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冬的风雨,淅淅沥沥,朦朦胧胧,雨中的清晨,更是寒冷了几分。细雨霏霏,北风萧瑟,冷透的落叶七零八落沾湿在大地上,潮湿了初冬的心。
庭院中,一间破旧的茅草屋里,冰冷的床榻上,榆菲静静的躺着,只见他身上盖的是粗布棉被,身下铺的是布制的粗糙被褥。
在天玄教这么多年,榆菲过的一直都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何曾这么落魄过?可如今,他遭人陷害,被逼无奈下,才落到这个下场。
“幽儿,幽儿!”榆菲嘴里模糊不清的叫唤着。
从外面,一个身穿紫衣的女子——漪鸢!端着一个小瓷碗走了进来。看见床上的榆菲不停叫唤,便猜想,他一定是梦魇了。
打从漪鸢救回榆菲起,榆菲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这一天一夜里,榆菲在睡梦中不停叫着榆幽的名字,所以,漪鸢已经习以为常了。但她还是忍不住走过去,轻声唤道:“教主,教主!”
“啊~”惊吓让榆菲醒了过来,他大口喘息着,全身汗流浃背。榆菲转头,只见漪鸢蹲在身旁伺候。
“教主,您终于醒了?”漪鸢虽然高兴,可却不能表现出来,于是,只好将这份高兴藏于心底。
榆菲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破破烂烂的茅草屋里,屋里除了一张陈旧的桌子和一个老土的床榻外,便一无所有。
榆菲没有应她的话,只是问道:“我昏迷了几天?”
“一天一夜!”漪鸢如实答道
榆菲记得他那天因中了羽陌的奸计,所以昏迷不醒。可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一点也不知道。
“那我是怎么到这来的?”榆菲依旧问道
漪鸢听后,便将那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一字不落的讲了出来。
漪鸢说着,还将那日榆幽交给自己的字条转交给榆菲,榆菲接过后,神色变得凝重。
他沉默了一会,才悠悠道了句,“漪鸢,字条你打开看过吧?我如今刚刚清醒,眼神有点不好,字条里写了什么,说与我听听吧?”
漪鸢听后,心中一顿讽刺道:呵!教主还真是多疑,到现在还要考验我的忠诚!若是我真说了,怕是就活不过今日了吧!不过还好,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会背叛你!
漪鸢单膝下跪,恭敬答道:“教主,属下没看过,所以也不知道写的什么?”
“没看过?”榆菲一声冷笑,“好吧,我信你了,起来吧!”
“谢教主!”漪鸢缓缓站了起来。
榆菲打开纸条,只见纸条上写着:
哥哥,如今天玄教蒙此大难,而你又中小人奸计,武功全失!现在,天玄教中已经乱套了,不过你放心,天玄教我会替你支持起来的,你记得在乡野要好好静养,保重身子!因为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帮你东山再起,重振雄风!
——榆幽
榆菲看完,眼眸深沉了几分,心中却道了句,幽儿,你终于长大了!
天玄教中,人人都道榆幽生性纯良,天真活泼。她那一副与世无争的面孔,让所有人都觉得他被榆菲养在深闺,不经世事。可只有榆菲才知道,榆幽所有的天真无邪都是伪装的,她心中所思所想比自己想的还要多!只是因为榆菲在替她撑起一切,所以,她才将野心深埋于骨子里,不露于表。为的就是满足榆菲他那一颗想保护她生生世世的心!
可如今,替她撑起一切的那个男人倒了,所以,她的野心也开始暴露无遗。
正午时分,天空的风雨渐渐停止。
因是到了冬季,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少,少到一眼望去就能数清。
某一不起眼的客栈屋顶上,一个身披斗篷,脸带面纱的男子卧在屋顶上,他正在屋顶上掀起一块瓦片,偷偷观看。
呈现在眼前的一幕,是司琪与胡姬。两人正在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看起来真像一对欢喜冤家。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让他们停止了那幼稚的胡闹。司琪走去将门打开,只见小二正端着食盘,上面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
司琪从小二手上接过食盘,小二便关门退下。司琪将食盘放于桌上,笑道:“胡姬,吃饭了!”
胡姬走来,两人并坐。
这一次,司琪终于没有一个人吃起饭来,而是细腻温柔的给胡姬布菜。胡姬吃着碗中的菜,心中也有了一丝温暖。
虽然,木头开窍是一件好事,可是,胡姬却总感觉司琪很神秘。与他相处多年,他们之间,除了小打小闹和说一些家常外,司琪从来不告诉自己,他的身世。到现在,她也就只知道,司琪是天玄教四大护法之一,最好的兄弟——羽陌,千颜!最好的妹妹——漪鸢!最重要的朋友——榆幽!誓死效忠的人——榆菲!除这几个知道的以外,其余的,她对他一无所知。
司琪看着胡姬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司琪关心道:“怎么了?是菜不合你口味吗?”
胡姬回过神,笑道:“没有!”
司琪似是看出她的心事,轻叹口气,柔声道:“胡姬,你有什么想问的,只管问吧!我要是知道的,一定告诉你!绝无隐瞒。”
胡姬听后,一脸茫然。他,这是对我放下戒备了吗?他终于肯,选择信我了?
胡姬放下手中碗筷,轻声解释道:“司琪,我,我就算问了,我也不会背叛你的,我……”
喜欢你!这三字还未脱口而出,司琪伸手,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打断道:“无妨!我信你!胡姬,你相伴我多年,你对我的心思,我又怎会不了解?只是,我们皆生在乱世,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是啊,乱世里,又处于江湖上,每天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一个不小心,就会身首异处,这样的日子,任谁都会小心翼翼吧!
胡姬抬眼,只见司琪眼中呈现出一丝无奈。这个神情,是胡姬从未见过的,在胡姬眼中,司琪一向都是潇洒不羁,浪荡成性的,像这样伤感的司琪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司琪,我,可以问问你的身世吗?”胡姬试探性问道。
如果你不方便,那就算了!这句话本是要补充出来的,可就在胡姬问完时,司琪的声音悠悠响起,胡姬只好将话藏于心间。
“胡姬,我是玉轩国宫毅宫将军之子——宫司琪!”司琪平静道。
什么?他,他是玉轩国人,还是,宫毅老将军的后代!胡姬心中震惊。天下谁人不知,那玉轩国的宫毅将军忠勇护国,爱国之心亦是天地可鉴!但是,不是在传闻里,宫毅将军的后代不早已被斩杀殆尽了吗?难道,传闻有误?
看着胡姬那一脸深思不解的模样,司琪继续解释道:“江湖虽传言宫毅将军的后代被斩杀殆尽,但那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若不如此,我想淳于征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宫毅将军的子孙后代也不会存活至今。”
一番解释解了胡姬心中的困惑,她一脸歉意道:“司琪,对不起,我又让你提起伤心往事了!”
“无妨!之前是我说话糊涂,句句都伤你心!胡姬,对不起,以后不会了。胡姬,其实,我之所以不敢喜欢你,是因为,我身负家父临终前的重托,要助玉轩国后人找到皇陵,取出玉玺!”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靖渊侯捉了他这么多年,一直不杀他,只是囚禁。原来,是想从他口中得到陵寝的下落!
唉,也真是难为他了,这么多年,苦苦煎熬,这其中,受了不少苦吧!
“胡姬,今天我告诉你,是因为在过几日,我就要离开了!”司琪沉声道。
“离开,你要去哪?”胡姬立刻抬头看着他,眼神中再次充满害怕。
司琪已经离开过她一回了,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半年的时间都不到,他就要造次离开她吗?
不,不可以,我辛辛苦苦等了他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他怎么能再次离开我?我已经不年轻了,我没有几年可等了!司琪,这一次,你如果不把我留在身边,我就跟着你,生死不离。
司琪柔声解释道:“胡姬,你还记得们去的陵山吗?玉轩国的帝陵就在那。胡姬,我在那把事情办完,我就会回来的,所以,别担心!”
胡姬现在完全听不进他任何的解释,她双手
一把保住司琪,头深埋进他怀中,闷声道:“司琪,我不管你有多少理由,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至于你要做的事情,我会陪着你一起去做!总之,这一次,你休想再丢下我!”
司琪见胡姬这般,心中只觉可爱。他安慰道:“傻胡姬,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胡姬,你就乖乖在家等着,这次我向你保证,等我做完这件事后,我一定会活着回来接你!”
胡姬知道自己说不过司琪,只好软言道:“好!但是你要保证,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来接我!”
司琪笑着点头不语,他看着饭桌上的饭菜,“胡姬,这饭菜冷了,我想你应该还没吃饱,我叫他们重新做一桌,可好?”
胡姬笑着点头应道,那模样乖巧至极,像极了一个可爱的小家伙!
司琪见了,只好起身离去,去楼下点餐。胡姬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下暗道:
司琪,虽然我说不过你,但是,我一定会去的。司琪,这一次,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胡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