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段不愿回想的过去,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大雪纷飞的天气,六岁的慕玥在天寒地冻的雪地街头,一步步艰难的爬行着。瘦弱不堪的身体,被冻到铁青的脸蛋,腹中饥饿让她感到全身没有一点力气。
为了活命,她告诉自己不能睡。她拖着一副半死不活的身体,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看着被白雪覆盖一片的世界,她不禁苦笑:我要死了吗?
死不可怕,可我才六岁啊!世界很大,我还想,去看看!
困意袭来,这是她闭上双眼时,心中想的最后一句话。合眼后,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慕玥的眼角流落下来。
场景一转,又是一个午后的盛夏。天上的太阳似火球一般,能将人晒化。
某个小院中,八岁的慕玥一身穿白衣,正在院里蹲着马步。看她全身颤抖,满头大汗的模样,想是已在此处蹲了很久。
天上的太阳很大,慕玥却咬着牙站在太阳下强行坚持着。半晌,一个男子走来。
这男子一身玄衣,飘杳绝尘!世间若要用词来形容他,那应该是: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他就是梓琛!
无论是气质还是容貌,梓琛都与冷岚殇有的一比。但可惜的是,梓琛从不在江湖上出头露面,也没有在江湖上闯出名头,所以,江湖上很少有人听说过他。
梓琛站在屋内,看着院中的慕玥。片刻后,他手中运功,一掌打去。慕玥直接被打落在地。由于梓琛出掌过轻,慕玥并没有受伤,只是摔了一跤。
慕玥从地上爬起来,梓琛却不紧不慢道:“连个马步都站不好,何谈练功?”
慕玥又再次扎起马步,语气坚定道:“师傅,我会扎好马步的。”
“这话你不该对我说。是你自己想报仇,想拿回本来属于你的东西,这些话你只能对自己说。还有,你要记着,既然你能侥幸捡回一条命,那你就应该知道珍惜和知足!”
梓琛语毕,便转身离去。
场景再次转换,金碧辉煌的宫殿中,火光冲天,宫殿外,站有十万大军。慕玥一身红衣,英姿飒爽的走了进来。今年她已有十八岁了。
慕玥有一张花容月貌的脸,一双富有灵气的眼,只可惜此时的慕玥眼中只有杀戮与冷漠。只见她手持长剑,浑身是血。
宫殿上方那镶金雕龙的宝座上,一个身着龙袍的女子正颤颤巍巍的坐在上面。
她是慕玥的大皇姐——慕瑾瑜,也是慕茵琳的亲生姐姐,更是北狮国的现任帝王——玉明帝。
她看着面前的慕玥似看到了洪水猛兽般,吓的全身颤抖,连气息都开始紊乱了。
慕玥拿着剑一步步向宝座上的慕瑾瑜走来,慕瑾瑜顿时就像受到惊吓的兔子般,想拔腿就跑。可等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的腿都被吓软了。而自己高坐皇位上,根本无路可退,于是,慕瑾瑜便只能瞪大眼睛,看着慕玥持剑,杀气腾腾的朝她走来。
“慕玥,你,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如果你要皇位,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但是,你放过我,放过我……”宝座上的慕瑾瑜被吓的说话都开始断断续续,她在不停求饶着。
她的求饶并没有让慕玥停下脚步。慕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看着面前坐在皇位上,束手无措,着急忙慌的慕茵琳,看着慕瑾瑜面上的恐惧和对她的不断求饶,慕玥觉得很享受。
慕玥缓缓开口,“大皇姐,久违了。”
慕瑾瑜从皇位上滑落下来,跪在地上,哭着求饶道:“慕玥,你放过我好不好?我,我们可是亲姊妹啊!”
慕玥轻笑,笑声中带有讽刺,“我们是同母,可不同父!皇姐,北狮国可有规定,胜者为王,能者居之!所以,只要我杀了你,便可以坐上皇位。”
见着与慕玥讲不通道理,慕瑾瑜便也只能认命。慕瑾瑜想着自己的一生,能坐上这个皇位,慕瑾瑜也曾机关算尽过,但却不曾想,到头来,却还是败在了心慈手软上。
若当初不把慕玥丢在天寒地冻的大街里,如果将她直接杀了,那今日她就不会回来篡朝夺位。
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只因是亲姊妹,才想着心慈手软,却不曾想多年后,竟是这个下场,真是善恶到头终有报!
慕玥的长剑已经挥下,看着那流泪,没有挣扎,却不甘认命的慕瑾瑜,慕玥心中有了一丝同情。
皇姐,若我今天不杀你,他日你卷土重来,那么被杀的,就是我了。所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皇姐,你不要怨我,要怨就怨我们身在帝王之家。
——慕玥
语毕,快刀斩乱麻,一剑挥下后,鲜血溅了慕玥一身,慕瑾瑜却一命呜呼的倒在地上,长眠不起。
看着慕瑾瑜的尸体,慕玥眼中的嗜杀嗜血展现的淋漓尽致。
慕玥对着尸体,淡淡开口道:“皇姐,当初你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时,可曾想到会有今天。皇姐,我慕玥的命是从阎罗殿捡回来的,老天既然给了我第二次重生的机会,那么这一次,我就一定会好好把握。”
语毕,慕玥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每走一步,都是踏着君临天下的步伐。弑君夺位,倾尽天下,是慕玥此生宏愿,如今,愿望达成,改朝换代后,北狮国的天下将由慕玥重新开启。
慕玥登基为皇后,自封自己为——玉暄帝!
“额!”一声低喘,慕玥从床上醒了过来,屋中一片漆黑。
“陛下,你醒了!”一阵好听的声音传进慕玥耳中。语毕,屋中慢慢亮起烛火,烛火被点亮后,慕玥寻声望去,只见一袭黑衣,容貌绝美的梓琛正向慕玥缓缓走来。
梓琛走到床榻边,慕玥问道:“师傅,现在什么时辰了?”
“现在时辰尚早,才刚到卯时,陛下可以再睡一会。”
慕玥有些伤感道:“师傅,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往事。”
梓琛坐于床榻边,哄道:“陛下,趁着时辰早,再睡一会吧。不然,等会早朝,怕是想睡都睡不了了。”
听了梓琛的话后,慕玥乖乖闭上了双眼。很快便睡着了。
这日一早,帝京的大街上出现一群官差,他们每人手拿画像,着急忙慌的在街上行走着。逮着路人就将手中的画像拿起问道:“有没有见过这两个女人?”
一旁坐在面馆吃面的华轩见了,便悠悠走了过去,只见那画像一个画的是淳于寒薇,而另一个则画的是一个美丽的姑娘。
官差找她做什么?她是永淳国公主,没有人敢为难她,所以,官差四处寻找她,难不成是她不见了?华轩心下分析道
华轩早就听说,近来帝京不太平。帝京内出现了许多人牙子,难不成,淳于寒薇被人牙子拐了去?
想到这,华轩容不得多做思考,转身便急匆匆离去。
太安宫中,宁岳病怏怏的躺在床榻上。小李子还是像往常那般,伺候在皇上的病榻前。
一个宫女走了进来,小李子走上前,那宫女行礼道:“公公,三殿下来了!”
小李子招了招手,命令道:“下去吧!”
宫女行了一礼,便退下了。小李子走到榻前,轻声细语禀报道:“皇上,三殿下求见!”
榻上本是病怏怏的宁岳,一听三殿下来临,立马激动道:“快宣!”
宁亦寒身穿一袭素衣走了进来,只见他手上还提了个食盒。宁亦寒单膝下跪,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亦寒,无需多礼,快起来吧!”
宁岳语毕,小李子便搀扶着宁亦寒起身。宁亦寒将食盒打开,从里面端出了一个白色瓷碗,那食盒中刻着一条盘旋的蟒。眼尖的小李子注意到那蟒后,虽是多看了几眼,却也没做多想。
“父皇,儿臣看父皇病重,所以翻越书籍,寻到一古方。那方子上写着,用最亲之人的血做引,诚心感动上苍,熬出来的药便可医好一切重病。儿臣知道,父皇不信这些东西,但儿臣真心想尽孝,所以,就试了此方,熬了这药。愿父皇喝下此药后,能药到病除,身体康健。”
宁岳听后,心生感动,当然,也有些心疼。毕竟宁亦寒是宁岳在三子中最喜爱的儿子。
“吾儿有心了!”宁岳说着,便向宁亦寒招了招手,宁亦寒向前走了几步,宁岳将宁亦寒右手上的袖子给卷起,果不其然,上面竟在流血,被割了一刀的手腕上还有一道深深的伤口。
伤在儿身,痛在父心。宁岳看到这伤口时,心中是无比的难过,宁岳轻叹气,“吾儿真是受苦了,吾儿一片诚心,父皇也不好辜负。亦寒,把药拿过来吧!”
小李子连忙上前,将宁岳扶起坐好。宁岳从宁亦寒手中接过药,一口气饮下,喝到最后,连药渣都不剩。
宁岳喝完后,宁亦寒便接过宁岳手中的药碗。将它放到食盒后,脸上才露出满意的笑。
宁亦寒行了一礼,“父皇,那儿臣便先告退了。”
宁岳立马叫住了宁亦寒,“等等!”
宁亦寒回过身,“父皇还有何事?”
“亦寒,你今日过来就只是为了给我送药吗?既然来了,为何不留下,与我多聊聊?”
宁岳十年没有见到宁亦寒,心中一直都很挂念他。而宁亦寒也自从回永淳国后,对宁岳不冷不热,两人间的父子情谊如陌生人一般。而今日,宁亦寒好不容易给宁岳送一回药,宁岳自然感动不已。
他想借着这送药的机会,与宁亦寒多聊聊。也正好,解开宁亦寒心中的结。
“父皇,儿臣药已送到,儿臣与父皇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聊的。祝父皇日后龙体康健,平安顺遂。儿臣告退!”
宁亦寒语毕,便头也不回的离去。宁亦寒离开的瞬间,宁岳的心已碎了。他流着泪,在床榻上无声的哭泣着,他好想问问老天,十年前,真的是他做错了吗?
一旁的小李子见了,上前安慰道:“皇上,别太难过,保重龙体啊!”
宁岳苦笑,“朕这奄奄一息的躯体,也不知道还能撑几天。小李子,你陪朕风风雨雨五十年了,你会一直忠于朕吗?”
宁岳一字一句,严肃认真。虽然,宁岳心知,小李子不会背叛自己,但是,他还是想问一句,小李子,你会忠于朕吗?一直?忠于朕!
这么严肃的场面,小李子也心知,皇上定是有要事要交代。小李子双膝“砰”的一声跪下,“老奴跟随皇上五十年,一路走来,经历过许多挫折磨难,老奴早就将皇上奉为一生的主子。老奴此生绝不背叛皇上,所以,也会一直忠于皇上。”
宁岳龙心大悦,大笑道:“好,好啊!朕身边有你这忠诚奴仆,朕也就安心了。小李子,附耳过来。”
小李子将头凑近了些,宁岳将头凑到小李子耳边,犹豫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小声道:“小李子,朕有一封秘诏,放于朕的床头底下。若朕有一日走的匆忙,你就按秘诏册封新皇。”
宁岳的声音很有力道,一字一句似在嘱咐重托。
小李子听后,双眼一下睁大,被吓的全身一激灵,立马跪在地上,“皇上您鸿福齐天,只要能安心调养龙体,定不会有事的。”
宁岳将方才严肃的情绪隐去,笑的一脸随和道:“小李子,朕困了,你先退下吧!”
小李子本想再说点什么,但见宁岳这么坚持,小李子便也只能听从皇命,行了一礼,“那皇上先好好休息,老奴告退。”
小李子语毕,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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