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闭嘴,没听见吗?”库金扭头,微眯眼睛,声音低沉地宛如毒蛇在耳畔吐蛇信子,让人不寒而栗。
医生:“……”
库金用眼神无声警告医生后,不动声色地回过头,看到眼前呆滞的冷酷面庞,放软了声音:“哥,没事的,那医生说不定是乱说的……”
柏苑弦抬头,淡淡地扫他一眼,没有说话。
库金的安慰似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他有些僵硬地想扯扯嘴角,没有动作。
等了一会见对方还是没有说话,库金感到几分挫败感,半挑浓眉,忍不住抬手蹭蹭鼻头,漫不经心看向他问:“那现在呢,你打算怎么办?”
柏苑弦半靠在那桌旁,低头沉思半响,缓缓抬眸,平静道:“……总之,得先给那笨蛋一个教训才行。”
话音刚落,库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眉眼间尽是不相信,嗤笑道:“哦?给他一个教训?”
他饶有兴趣地起了身,慢悠悠地在柏苑弦周围踱步,把人从各个角度打量了一遍,嘴角就不由自主地弯起一抹嘲讽弧度:“你下得去手?”
“……”
柏苑弦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抬眸轻扫他一眼,转身就离开了急诊室。
见状,库金看着那高大宽厚的背影,微微一笑,好整以暇地等着柏苑弦到底要怎么“教训”他的另一位好弟弟,随即跟了出去。
“……”
医生忍不住皱眉,这缅族小公子怎么跟着王的兄长来医院了?
私人病房内。
柏苑赫眸色沉沉地盯着不远处墙角的某个角落发呆。
柏苑弦站在他旁边,面无表情地等着他的回答。
库金则是一脸看好戏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他实在是好奇得很,从小到大都呆在一起的两兄弟打起来是番什么光景。
打吧打吧,他现在巴不得柏苑赫把柏苑弦打得躺在地上起不来,那样自己就有更多的时间来照顾自己亲爱的‘哥哥’了。
库金眼底隐隐约约兴奋起来,默默在心底祈祷着柏苑赫赶快动手,最好来个出其不意!
对此,毫不知情的柏苑弦正居高临下地盯着蜷缩在沙发一角、眼里透着莫名倔强的人,手上的青筋突起又消下,反反复复。
库金就这样等啊等,直到眼皮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打架时,终于听到了其中一个人的声音。
“对不起。”
柏苑赫宛如恶斗认输般,愧疚地低下头,垂眸
闷声道。
柏苑弦面色冷峻,这回,看向自家弟弟的眼里没了以往掩藏的欲望,干净澄澈,真的就像兄长训话般,沉声道:“你不要忘了,A-X家族的血脉,绝不容许对自己的伴侣如此粗暴不堪!你若当真口口声声将她视为你的妻子,那你这般行为就是你此番说辞最强硬的否定!”
这句话最后的语气陡然上扬,似质问,似痛心,柏苑赫也是一怔,浑身蓦地一僵,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你这行为并未将她视为你的妻子,你只当她是你私人物品,是独属于你的一件玩具,说得难听点,你根本就是把这姑娘当成了你的泄|欲工具!”
说到这,柏苑弦面色阴沉,眉目间冷得快要结出冰霜,毫不留情地斥责着以往自己爱护有加的笨蛋弟弟。
“啪嗒——”
一声水珠落地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内响起,显得格外突兀。
原本静静地蜷缩在沙发一角的人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沙发上渐渐出现一圈水印,泪在接触到柔软沙发的一瞬间便晕染开来。
柏苑弦抿着嘴,没有说话,瞳仁里倒映着那沙发上的身影,眼底的情绪似挣扎,似不忍。
柏苑赫无声无息地留着泪,倔强地没有抬起头让这两人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双臂互抱蜷缩着。
库金见状,倒是讶然地挑挑眉,上扬的嘴角却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他好久都没看过这人哭了!
几百年后再看,竟然会觉得稀罕啊!
库金恶作剧地笑着,嘴角疯狂上扬,起身准备朝沙发上的那人走去。
这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不好好取笑一番都对不起他体内的好事因子!
刚走几步,衣领突然把脖子一勒——
“呃?!”
那瞬间库金脸色难看,被勒得差点没喘上气!
他条件反射地顺着衣领回头一看,只见柏苑弦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手里还拽着自己的衣领。
“你跟我出来一下。”
不等人答应,柏苑弦黑着脸直接提着那衣领往门外走去。
“?!哥!有事好、好咳咳!好、好说……”
门外。
柏苑弦扯着那衣领出了门,余光打量了下周围的情况,嗯,没有人,他这才大发慈悲地放开手,平静地看着瘫坐在一旁大口喘气的人。
“哈!哈!!”库金被勒得脸色通红,神情恍惚地望着自己快被扯变形的衣领,嘴角一抽,“哥你、哈!你疯
了吗?哈……”
柏苑弦眉头一皱,听起来怎么感觉怪怪的?
“我、我!哈,哈、快被你、哈……”
柏苑弦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人不对劲。
“勒、哈,勒得……唔?”
库金正委屈控诉着某人的的暴行,谁知嘴突然被捂了个严实,他登时惊恐地看向柏苑弦,难不成哥真想把自己闷死?!
柏苑弦一见这小子的脸色就知道他想歪了,略带嫌弃地抽回了手,冷声道:“喘完再说话。”
闻言,库金一愣,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自己刚刚有喘气吗?
他麻利起身,尴尬地伸手蹭蹭鼻头,含糊不清道:“我不就……所以……”
“……”
这小子在说些什么玩意?!
柏苑弦再次嫌弃地扫他一眼,嘴唇翕动半天,终于又闭上了,这人实在是一言难尽啊。
库金:“我是说,哥,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我认为实在是太有道理了。真的。”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柏苑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并未多想,转身道:“我先把你送回去。”
库金看着那人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眼里迸出草原上猛兽锁定猎物的精光,原来哥喜欢温柔类型的啊。
被温柔地对待吗……
库金乖乖跟了上去,垂眸掩下那涌动的疯狂,这是当然的,哥喜欢什么类型,他都会满足的。
……
私人病房内。
那两人走后,柏苑赫蜷缩在沙发上盯着不远处发呆。
“你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泄|欲工具而已!”
“你根本不爱她!”
“你只是认为她是你的一件玩具!”
这几句话不断地在他脑中回荡,像把把利刃在毫无防备的脑中横冲直撞,疼得他无法思考。
“别哭了。”
一个微弱得几乎快听不见的声音从病床上传来。
那瞬间,柏苑赫愣住了,还以为是幻听,他不可置信地缓缓抬头一看,只见女孩的纤弱骨感的手指微动,那双琥珀瞳便骤然一缩。
下一秒,他直接飞奔到病床旁,下意识地想握住那手,然而想到了什么,伸到一半的手猛地顿住了,不上不下。
“姐、姐姐,你……你什么时候醒的?你哪里……”柏苑赫无措地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女孩,想要抱她的想法被强行压下,全身都不由自主地微颤。
“……”姜雨眼神空洞而迷茫地望着天花板,雪白一片,半响,眼角忽然滑落一滴温热的液体,浸入耳边的发髻。
“姐姐!你、你不要哭,你别、别哭……”
柏苑赫像个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的小孩,心里溢出的愧疚让他不敢上前,内心的激动又让他想要伸手。
最终,他只能呆在旁边,无力地安慰着被自己亲自伤害的女孩。
“……”
半响,姜雨干得起皮的嘴角终微动,声音比蚊虫都要小上几分,虚弱至极:“几年前我见到你的时候,觉得你好可怜,被人类变态伤成那个样子。”
突然的回忆让柏苑赫心里隐隐约约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忽然想让女孩不要再讲下去。
“原本对什么事都不上心的我,那天竟然突然心生不忍,只是犹豫了几秒,就决定把你抱回家。”
“姐姐……”
“后来,我发现你能变成人,当时可真是把我下了一大跳,”姜雨像是陷到了回忆里,想到了的乌龙,惨白的嘴角还是微微上扬,“但是,当时就觉得这小子长得还挺好看啊,唇红齿白,眼里透着茫然,就好像一个软软糯糯的奶糖少年。”
“我……”
“当时你多可爱啊,蠢蠢的,委屈时候嘟起的嘴巴也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你,”姜雨顿了顿,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勉强继续,“被人欺负了也只会叫我带你回家,对那些伤害你的人也只是气鼓鼓地扭头走过。”
说到这,她突然没了声音,望着天花板的眼睛半眯,似怀念起来当时的日子了。
半响,终于缓慢而吃力地开口:“当时,我好庆幸把你捡回家,觉得我好像终于幸运了一回,我这平淡如腐烂的豆腐生活里闯进了一个你,透进来的光啊,驱散了所有的恶意和腥臭。”
“姐姐,不要再说了。”柏苑赫颤抖着,喉咙难受得发紧,卑微地求着她。
“但是,后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说到这,姜雨轻笑着,眼角的泪却汹涌地夺眶而出,渐渐将那柔软的枕头濡湿。
“……柏苑赫,”这次,姜雨终于缓了缓情绪,努力稳住了发颤的声音,“我帮你稳定涳赛因,你让我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