如火般的身姿,对大夏来的这位齐国公世子艳羡嫉妒——被苍郡主这样的尤物看上,赵无眠当真好福气!
就算联姻不成,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眼前有这般艳福享用,未来是否结联理不重要——苍月兰可放出话来了,赵无眠是她看上的男人,势在必得。
那可是有名的胭脂虎美女蛇,她看上的,还没有不得手的!
瞧她寸步不离随时随地要贴上去的劲儿,那目光灼灼似火,仿佛赵无眠没穿衣服似的,恨不能马上将他推倒,成就了好事。
说起来赵无眠不吃亏,男人在这种事上素来是占便宜的,管谁主动谁被动,最终吃干抹净的是他。
赵无眠素在花海中沉浮,此类被奸-视的情况司空见惯,多数时候是懒得理会的,偶尔心情不好时,才会训诫一二。
苍月兰是宴会的主人,背后又有摄政王,不能因为她这目光就拂然不悦的,他是不可能让苍月兰真碰到自己一根手指头的,也不会与她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没想到他低估了苍月兰这次的来势汹汹,也低估了小迷对自己的影响。
有小迷在身边,苍月兰这般赤裸裸似剥他光的目光,却令他不喜加厌恶了——尤其是看到小迷这小丫头冷眼旁观他与苍月兰不得已的互动,眼中时不时偷闪过的坏笑,就知她定然在暗搓搓地不知怎么编排自己。
一想到白小迷将他与苍月兰凑作一起,他就颇感不自在,有种拎过她解释清楚洗白自己的冲动,再也无法淡然自若地与苍月兰同框出现,维持礼节性的谈笑风生。
“……那边有几位熟人,我过去打下招呼,拜托郡主先帮我照顾下小迷。”
他几乎是勉强在脸的表层挤出一丝不达内里的笑意,籍着个借口匆匆离开,小迷看他的背影,总觉得那道玉树临风的身姿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仓促与惶然。
这家伙!太不够意思,居然将她甩下了!
小迷后知后觉,自己被赵无眠不负责任地丢给苍月兰了!
这个不靠谱没责任感的!
若不是一见面就做实了叔侄的关系,打消了苍月兰对她的敌意,否则这会儿她不是羊落虎口了?
小迷暗自磨牙,他不耐烦应付苍月兰,合着她就愿意了?谁惹的桃花债谁负责,凭什么让她顶上?
心中忿忿,目光追随着赵无眠的背影,一路看着他端着酒杯与几个华服男子谈笑宴宴。
“……你叔叔有事要忙,你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苍月兰收回痴迷的目光,见小迷小嘴轻抿,遥盯着赵无眠的身影,似有不悦,忙展颜一笑,担起赵无眠托付给自己的看护孩子的任务来,柔声解释道:“你叔叔应该是要办正事,不是丢下你不管,那几个是孤竹国的,穿绿衣服的那个是孤竹国的四皇子。”
小迷“哦”了一声,收回目光,乖巧有礼道:“谢谢姐姐。”
这个苍郡主一点也不笨哦,绝对不是色令智昏的主儿,你瞧她这几句话说的,三言两语,却富含好几层意思,明面上安慰了她,又交代了赵无眠行为的必要性,然后还借点出孤竹人的身份,隐晦地显示出自己的身份地位与交际广泛,同时那种亲昵熟稔的语气,似有似无地透露着她与赵无眠关系非同一般。
小迷若真是赵无眠的亲侄女儿,定会她生出好感,或许真会在潜意识里接收到眼前这位或许是自己未来婶婶的认知。
“不用客气,本来你就是我请来的客人,何况你叔叔还交代要我照顾你。”
苍月兰笑着说,语气透着亲昵。
她素来不喜欢小姑娘,原本是为了讨好赵无眠,打算强装一回,再不喜欢也要装作亲善,谁知这位小侄女倒不令人讨厌,没有她想象中的难以忍受。
乖巧温顺,安静怡然,如一朵独自开放的小百合花,不张扬不跋扈,更没有被惯坏了的大小姐脾气,温婉而内敛,看上去与张扬恣意的赵无眠完全是两个极端,与苍月兰见惯的世家千金亦截然不同。
然,她虽安静寡言,但举止落落大方,仪静体闲,芳泽无加,通身气度高洁清雅,飘然若仙,没有半分小家寒酸之气,真应了那句“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让人一见之下,心生亲近向往之意。苍月兰素来是眼高于顶的,没有不被她挑剔的同性,却莫名对赵无眠的这位小侄女挑剔不起来,不单是爱屋及乌之故,总觉得这孩子虽然瘦弱娇小了些,但看上去却极为顺眼,言行举止,都妥帖至极,话虽少,却字字珠玑,句句到位,正说到人的心窝子上,如夏天饮了一杯清凉的玉液琼浆,似冬天一壶温烫过的女儿红,通体舒泰。
特别是她的目光,如水晶般清爽润泽,不冷不热,不远不近,既不青涩也不油滑,是澈净无邪的清凉,让人忍不住想要对视,而后心生悦然。
总算正常了!可以好好说话了!小迷暗自轻舒,顿觉耳根清净。
不禁微微一笑,脆声回道:“劳姐姐费心了。”
这个苍郡主,真是毫不掩饰对赵无眠的执着!她可能以为赵无眠是喜欢温柔娇怯型的女子,观她言行,都是东施效颦奔这个方向去的,举止忸怩造作不提,半睁半闭当做看不到就好。
就连说话的声音与语调,也是冲这个方向去的,关键是苍郡主本身的音色适合唱花腔女高音的,她自己平素里也习惯了大嗓门讲话,乍学轻声细语,实在不能入耳。
捏着嗓子降低八度音做温柔状,那声音温软腻滑尖尖细细挤出来似的,仿佛有人掐着脖子或是嗓子里有积痰卡住了,让她总是情不自禁有种想要咳痰清嗓的冲动。
“恕我愚钝,小迷是哪一房的小姐?”
苍月兰憋了一晚上的问题,终于找到询问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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