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翎和季亭远远地就看到了万剑宗上空遮天蔽日的雷云,以及与那天雷轮番对抗的滔天魔气。
江翎见那魔气实在是有些头皮发麻,但那是他的宫主,他不可能现在就撂挑子跑路。
季亭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劲,靠近了一点,不怀好意地笑道:“少宫主刚才不是还群情激昂的吗?这会儿怎么怕了?”
江翎立马警觉,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群情激昂……”说到一半,突然后知后觉地闭了嘴。
“你就算不说我也知道。你的想法,我全了如指掌。”季亭如是说道。
江翎只当他是在骗鬼。
“可你不是鬼,你是人啊。”季亭语气中带上了那么一丝笑意。
然而江翎却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感到了一阵惊悚:“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季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看向前方,传音与江翎说道:“放心,有我在,那些魔气根本不能接近你。”
江翎被成功带偏,想到不久前在静室里的事情,不由得也放下心来,招呼着众人再次加快了速度。
数息之间,便有上百穿着瑶花宫弟子服饰的女修从天而降,落到了剑魔冢的众多修士面前。
她们各个脸上带着浓重的杀气,似乎是他们不给个说法就会立刻冲上来和他们打在一起。
而那领头之人依旧是一脸从容不迫的表情,莫名就让人感到他是胸有成竹而来,气场瞬间就提高了不少。
这是身为一个怂货闯荡社会的必备技能之一,江翎无疑是把它发挥的很好。
那莫于见瑶花宫的人气势汹汹地跑来像是要兴师问罪一样,心里很是愤怒,就感觉好像自己被人冒犯了,挑衅了一样,当即便指着江翎质问道:“少宫主这是要干什么?难道你要包庇魔修吗?”
江翎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他还没兴师问罪呢,这从哪蹦出来这么一个老头倒先开始给他扣帽子来了?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老头,下一刻却将目光放到了那一看就是带头人的中年男子身上,将莫于无视了个彻底。
“我瑶花宫还没有向诸位讨要一个说法,道友们倒先下手为强了。我师尊入魔五百年,却从未伤过人半条性命,你们说她是魔修,我却是不承认的。”
莫于又反驳道:“你不承认有什么用,她最终还不是杀了那么多人!”
江翎皱眉看了他一眼,刚想开口,就听到身边的季亭突然说话了。他的声音似乎是做了些伪装,变得十分温婉柔和,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饶人:“万剑宗掌门居然不管自己门下的长老欺负一个小辈?这就是你们万剑宗的规矩?区区元婴,也在这里大放阙词!瑶花宫宫主化神修为,如若不是平白被污蔑,限制了灵力,抬手就能捏死你这只小蚂蚁!”
“何方黄毛小儿,也敢对本长老不敬!”那莫于从来没有被这么下过面子,当即便向季亭甩过来一条灵力长鞭。
季亭冷笑一声,正想去接那攻击,前方便突然挡着一人,原来是江翎抬脚站在了他的身前。
那灵力长鞭虽然来的气势汹汹,但到了江翎面前一拳的距离便被人截了过去,然后在空中渐渐消散。
原是那掌门出手制止了莫于的攻击。
“这位似乎不是瑶花宫弟子。”他看着季亭,眼中情绪莫名,一脸的深不可测。
不过,论装深不可测,有谁能比过江翎?他同样回望了过去,说道:“不是瑶花宫弟子,胜似瑶花宫弟子。瑶花宫之于我这位朋友,可是有救命之恩。”
“哦?这怎么说?”那掌门的语气这时才有了一丝起伏,问道。
江翎却并不回答,只是说道:“掌门何不先将我师尊放下来?再这么下去,那天雷一重接着一重,就算是师尊化神修为,也要被劈得形神俱散,你们到时要怎么面对我们瑶花宫?!”
“那妖女本就要接受天谴,这和你接下来说话没什么关系吧?”那莫于又出来怼江翎。
江翎实在忍无可忍了,嘲讽道:“怎么可能没关系?您老人家也不想想我们瑶花宫上下全体出动是来干什么的?没有十足把握我会对掌门说这些话吗?你这长老当的实在是有点水分……”
江翎的话一点也不含糊,怼的人心口疼,就连季亭在一旁也不禁也勾起了嘴角。不过一瞬即逝,谁也没有发现。
“你……”
“行了,你少说两句!和个孩子置什么气?!”掌门呵斥住了莫于,下一刻便运起灵气,双手抱球置于胸前,随后猛地往前一推,一阵浩瀚灵力便向那阵法中涌去。
强烈的光芒骤然闪现,眨眼间却又暗淡了下去,江翎目光紧盯着那刚才还在缓缓运转的阵法,此刻已有消停之势,心里一喜。随后,便听到耳边响起了谁吐血的声音。
他回过头看去,只见那万剑宗掌门此时却是吐了口血,脸色有些惨白,应该是伤的不轻,边上的人都跑过去扶住他,其实是想趁机刷刷存在感罢了。
只有他右手边的那个银发少年,一身气质出众,看起来是真正关心着他的。
那莫于逮着机会就要给江翎难堪,就好像江翎欠了他一大笔灵石一样:“掌门为了让正在运转的法阵停下,如今遭到反噬,你若是说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我们万剑宗可是不会答应的!”
江翎自信一笑,这才将事先就与季亭商定好的策略实行了出来,两人配合默契,从中根本找不出丝毫的破绽来。而且条理清楚,有理有据,两人一番解释下来,众人的心便有了一丝动摇。
难道他们将容与弄来,真的是犯了众怒,做错了么?
“不要听信那妖女徒弟的妖言惑众!”莫于大惊失色,见江翎马上就要翻盘,于是赶紧试图将众人的想法挽救回来。
而有人却偏偏不给他面子。
那银发少年上前一步,朝江翎行了一礼,又看了季亭一眼,这才开口道:“在下安荼。”
江翎瞪圆了眼睛。
怪不得他刚刚就觉得这少年好像挺眼熟的,记忆里似乎有这么一个银发少年,这下听了他的名字,顿时就不淡定了。
原著江翎不认识他,可穿越过来的江翎是绝对不会不认识这安荼的!因为这就是男主那个传说中爱的死去活来,为了他可以覆灭修真界的白月光!
当初江翎还觉得这个名字好听来着,毕竟安徒生童话集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书本。可没想到后来那么丧病。
而如今这个人,也完完整整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而且,他刚才是不是在看季亭?
难道男主和他的白月光之间注定要纠缠不休吗?第一次见到就目不转睛眉目传情?
哦!命运这个小妖精!
不过无论江翎的内心此时是多么的汹涌澎湃,他表面上至少还是平静的:“原来是安荼道友,久仰大名。”
“大名不敢当,只是沾了师尊的光。”他谦虚地与江翎客套了一番,随后便将目光放到了季亭身上。
安荼再开口时,别人听不出什么,季亭听的却是清清楚楚,这家伙就连说话语气都柔和了不少:“敢问道友姓名?”
“季疏。”季亭不想和这个疑似喜欢自己的人说话,于是便更加惜字如金。
安荼以为季亭本就是这么个性格,于是又问:“你刚才所说皆是真的?”
季亭皱了皱眉,勉强忍住怒火,冷冷道:“信便信,多问无益。”
安荼点了点头,似乎是松了口气,感觉很开心的样子——虽然他表面上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一座冰山和另一座冰山交谈的结果到底是什么。
安荼转身过去和那掌门师父说了几句什么,那掌门片刻之后便摆了摆手,朝江翎等人说道:“罢了,既然安荼已经为你们做保,况且你们所说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这件事便到此为止吧。”
江翎正要说好呀好呀,这件事完了他就要申请休假呢,没想到他身后的瑶花宫弟子倒是不乐意了。
“你们二话不说就把我们掌门绑来,还将她伤成这样!一句话就想息事宁人吗?我瑶花宫虽都是女流,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对!”离江翎最近的弟子附和了一句,然后直接戳了一下江翎的后背,催促道:“师姐,你也说两句啊!”
江翎真没什么好说的。
他这次来也是将现编的谎言圆了很久,讲道理,双方好像都不太占理,何必将事情闹得那么僵呢?
然而他这个局外人看的开是一回事,这些土著怎么想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毕竟一个宗门的面子在这些人看来是比什么都要重要的。
如果哪个宗门看起来好欺负,那么在有什么秘境啊仙器现世之后,弱小的一方是不会分到好的资源的。
谁都不想做那垫底的。
江翎磨蹭了一会儿,正想硬着头皮说些什么把这件事赶紧糊弄过去,突然就感觉后背发凉,一股强烈的魔气铺天盖地地朝众人头顶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