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善林书肆
王佩云轻轻一笑,“我采得一支人参,还请东家看一看。”
东家两眼泛光,抚摸着新鲜的人参啧啧称奇:“这得有二十几年了吧。佩云姑娘,咱们都是熟客了,我也不坑你,一口价,五十两。”
王忠宪眼中划过一抹惊喜,书院夫子的生辰快到了,有了这钱,他就可以送昂贵一点的礼物,让夫子对自己更加另眼相待。
王佩云面上不显,心中也雀跃非常。毕竟以前她只能兑换一些常见的药材,从未卖过如此高价。
“好。”她刚接过银子,店外突然响起一急促的声音。
“方东家,你家可有上了年头的人参卖?”几人齐齐望去。
来人二十几许,穿着团锦绣花外衫,看见王佩云的第一眼,便露出显而易见的垂涎之色。
“这是?”
方东家也是个善心人,心知来人家中妻妾都好几个了,赶忙打着哈哈,“诶,龚公子啊,这人参店里有的,不知你是要多少年的?”
本来还很慌忙的龚辉现在是一点也不慌了,他不耐烦地一手挥开方东家,“就你手里这个吧,多少价?”说着话,但他的目光却直勾勾地盯着王佩云。
王忠宪脸上的怒气刚浮现,一句龚公子,立马让他变了态度。
“龚公子?不知公子是龚知县的……”
龚辉一甩衣袖,脸上满是傲气,“不错,正是家父。”
王佩云眼中神色莫名,她像完全看不见龚辉那令人作呕的目光一般,温柔一笑,“公子,你看中的这支人参是小女正打算贩卖给广安堂的。”
龚辉常年被酒色侵蚀的脑子唯有瞧见美女时才转得快,他脑子一转,心领神会,“不知方东家开价多少,本公子愿出价两倍!”
“这……”王佩云有几分为难地看着方东家,“小女刚已经和方东家说好了,怎可出尔反尔?”
方东家十分有眼色地推脱:“买卖自古都是价高者得,龚公子既然愿意出价一百两买这人参,老夫也甘愿退出,佩云姑娘不必烦恼。”
“一百两?”龚辉脸上显出肉痛之色,但美人当前,他也不愿露了怯,只好忍痛拿出自己的私房钱补了差额。
但让他花了钱,不给点好处怎么行?
王忠宪刚兴奋地要接过银票,龚辉突然缩回了手。“我想起来了,你是市井中称赞的那个小福星王佩云是吧?多年前你救了我爹一命,如今又救我娘一命,你可算得上我家的救命恩人了。不知姑娘能否赏个脸,去府上一聚,那可算救本公子一命了。放心,之后本公子会派人送姑娘回家。”
油腔滑调的叫人恨不得给他一拳。饶是王佩云一开始存了其他心思,此时也有些反胃。她刚要婉拒,机械音突兀响起。
【支线任务——龚府之行,任务完成将获得500气运值。】
拒绝的话卡在喉间,她挽了挽耳边的长发,“是小女的荣幸,只是小女的哥哥可否随行?”
龚辉喜不自胜,十分爽快地同意了王忠宪陪同的请求。
三人走出广安堂大门,一直装鹌鹑的抓药小童终于忍不住叹气:“哎呀,可惜了佩云姑娘,希望龚知县看在救命之恩上……”
“别胡说!”方东家抓起一张帕子盖住小童的嘴,“我看那佩云姑娘也不是个单纯的。”他摇头晃脑,一副世风日下的表情。
小童嘟嘟嘴,“你才不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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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惜文拉着穆富阳和穆杏儿认了认张府的地方,说:“今后可能就是你们来给张公子送菜品,该怎么做都清楚了吧?”
穆燕儿羡慕地看着张府气派的大门,怯怯地点点头。
“好了,你们先继续去东街那边买栀子花,我要去书肆一趟。”嘱咐完两人,穆惜文便朝着上次那间善林书肆而去。
书肆老板四十多岁,戴着一块方巾,穿着广袍,一副儒士的模样。他南来北往地见过许多书生,因此见到穆惜文的第一眼就看出她是个女娇娥。
但正因为见识多了,他对穆惜文女扮男装进书肆的事倒没什么抵触的,这下再看见她,还扯起一个爽朗的笑,“小兄弟,又来买书了?”
穆惜文回以灿烂的笑,“是啊,东家上午好呀!”
徐广宣一愣,“上午好?这说法倒新鲜。你今天又是来买地志的?”
书肆内侧,摆了一块屏风的后面,魏子隐微微顿了下手中的笔。
虽然他没有抬头,但那伪装后也有几分熟悉的声音一出现,他瞬间便知道来人是谁了。
毕竟,他从未见过第二个如她这般满是朝气的人。
他定了定神,想继续抄书,但那不算太大的交谈声却直往他耳朵中钻。
“小兄弟如果急需这些书,那你今日可以多买几本了,最近两个月老夫可要把这些‘杂书’收起来了。”
穆惜文有些吃惊,“收起来?为什么?”
徐广宣抚着长髯笑着说:“最近有传闻,咱们上面那位学道可能会下来巡视。这可是他就任榆庆省的第一年,要肃清学风,老夫可不敢在老虎嘴上拔毛。”
穆惜文看着自己手中仅有的二两银子,有些心疼,最后只咬牙买了一本前朝人写的游记随笔。
她需要弄清大魏的地理形状,这对她日后的打算有帮助。
穆惜文买完书就走了,内里的魏子隐却是眼神一暗。他抄完剩下几个字,将书卷收拾好交给徐广宣。
“东家,书抄好了。”
徐广宣笑呵呵的,对这个偶尔来抄书的沉默青年十分亲切,“来子隐,这是今天的抄书钱。”
魏子隐接过钱,却没有同往日一样收拾了东西回家,他踟蹰了一阵,说:“东家,我刚在内里听见你说会暂时把有些杂书收起来对吗?不知晚辈可否借一两本书回去?你放心,我会交押金,也一定会收藏好这书。”
徐广宣打量了魏子隐一眼,“好啊,你回回交上来的书都是最整洁的,我肯定放心。你随我进内库一趟吧,挑挑你喜欢的书。”
走进内库,徐广宣看着认真选书的魏子隐,装作不经意地说:“我记得你今年也该下场了吧?最近还是少看点杂书,新来那位张学道,最守礼法、重孝义。那些消息灵通点的学子,都把他的卷籍扫荡一空了。”